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錢見誰也不再說話了，他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
索性試探着的問道：“土大人啊，您說這陛下到底聖明在哪呢？”
“工部這麼多賺錢的衙門都要關掉，還說要開放官禁？”
土銘並沒有看孫文錢，而是揹負着手往門口走了走。
“陛下所做之事，皆是關乎於國之百年大計！”
“百年大計？”
孫文錢和榮千萬兩人更是懵逼了。
他倆對視了一眼，根本就不知道土銘在說的是什麼。
區區香胰小物，怎麼就和百年大計扯上關係了呢？
土銘轉過身來見兩人一臉的疑惑，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說道：“相比二位丞相都看過了我的《拓論》吧？”
孫文錢和榮千萬兩人齊齊點頭。
要說這《拓論》完全是篇可以載入大契史冊的文章了。
土銘用簡單淺顯易懂的數據，指出了在和平時代人口大量增長的恐怖。
如果大契現在還沒有外拓之心，那過大的人口壓力，完全能把大契給壓垮！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所以，當下朝廷也認可土銘的說法，這才確定了外拓的國策。
現如今大契上下一心，對外拓的論點更是深入人心的。
大契的人才願意去西域，願意遠渡重洋去南洋，更是願意去最冰寒的地方。
這些人並不是有多麼偉大的理想，而只是想要給子孫後代多爭取一點生存的空間。
土銘說道：“在下在拓論中說的很明，土地與人口是朝廷現在的當務之急！”
“現如今大契人多地少，百姓食不果腹之事常有一二。”
“而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就會成爲流民！”
“這流民聚集到了一起，那就是暴民，反賊！”
“外拓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存在！”
孫文錢和榮千萬異口同聲的問道：“是何？”
“書生！”
書生？
一聽這話，孫文錢和榮千萬全都懵逼了。
只聽見土銘繼續說道：“所有言，百無一用是書生！”
“但大契未來之大患，必在於讀書之人！”
怎麼可能！？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能成爲大患呢？
孫文錢和榮千萬都覺得土銘說的有些匪夷所思。
要不是土銘寫過《拓論》這般有建樹的文章，他倆一聽到這話絕對會把土銘給攆走的。
不爲別的，朝中多是正派進士出身，試問哪個不是讀書人？
難不成這土銘說他們未來會造反？
只聽見土銘繼續說道：“兩位丞相，是否可曾聽聞這農戶起義成功的？”
這一問題拋出來，孫文錢和榮千萬都愣住了。
不管是陳勝吳廣還是黃巾起義，再或是孫恩也好，還是黃巢也罷，都沒有成功過！
土銘見兩人沒有作答，點了點頭說道：“一代皇朝覆滅之時，往往是農戶起義而爲之！”
“但這農戶成軍，卻很少有得到最後之勝利的！”
“兩位丞相可曾想過這是爲何？”
孫文錢和榮千萬對視了一眼，都不知所然。
土銘繼續說道：“自然是因爲無根源所在！”
“或許初起有得勢之象，但最後都會因爲內亂而散。”
“沒有讀書人的點撥佈局，就沒辦法形成體制，也就沒法成事！”
“這是千古不變之理！”
孫文錢和榮千萬一想，確是如此！
他二人點了點頭。
土銘繼續說道：“如今我大契國盛興昌，試問從國子監到各州郡學院，書生有多少？”
“朝廷又能拿出多少官位來給這些書生？”
“這書生無蠻力做不得苦工，十年寒窗最後一事無成，會如何？”
這個問題可是讓孫文錢和榮千萬，瞬間手腳冰涼！
土銘繼續說道：“下官記得上次陛下就有下旨，讓各州郡衙門加招吏員。”
“這雖能解一時之急，但書生愈加多起，朝廷總歸是要不堪重負的。”
孫文錢點頭。
土銘說的一點也沒錯！
遠了不說，就拿現在的燕京城來說，家裡稍微富庶一些的百姓家，都會選擇讓子女去讀書識字。
這一點從新朝報的發行量增大，就不難看得出來了。
訂閱新朝報的百姓家是越來越多，這本來是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件絕對好的事情。
從國子監到地方學院，都迎來了學習的熱潮。
大契人多爲聰明好學之輩，江南一帶更是出現了寧可窮父母，也要供孩子的思想。
除了一些受災的地區之外，百姓們現在基本上都能吃飽飯了，大家也更願意在下一代的身上投資。
這種對教育的熱忱，想必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度都不多見。
如此一來，讀書之人的數量必然會驟增的。
而書生的羣體大了，朝廷又沒辦法容納這麼多的讀書人爲官。
那就勢必會引起動亂！
土銘說的一點也沒錯！
都不用多，不出五年，以朝廷現在的官吏位置就完全不夠這些書生分的了。
可是，這和陛下的旨意又有什麼關係呢？
土銘直截了當的說道：“這衙門裡的位置是有限的，就算大契不停的外拓，所產生的官吏也是有限度的。”
“總不能人人都爲官吧？”
“所以陛下這是在給天下的讀書人，找一條新的出路！”
“一個可以容納下所有讀書之人的路！”
這話一點破，孫文錢和榮千萬瞬間就明白了！
他倆異口同聲的說道：“工商！”
“沒錯！”
“就是工商！”
“一家公司中就能容納下很多能學會算的人，而一家工坊中更是需要很多的管理崗位！”
“這些崗位不比朝廷用人少的！”
“雖然比不上當官，但最起碼能實現個人的價值。”
“這些是給了基層的讀書人，一條明路。”
“只要安撫住了讀書人，那大契就一定不會亂，就能永遠的發展下去！”
“所以下官才說，這是陛下的聖明啊！”
給天下之讀書人，一條明路！
土銘闡述出來的這個觀點，着實是震撼到了孫文錢和榮千萬。
可是若仔細想想的話，似乎陛下真就一直是這樣做的。
從擴充官吏到現在的解散專營。
甚至是興辦各地報紙，這不都是在給讀書人機會嗎？
孫文錢嘆息了一聲說道：“若非得土大人點撥，老夫真不知道陛下的深意啊！”
榮千萬也說道：“沒錯，陛下當真是深謀遠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