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
蕭佑寧在躲開的一瞬間就對着路遊大喊了一聲,路遊的眼中箭已經逼至了他的鼻尖,對死亡的恐懼讓路遊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元氣在他的體內瘋狂的流竄,細細的淺綠色元氣好似一條絲帶,輕輕地抽帶過箭矢,方向微微變化,路遊倖免於死,臉側卻被箭帶穿。
“啊!”
路遊慘叫一聲翻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路遊眼前一黑。但是求生的慾望讓路遊連滾帶爬的躲到了樹後,那些箭矢嗖嗖的將樹幹撞得直晃,射到地上的箭矢足插得有半尺深。
前面是萬丈深淵,後面是不知實力和人數的敵人,路遊驚懼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置於這樣的絕境,路遊開始後悔自己一瞬間的貪婪。路遊只能儘量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讓那些自己還不熟悉的元氣往自己的傷口處匯聚。
蕭佑寧也被這措手不及的一幕打蒙了,他原本還以爲路遊和這羣殺手是一夥的,只是看着一邊的路遊被連珠箭貫穿臉側,傷的連牙齒都露出來的慘狀。他覺得萬一要真的是,那路遊也太拼了。而且剛剛出了事情,路遊第一反應就是推開自己,看來這是另一羣要殺了自己的人。
蕭佑寧還算震驚,他的身份註定了他自小就沒少過刺殺,只是每一次他的身邊都是有人保護或者能求到援兵的,像這樣的絕境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蕭佑寧看着地上普通的箭矢,心裡有了主意。
“路遊,一會兒他們的箭矢用光了我們就立刻衝出去!”
路遊本來不想搭理這個被戀愛衝昏頭腦的白癡,但是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臉上的傷口實在太大一時間也只是止住了鮮血,外翻的紅肉看起來還是分外的猙獰。路遊用抽刀來回應蕭佑寧的提議。兩個人就躲在樹後,握着長刀等着箭矢消耗乾淨。
蕭佑寧見這羣刺客沒有使用特製的武器,推測他們來的匆忙,沒有很好的準備。事實也確實如他的推測一樣,他們只是拿了一些獵人常用的普通武器,根本沒有準備充分。
箭矢很快耗光,路遊第一個衝了出去,就感覺身前勁風襲至,他也來不及多想,身體側閃,一支羽箭從他身邊劃了過去。
怎麼還有?!
他一閃間,蕭佑寧趁機跳了出來,一躍就跳進了樹林中,二話不說,掄起手中的刀照着見到的人就劈了過去,蕭佑寧的勇猛無疑給他們造成了麻煩,路游上前相助,兩個人都進了刺客門早就準備好的包圍圈,但見一圈圍了十三四個人,都穿着破舊的皮甲,臉上帶着風吹日曬的粗糙,看起來不像是被人精心培養的刺客。蕭佑寧看出來這些人只是臨時僱傭來的人,他的目光停在了包圍圈之外的那個蒙面的男人身上。
他的爺爺是元帥,他因爲自身元氣屬性的原因沒有從軍,也是跟着軍隊一起長大的。蕭佑寧熟悉軍人,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渾身都帶着沙場士兵纔有的鐵血殺氣,即便做的是暗箭殺人的勾當,他的身子還是挺立如一杆長槍。他絕對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軍人。
伴隨着這個人的一個眼神,路遊和蕭佑寧陷入了苦戰。賊人人數衆多,路遊和蕭佑寧以寡敵衆,蕭佑寧一時之間絲毫不落下風,一把長刀揮舞的虎虎生風,橫劈豎砍間可見軍隊出身的戰陣身法,三四名土匪完全近不了他的身。路遊就比較尷尬了,他的元氣運用不熟練,根本起不到傷人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保證自己不會被砍死,好在路遊還剩下一個混街頭的匪氣,胡批亂砍也勉強自保,只是看起來渾身是血分外狼狽。蕭佑寧看着路遊那苦苦支撐的樣子也顧不上他可能是裝的,他只知道如果路遊死了,他逃生的可能性就愈加渺茫了。
這些賊人以多打少,卻始終不能拿下這兩個人,甚至有兩人反被蕭佑寧所傷,焦躁起來,喝罵連連。蕭佑寧見狀心裡卻愈發安定,這些人果然是烏合之衆。因爲五行生生相剋,所以隊伍都會根據屬性進行匹配合作,如果他們是經過訓練的,就知道光憑刀劍拿不下蕭佑寧和路遊的時候,就應該分出一部分人進行元氣攻擊。
但是時間長了,蕭佑寧還是會覺得有些累,反觀路遊卻是越戰越勇,他的刀法並不花哨,根本就是沒有刀法,看上去就是一通亂砍,但是每一刀砍出路遊都是直取敵人的要害,就算會因此自己被砍傷兩刀他也不後退。路遊和蕭佑寧都沒有發現,在路遊渾身是血的衣服下,路遊傷口癒合的速度正在慢慢的加速……
路遊自知再拖下去就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故,他透過刀光劍影,看向了外圍的那名冷眼觀望的黑衣人。他不知道爲什麼這個黑衣人不出手,但是這總是一個機會。他靠近蕭佑寧將一個黑色的鐵片塞到了他的手裡。
“放到那個人身上。”交錯之時,路遊輕聲的囑咐蕭佑寧,蕭佑寧來不及細看,只當這是路遊保命的寶貝。
“掩護我!”
路遊一個箭步衝到了蕭佑寧那邊,替他擋下了刀鋒,蕭佑寧的身前頓時就空出了一小片。只見蕭佑寧將那塊鐵片隱晦的貼在了刀柄之上,他前奔兩步,右足一點,整個人就如同下山的猛虎跳了起來,越過這些人的頭頂,雙手握刀,臨空直往這個蒙面人劈了過去。蒙面人和蕭佑寧硬碰硬地碰了這一刀,赤紅色的元氣包裹着長刀,蕭佑寧的刀在他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就斷成了兩截,蕭佑寧剋制不住衝勁兒,一頭朝着蒙面人的懷裡栽了過去。蒙面人左腳微微後撤,然後一膝頂上了蕭佑寧的胸腹,蕭佑寧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就像是被攔腰斬斷的劇痛讓蕭佑寧的眼前一黑,他伸手死死抓住蒙面人的衣襟,手腕剛剛一動就被蒙面人死死抓住,只聽“咔嚓”一聲,蕭佑寧慘叫一聲,他的手腕被蒙面人活生生捏斷了。
這個時候的路遊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身中數刀在包圍裡苦苦支撐。眼見已經是必死的結局,路遊卻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他貼身靠近一個賊人,反被他一腳踹開。路遊順着這個力道撲滾在地上。只是一個翻身的瞬間,路遊的手裡多了一副弓箭,路遊竭盡全力的將箭射了出去,卻只引來了衆人的嘲笑。
因爲路遊的箭直直的向着天空飛了出去,根本沒有可能射到任何一個人,這更像是路遊臨死前發了瘋的掙扎。
“噗!”
利箭入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賊人還以爲是蒙面人殺死了蕭佑寧,可是一回頭,他們全部傻了眼,只見蒙面人胸口插着一支箭,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滿是震驚和不解。蕭佑寧也是抓住機會狠狠地將箭貫穿了他的心臟。老大莫名其妙死了,他們也不知道承諾的尾款還能不能拿到,一時間倒是愣在了原地。路遊從地上爬了起來,現在這羣匪徒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奇怪的男人的。他剛剛明明是對着天射箭,爲什麼箭會來到老大的胸口,而且以老大的本事,他也根本不應該被射中啊。
這種未知讓剛剛還能被他們輕易砍死的路遊莫名變得高大起來。
“那個男人僱你們花了多少錢,我給雙倍。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你願意放過我們不找我們報仇?”
“當然可以。”
蕭佑寧主動做出承諾,他踉踉蹌蹌的走到路遊身邊,真摯的看着他們說道:“我們沒有仇怨,你們也只是受僱於人。今天的事情到此爲止。”
路遊看着這羣人閃爍的目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從懷裡拿出了蕭佑寧之前給自己的元石報酬,那一千枚元石已經被花了一部分,但是剩下的也足有七八百。那滿滿一袋子元石看的這羣人眼睛都紅了,蕭佑寧看着他們急促的呼吸只覺得路遊做事太魯莽,正想警告路遊的時候,路遊一揚手就將元石拋灑了出去。
白花花的給他們下了一場元石雨,這羣賊人立刻什麼都顧不上了,一窩蜂的就衝上去搶,反正兩個受傷頗重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麼威脅?但是下一刻,滿天的白色粉塵就籠罩了他們,無一倖免的他們都吸進去不少,很快他們就手腳癱軟的歪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睜着眼睛但是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在他們驚恐的眼神中,路遊提着刀靠近了他們。
“你做什麼!?”
蕭佑寧攔住了路遊,蕭佑寧看着路遊眼中的殺氣心裡一緊。
“他們確實有罪,但是我們也沒有死啊,他們罪不至死吧。何況他們並不是主謀,你現在這是要幹什麼?”
路遊冷笑一聲,只覺得蕭佑寧在說一些不知所謂的屁話,他對蕭佑寧已經完全沒有了開始時的好臉色,渾身都是傷的路遊現在只想做自己想做,也應該做的事情。
“我們沒死,不是他們手下留情。是老子的聰明救了你這個白癡!要發善心也麻煩你躲遠一點!”
路遊將蕭佑寧狠狠地推倒在地,蕭佑寧受的是內傷,好的沒有路遊外傷快。他看着路遊走到那羣賊人的面前,冷着臉便是手起刀落。一名賊人從額頭到脖子上被路遊一刀劈中,血肉模糊,甚至白骨都在傷口處若隱若現,當真是慘不忍睹,路遊踹開這個人走向下一個。
“路遊!”
蕭佑寧怒喝一聲,綠色的元氣藤蔓捆住了路遊握刀的手。
“你爲了他們和我這個救命恩人動手?”
路遊微微側頭,他臉上的那道猙獰的傷口讓蕭佑寧臉色一僵。
“不要這樣。他們死不足惜,你又何必讓自己沾這麼多的殺孽。”
“殺無辜的人叫殺孽,殺這樣的人渣,叫造福!”
眼看勸不動路遊,蕭佑寧攔到了路遊身前。路遊沒有和蕭佑寧僵持,他只是笑了一聲便放下了刀。
“好!我不殺。”
路遊轉身離開,眼看路遊越走越遠,蕭佑寧急了。
“你要去哪裡?”
“你給我的,不足以我繼續忍受你傻逼的行爲!”
蕭佑寧知道自己應該留下路遊這個探子,將他控制在自己可見的範圍內,可是蕭佑寧的嘴脣幾番翕動,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像他一定要放過這些賊人一樣,他不會去爲難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是他的善良。
蕭佑寧走到那個蒙面人屍體身前摘下了他的面罩,這個人高鼻深目的臉讓蕭佑寧的臉一瞬間變得難看。他知道爲什麼這個人一定要蒙上自己的臉了。
華唐帝國的軍事力量主要有五個,分別是四方鎮衛軍,和一箇中央軍。東鎮蕭淮秀,西鎮皇甫靖和,南鎮楚熙,還有北鎮拓跋烈雲。中央軍就是皇帝直屬的神武營,一般由皇親擔任統帥。現任的皇上就是上一任的神武營統帥,他就是靠着這個纔將自己的哥哥趕下臺的。在這四個元帥裡,蕭淮秀的實力是最弱的,因爲他沒有家族的支撐,也和皇帝不和。但是他也是最自由的,因爲他除了孫子蕭佑寧之外沒有任何的牽絆弱點。每個鎮衛軍都有自己的特點,比如東鎮就是綜合性最強的軍隊,裡面各元氣的人才分配均勻,擅長各種戰役模式。而北鎮因爲地處北方冰原,所以他的軍隊裡面就是火元氣和木元氣居多,加上他們的軍人大多和當地蠻人通婚,所以士兵長相都與衆不同。最關鍵的是,蕭淮秀和北鎮軍有仇。當初蕭佑寧的父親就是在參與和北鎮軍的聯合作戰的時候死的。而兩年之後,拓跋烈雲的長子也死在了雲初森林,東鎮軍的領地。
現在一個善使火元素,長相獨特,且有軍隊背景的男人出現,想不懷疑北鎮軍隊都難啊。
但是,蕭佑寧最後選擇將這具屍體扔下了懸崖,他一個人落寞的消失在了森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