張楚嘗試着計算一下這百萬級別的銷量能給自己帶來多少收入，但嘗試一番之後只好放棄。
畢竟網絡電子書分成跟實體書分成比例並不一致，就算同樣是電子書，亞馬遜那邊跟豆瓣讀書或者多看閱讀也不一樣，更別說還有其餘渠道了。
作者算得上是弱勢羣體，這些渠道商給多少就是多少，幾乎不可能拿到真正的銷售數字。
只有強勢的作家跟文學代理公司纔有資格跟他們進行談判，拿到後臺精準數字，那是張楚尚不能達到的層次。
半年時間不到，他就由一個萌新變成了資深作家，這躥升的速度快得讓人頻頻側目。
不光是圖書銷量好，更重要是兩部作品竟然都賣出了影視版權，這纔是讓衆多作家羨慕的！
在這個空間內，累計作品銷量超過百萬的作家大有人在，但是他們當中賣出版權的人可並不多。
只有各個類型最頂尖的那一批存在，才能把每本作品都以高價賣出去。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張楚能賣出版權來，並不是依靠夢龍文化這個公司的幫助，而是作品自己爭氣，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大受矚目！
“今天百萬銷量了，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才行。”
張楚其實也就是給自己一個胡吃海喝的機會，他決定請寢室的夥伴們吃頓飯，感謝一下他們幫忙掩護自己不在寢室，感謝一下他們偶爾幫忙佔座。
反正今天下午還有兩節大學英語課在一起上，他也不着急馬上聯繫。
……
燕大校園的秋天看起來有幾分蕭瑟，秋風一卷，高大的喬木便飄落下樹葉來。
張楚騎車的時候便被一片枯葉落在頭上，過去幾天都沒時間好好欣賞一下，如今他總算是減緩了點車速，不那麼橫衝直闖趕時間了。
此時的教室內，安彌等人已經坐着開始自習了，明明三點半才上課，結果他們不到兩點就到教室來，這學習刻苦勁是張楚達不到的。
“楚哥，你那本小說呢？”
楊凌算是張楚的半個粉絲，他壓低音量詢問起來，恨不得早點看到能讓張楚嘔心瀝血寫出來的作品。
張楚將課本擺在桌上，他回答說道：“昨天凌晨才傳到網上去，你要看的話，我晚上回去給你傳一份只讀文檔，千萬不能流傳出去啊。”
“放心吧，我就一個人看。”楊凌保證着說道，他心裡樂滋滋的，在張楚那麼多讀者中間，自己絕對是第一個看到的，到時候小小的炫耀劇透一把，肯定會氣死那些人。
大學英語這門課其實挺無聊的，在座的人恐怕六級都能直接考過，但還得慢慢學。
張楚自己有系統裡面初級英語精通加持，這些課文跟測試根本沒什麼難度。
……
萬籟俱靜，整個小區連貓狗的聲音都趨於平靜，只剩下遠處偶爾一輛汽車駛過發出些許的聲響來。
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牀上那個正呼呼大睡的青年不得不眯着眼睛，將牀頭手機上的充電線拔下，迷迷糊糊的接通了電話。
“喂？”
張楚心裡微微有些不爽，自己睡得正好，大半夜誰打電話來擾人清夢。
“張楚小同學，你睡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這略微有些熟悉，張楚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來電顯示的名字，這赫然是從馬啓偉那邊打過來的。
他迷惑不解的問道：“馬老師，你是在美國出差還是度假呢，我這邊才凌晨三點多。”
“啊，這都三點了啊？”馬啓偉自己也驚訝起來，他解釋着說道：“我們剛剛纔把你的那本《少年派》通宵達旦的看完，有點問題想找你問問。”
酒店那邊，一幫平均年齡超過六十歲的老爺子們一個個捧着本電子閱讀器坐在沙發上，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茶几的那個手機上面。
馬啓偉等人原本就對這部小說好奇不已，再加上陳英鬆打了個滿分出來，他們這羣人自然是見獵心喜，看到優秀的小說就捨不得放手。
稍不注意，竟然都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可他們一個個都精神無比，對少年派的兩個結局有不同的意見，於是便有了這通電話。
等張楚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的瞌睡瞬間就消失無蹤，“各位老師，大家還是趕緊睡覺吧，得注意休息，可別修仙啊！”
陳英鬆這時候開口說道：“不弄明白，這怎麼睡得着！你這小子還真會挖坑。”
“我相信這個故事的結局本來是由讀者跟故事本身決定的，不過我們還是很好奇，你認爲哪個故事是真實的呢？是他的信仰讓他編造出跟動物一起漂流的經歷，還是你本意就是敘述這些神奇的經歷？”
“那座食人島究竟意味着什麼？是不是暗示着派其實是吃着他母親的肉跟蛆維持生命呢？那些沼鼬就是屍體上面的蛆蟲。”
一個陌生的聲音詢問起來，看來他們這羣人得不到答案，是不會去睡覺了。
張楚現在有些受寵若驚，雖然他不知道在馬啓偉旁邊的究竟是什麼人，但按照“談笑有鴻儒”的說法，那應該也都是些大師纔對。
能讓這麼多大師徹夜未眠的看書，他成就感瞬間爆棚。
面對這個問題，張楚認真思索了一下，他斟酌語句說道：“我是想讓讀者自己選擇他們認爲比較好的那個故事。事實上這兩種結局都有可能。”
“我把這兩個故事都寫了出來，其中一個神奇得不像是真的，另外一個又殘酷得很難讓人接受。這兩個故事都沒有解釋沉船的原因，在兩個故事裡派都經歷了巨大的苦難，失去了他的家人，他也是到達墨西哥灣的唯一倖存者。保險公司的調查員需要作出他們的選擇，讀者同樣也要作出選擇。”
“當保險公司的調查員們選擇了有動物的那個故事時，派說了句話，叫你選擇了與神同在。我更喜歡有動物的那個版本，不過你們當然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馬啓偉他們很多人都糾結於第二種故事跟前面經歷的對應，似乎很多細節都能對得上，他們認定了張楚肯定挖了個坑，劇情不可能那麼簡單。
但這些細節只是說明了有第二種故事的可能性，但這並不一定是真相，真相永遠都是由讀者自己選擇的。
“我還是很相信第二種解釋。食人島的出現應該是說派飢餓難耐開始吃腐爛的人肉，老虎其實只是他在極度疲憊虛弱下分裂出來的獸性人格。等他獲救時，獸性不再需要，理性重新掌控了人，老虎也就頭也不回的走進叢林消失。”
一千個讀者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張楚聽到馬啓偉的看法之後，並沒有反駁，而是贊同道：“您瞧，您也給出了看法，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感覺。”
“行了行了，你小子快去睡吧。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得去睡覺才行，不然明天審稿的時候都得打瞌睡。”
“好嘞！各位老師再見，希望下次有機會當面聆聽教誨。”
張楚將手機扔在一邊，自己打了個呵欠後，直接倒下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