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之所以一直沒有大的虧空，還不是因爲淮南發出的鹽佔據了大契一般的產量！
正是因爲巨大的收入，所以才掩飾了虧空。
要是按照比例換算的話，淮南的虧空未必比雨杭城的小。
而且最重要的是，孫殿得知了這淮南的鹽收入，也是在逐年銳減的！
這裡絕對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淮南的鹽務腐敗的這般厲害，孫殿決定要好好的查查才行！
他這一路上都在微服私訪。
這一路上也看的明明白白，幾乎每一個集市上都有明目張膽販賣私鹽的商人。
最終孫殿來到了淮南布政使衙門。
布政使一看見是孫殿這尊瘟神來了，急忙笑臉相迎。
“哈哈哈，孫大人啊，淮南私鹽氾濫本官也是頭疼，可如今早已蔚然成風。”
“本官剛剛到任那會也曾想過要徹底斷絕了私鹽，但收效卻是甚微的。”
這樣的開局，就連孫殿自己都是大吃了一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查問，這淮南布政使就這般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要知道，淮南布政使可是羋天正的學生！
他曾經也是支持過土銘變法的。
現在整個淮南都嚴格落實了土銘的均勞入田法，從而百姓的民生也是改善了很多。
一路上孫殿倒也是聽說了，這位淮南布政使是個大大的清官。
可是連他這樣的大人，都沒有辦法決絕私鹽的問題？
孫殿有些不信，但更多的則是驚訝。
沒想到，這天下鹽倉如今已經敗壞到了這種地步！
孫殿知道這位布政使不是個壞人，索性就誠心的問道：“大人，你可知這鹽務爲何會敗壞到如此？”
布政使緊皺着眉頭，捏着鬍鬚說道：“要說實在的，其實根本還在於國朝體制問題。”
“哦？此話怎講！”
“孫大人有所不知，自從咱們這大契國成立之後，就立下了規矩！”
布政使知道孫殿是個捐官，一定不瞭解朝廷對鹽務的制度，所以就仔細的獎勵起來。
“朝廷對各級官員的俸祿都是有着嚴格規定的，而且永不上漲！”
“若是比起前朝優待士大夫，本朝的月銀可就少的可憐咯。”
“算是是我現在的官位，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區區幾兩銀子而已。”
“這些錢怎麼可能夠得上一家老小的吃喝？”
“更別說還要供養師爺和門客了！”
“這些錢說到底，還不是要官員們自己出的？”
說到這些，孫殿也是跟着點了點頭。
就算是朝中的官員，如果沒有別的收入，那也是根本養活不了一家人的。
別說是一家人，朝廷給的那點月銀，自己夠不夠活都是兩說。
要說在建國初期的時候，朝廷給的這些月銀還是夠用的，甚至可以說很多了。
但那個時候的物價是很低的，一石糧食才兩三個銅板。
隨着大契皇朝屹立百年之久，現在的物價也是跟着不斷攀升的。
如今一石糧食，已經要二十個銅板了！
足足漲了十倍多！
除了糧食漲價了，其他的物價也是跟着水漲船高的，但朝廷發放的俸祿卻是因爲體制沒漲過一分。
現在再來看朝廷給的這點月銀，根本就不夠做什麼的。
甚至還不如一個會點手藝的工匠賺得多。
這點月銀自己能吃飽飯就已經算是飯量小了！
淮南布政使嘆息了一聲說道：“俸祿低也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還因爲每一任的官員，想要務實發展就都要花銀子來鋪底建設！”
“可問題是衙門裡能支配的銀子就那麼多，修路、勸學、發明、建設、補助多了去了，不說能不能省的下，夠用就已經千恩萬謝了！”
“若是官員想要考取個優績，那就必須自己填銀子進去！”
“自己若是沒有銀子，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火耗銀子，鹽務、土地什麼的，不就這麼來了。”
說到這裡，淮南布政使又是嘆息了一聲。
“本官倒也不是爲自己開脫什麼，只是這種事情到處都是，也並非是我淮南的特例。”
聽聞這一番話，孫殿是徹底的被震驚了。
他着實是想了半天，才從自己本就不怎麼靈光的腦袋裡，想到了一條辦法。
他急忙說道：“布政使大人，依我看咱們可以一同上奏朝廷，重新審議一下這鹽引之事，你意下如何？”
聽聞此言，淮南布政使喜出望外！
當即他便同意了孫殿的辦法。
雖然不知道朝廷會是什麼反應，但總比現在這樣，深陷在窘境中無法進退要強得多。
倒不是說淮南布政使有多麼的憂國憂民，實在是繼續這樣下去，有一天他也怕自己走上一條不歸路。
畢竟他還算年輕，也想要繼續向上走動走動。
可他說的那些問題，也都是他自己正在遭遇的問題。
很快，孫殿連同淮南布政使的奏摺就送到了燕京城。
孫殿在奏摺中並沒有說淮南鹽務的狀況，而是針對鹽務直接提出了五條意見。
這封奏摺被百官稱爲鹽務五條。
而這封奏摺也再一次掀起了朝堂之上的爭論。
羋天正拿着奏摺在手中不斷的拍打着。
“不容易啊，沒想到孫殿這個捐官，居然能夠看得出朝廷百年弊病。”
“看樣子這次是咱們看走眼了。”
付薪翰也跟着說道：“陛下還真的是慧眼識英才啊，目光如炬，目光如炬啊！”
羋天正說道：“陛下不光是有一雙慧眼，還更是懂得知人用人。”
“孫殿這樣的人才，放錯了地方也是被蒙塵了。”
說完，二人相視一眼，隨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過後，羋天正一臉正色的說道：“話說回來，朝廷這些積弊，非變法而不得改變了。”
“我也早就立志要進行變法，徹底改變這些積弊！”
“我現在就把這奏摺給陛下送去！”
然而，付薪翰卻一把抓住了激動萬分的羋天正。
付薪翰一臉疑惑的問道：“羋丞相且慢！”
“你可有想好，要如何進行變法？”
羋天正很是堅定的說道：“我要懇請陛下，重開礦源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