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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遲暮十分,四野昏黃。
赤血關內喊殺震天嚇退三百里所有鳥獸,然而卻在某一時刻悄然消寂於無形,靜悄悄的詭異氛圍越多了一股震懾人心的凝重,彷彿天地崩塌,已然蓋在了心上,沉重的壓迫令窒息感霸佔全身。
不錯,大戰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交』戰的雙方微微涌動,變成了另一番陣勢。
一道三十丈寬的空白地帶出現在了大崝和樂家軍之間,『裸』『露』出來的地面上躺滿了屍體,或是被利器割破了喉嚨,痛苦的在地上慘號而死,或是被大力強行砸碎了顱骨,無聲無息的悄然倒斃,又或是四肢摧殘,生生被疼死,面『色』已經青紫扭曲到了極致…
而這遍地的屍體幾乎清一『色』大崝軍隊,少有的幾個樂家軍摻雜在裡面,也是微末不可計。
兩軍就這樣隔着“楚河漢界”對峙。
也許對峙這個詞語並不恰當,至少在大崝大部分的將軍看來,排成一隊圍住一個偷東西的小偷,即便不小心被小偷刺傷了幾個同伴,那也絕對不失爲一場勝利,而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甕中捉鱉,這絕不是所爲的“對峙”,相反這是“勝券在握”。
然而身爲最高統帥,黃猛卻沒有半點勝券在握的心思,他已然穿上了平時最鍾愛最不捨得穿的金魚鎧甲,這是他積累赫赫戰功,從上一任大崝之主手裡得到的賞賜,除卻了那絕頂可以防禦最鋒利戰兵刺割的質地,更令他心儀的卻是,此物還有着烙印了他一往無前累積戰功的意氣風。
“大帥!”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騎着馬匹急匆匆趕到了他的身前,來人不是別人,卻是他那位同族子侄,叫做黃文樂,這位剛剛過了而立之年的年輕戰將此刻渾身殘破,好似從荊棘之林穿行過來,只有那一雙眸子愈錚亮,昭示着他飛將的威儀。
“何事?”
黃猛緊了緊握在手裡的寶劍劍柄,微微皺眉,他已然嗅到了一股愈不祥的氣息。
果然,下一刻黃文樂開口,令他心頭愈沉重。
“大帥,大齊三支千萬大軍已然出現在西方百里之外,只需一個時辰就會感到這裡!”
“已經到了百里之外…”
黃猛面『色』深沉,難以窺出絲毫的悲喜,“你是不是去阻擋那三隻大軍了?”
“…是。”黃文樂回答的有些沒底氣,他確實想要將大齊帝國的軍隊阻上一阻,可惜他不是大武天王吳奇賢,也沒有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神勇,除了白白受了一身不輕不重的傷勢,只得灰溜溜的跑回來。
原本還以爲叔父會責罵自己,然而令黃文樂訝異的是,黃猛除了瞥了他一眼的時間稍稍有一點長外,竟然沒有再說一句話。
沉默沒有停留太久,最後被黃猛打破。
“片刻後本帥親自迎戰樂家軍,一舉將樂家軍覆滅於大齊帝國來援之前,你歸列吧!”黃猛的話語顯得十分沉悶,黃文樂卻聽得渾身一震,連忙退了下去。
“樂毅啊樂毅,你號稱戰神,和你一戰本是我一大心願,可如今卻不得不用數十倍數量襲殺你,雖然有些不武,但我必須這麼做,這一戰我若是兵敗就自刎於此…免得連累了部族,若是你輸了,我答應你會御使千軍在這赤血關修一座堪比帝皇靈魂的墳塋,讓後世人記得還有你這麼一個神威赫赫的戰將!“
……
一場慘烈的廝殺卻只是一碟小小的開胃菜,怎麼看都顯得太過瘋狂,然而偏偏有太多人甘之如飴。
此刻,望眼整個樂家軍不但沒有因爲對方勢大而出現半點頹靡之『色』,反而個個『精』神抖擻,大有奮勇搏殺,全殲大崝之敵的氣概。
士兵如狼,軍隊似虎,大略便是如斯。
不知何時,樂毅已然騎上了一匹青『色』的神駿戰馬,在樂家軍中緩緩流連,所有被他目光掃過的士兵,都彷彿是被點燃的柴火,陡然勃出了一股強勁的戰意,熊熊獵獵,如同狼煙烽火。
陳到悄無聲息跟在樂毅的身後,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大帥,八十萬大軍死傷二十萬,殲敵一百八十萬!”
先是爲了穩定軍心不得以強殺了十萬,又送給了宿雲十萬,一百萬樂家軍僅僅剩下了八十萬,而這一戰打下來竟是損失了二十萬,那剩下的樂家軍也只還有不過六十萬而已,已經接近損失過半的警戒線。
而傷亡二十萬,殲敵一百八十萬,足見樂家軍之強勢。
樂毅無悲無喜,微微頷,打馬走到千軍,就在隊伍的最前端遙遙看着對面的大崝軍隊,隨着他的出現,大崝軍隊就是一陣涌動,許久後一人一馬掠過衆人,也是出現在了空『蕩』前,就和樂毅正相對。
“樂將軍…”
高大魁梧的黃猛率先開口,雙手抱拳,微微拱了拱,展『露』出了足夠多的誠意。
樂毅微微頷,卻沒有回禮。
黃猛也不惱怒,論資歷論輩分,樂毅卻是要比他高了一個檔次,即便二人都是明面上的帝國第一號武將。
若是大武天王吳奇賢在這裡,也許能當得起樂毅回禮。
“你叫做黃猛?不錯,帶兵打仗倒是有乃父之風,今日與你一戰倒也盡興,不如戰!”
黃猛面『露』唏噓,原本還有着許多話語要說,然而都隨着樂毅的這一句話全部消弭,沒有了說出來的必要。
“能與樂將軍一戰,是黃猛的福氣,那不妨就戰罷!”
樂毅微微頷,騎馬轉身回到了軍隊之中,而黃猛在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後,也是打馬回去,回到了指揮大軍的帥臺之上,就要號施令。
不知何時,雄渾的大鼓咚咚敲打起來,肅殺之氣如同洪流肆虐,瞬間席捲了整個百里方圓的空間,上至九霄雲外,下至黃土深土,卻都被浸染,空氣也是被灌了鉛水一般,沉重的無以復加。
“戰…“
“戰…“
兩道聲音不盡相同,卻都含着一股霸道威嚴,甫一響起就震徹天地。
轟隆隆…彷彿兩隻遠古兇獸甦醒過來,恐怖的兇威滾滾綻放,蒼穹之下,兩方千足萬爪的黑『色』猛獸,終於探出了爪牙,淒厲戰在了一起。
……
站在山上看着兩隻洪流碰撞在一起,出令人駭然的淒厲呻!『吟』,宿雲微微皺眉,緩緩收回了目光。
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樂毅這樣的戰將註定要在戰場上才能找到勃的鬥志,而他卻是在略顯平淡的生活中追逐實力和親情的樂趣,道不同,不可相語,能做的也就是駐足觀望,靜靜感悟。
天『色』愈黯淡,終於近乎全黑。
一道鵝黃身影緩緩出現在了小山腳下,倩影婀娜,一步一步走上了小山,一陣微風吹來,『蕩』起了她的裙衫,微微飄搖,幽靜之餘多了幾分秀『色』,多了幾分溫潤。
“你來了…“
宿雲回頭看了一眼悄然出現在他身畔的澹臺倩,微微踱步,目光漸漸投向了戰場的另一側,那裡依稀有着強橫的氣息出現。
“嗯…“
澹臺倩微微頷,也是沿着宿雲的目光看了一眼,微微皺眉,而後又鬆開,到底也是沒有說出話來。
沉默了片刻,宿雲忽然回頭看着澹臺倩『精』致的臉頰,道:“上一次聖族損失極大,甚至連你這天音教的聖『女』都丟了,只怕已經引起了聖族的警惕,也難怪這一次會有如此大的陣杖,你可是感知到這一次有多少天音教的教衆來到此處?“
澹臺倩看了遠處一眼,也是將目光盯在宿雲的臉上,微微沉默,道:“這一次聖族的確算是大動干戈了,竟然來了這麼多強者…這裡面的確有我天音教的教衆,其中有八位上位聖域的護法,另外還有一位神級境界的長老!“
宿雲微微頷,面『露』沉思狀。
澹臺倩『露』出一絲憂『色』,道:“只要給我機會,我就能把那幾位教衆說服拉攏過來!“
“哦!“宿雲大感有趣,“那位長老你也能說服過來?可要搞清楚千萬別是你天音教那位叛徒的屬下!”
澹臺倩微微搖頭,道:“不可能,這位長老和我相熟,她應該是出來尋我的,她不可能是代掌教的人!”
“那就好!”宿雲揮了揮袖子,趕去被風吹拂來的血煞,道:“待會兒你便去做吧,我自會將那些聖族人引開!”
“嗯!”
天終於是徹底黑了下來,轉眼無數繁星出現在蒼穹之上,閃閃耀耀,無窮無盡,彷彿是一雙雙眼眸見證了無窮無盡的歲月。
廝殺聲在耳,星空月在目,這一刻宿雲心思有些恍惚。
“上古有人蔘悟星辰,開啓星辰之竅,足見對於星辰參悟之深厚,不知道星辰到底是什麼模樣,會是和大陸一般嗎?”
宿雲近乎囈語。
天龍大陸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二次元存㊣(7)在,並不是前世一般的圓球,這令他很是好奇,這裡的星辰到底是不是圓的,可惜這個問題幾乎無人知曉。
然而,這一次卻聽到了答案。
澹臺倩『露』出一抹笑意,輕輕開口:“澹臺倩曾聽長輩說起,天龍大陸之外,無盡的星空之上有着許多碩大無朋的石頭,那就是星辰,有些星辰甚至比天龍大陸還要大,上面還生活着許多生命!”
“哦,原來如此!”宿雲應了一聲。
短暫的恍惚之後,宿雲收斂了心思,渾身氣質一肅,重又變得凜冽,他看了看遠處的黑寂,搖搖頭道:“聖族終於是忍不住了,也罷,也該出手了,結果了這羣宵小,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對着澹臺倩一笑,宿雲身形閃爍,轉瞬消失在了黑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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