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鬼?
白鷺盯着承影發來的兩個字看了半晌,立即拔腿往回跑。
他的感覺果然沒錯,這孩子不能生!
產鬼早在秦時便出現過,《搜神記》中有所記載,但並不詳細,只有寥寥數語。後世也有許多相關的文獻記錄,白鷺閒來無事看過許多鬼怪記錄,所以有點印象。
他跑回婦產醫院的住院部,池央已經不在園子裡。
白鷺到住院部前臺,兩名年輕的護士妹子正坐着聊天。
“請問有個名字裡有央字的孕婦住在哪間病房?”白鷺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那人的全名,只好碰運氣。
兩名護士面面相覷,警覺地看着他,“名字都不知道,你是她什麼人?”
白鷺汗顏,斟酌一下,“我是她男朋友的同事,代表辦公室的人來探望一下。”爲了增加可信度,他還說:“昨天她在我們公司說肚子不舒服,晚上就來住院了。”
護士查了查入住時間,與他所說確實對應得上,這才相信,“產婦住在601病房。”
“謝謝。”白鷺趁機看了眼登記信息。
姓名處寫着池央二字。
原來她叫池央。
白鷺找到601病房,房門虛掩着。
他敲了敲門,裡面安安靜靜的沒有動靜。白鷺等了兩分鐘,伸手推開門。
這是一件單人病房,裝修以粉絲爲主,非常溫馨。此刻病房裡空無一人,病牀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疊在牀尾,池央沒有回來過。
她去哪了?
白鷺走進病房,走到窗邊往外望,恰好能夠看到體檢中心與婦產醫院住院部連接的小道。
在醫院裡上上下下找了幾圈,白鷺最終空手而歸。池央竟然就這麼不見了,連帶着護工一起不知所蹤,醫院也聯繫不上人。
白鷺只好回了公司。
小悅正在忙着畫御靈的同人畫,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問:“你怎麼了?體檢結果不好?”
白鷺搖頭,他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池央會去哪。
除了醫院,他能找的,也只有劉晨了。
但是今天劉晨沒有來公司,估計在家忙妻子的後事。
“小悅,你知道劉晨家在哪嗎?”
小悅瞪大眼,“小鷺,看不出來你這麼八卦啊?人家裡都開始準備喪事了,你上門看熱鬧不好吧!”
白鷺一頭黑線,“不是,我有事情找他。”
“哦,那你等等,我問問我那姐們,她辦公室絕對有人知道!”小悅扔下觸控筆,拿起手機發消息打探去了。
“行和花園3棟1601,嚯,這小區的房價賊貴,聽說好像要十萬一平啊,果然是富裕的管理層……”小悅咋咋呼呼的。
白鷺記下地址,轉身出門。
***
行和花園是高檔小區,安保工作做的非常到位,白鷺被攔在小區門口無法進去。
沒辦法,他只好使用了一點特殊手段……
往身上拍了張隱身符,白鷺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他來到3棟樓下,等了一會兒,趁着別人刷卡進門時,跟着一起混了進去。
未免驚嚇到路人,白鷺等別人上樓之後,才進入電梯。
還好電梯中並沒有安裝監控器,否則屏幕前的人一定會被嚇壞。
白鷺來到十六樓,這棟樓的格局屬於豪華套房,一個樓層只有一戶人家,房子面積很大,大約兩百多平,額外帶一個巨大的陽臺。
電梯出門左拐就是劉晨家了,此刻裡面的人正在爭執。
房門沒有關,吵鬧聲很清晰地傳出來——
劉晨的聲音裡充滿憤怒,“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有什麼錯!你們一個個都巴不得我斷子絕孫是吧!”
一個利落女聲不客氣地迴應:“這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還真難說,就算是,我看也是活不下來的。劉晨,你當初是怎麼向我保證的?要不是你說不要孩子沒關係,我會把阿煙介紹給你?”
劉晨靜默片刻,“我確實是違背了承諾,這是我的不對,但你們不該把林煙的死怪罪到小央身上,小央昨晚根本沒有對林煙說過任何刺激性語言!”
利落女聲的口吻充滿鄙視,“她還要說什麼?你們做的這些難道還不夠?劉晨,你和她要怎麼樣,我管不着,但是屬於阿煙的東西,我都會帶走。”
白鷺走到門口,一眼看到屋裡的情況。
客廳裡站了四個人,劉晨,池央,還有一個刻薄老太太和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
老太太白鷺見過,她陪池央去過醫院。
只見她掀起鬆弛下垂的眼皮,嘴角向下一撇,“鍾敏,林煙是劉晨的老婆,就算是上法庭,她的東西也絕不會被判給你,你還是現實一點。”
池央安安靜靜地立在一邊,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影響還是怎麼的,白鷺總覺得她的肚子比昨天大了一點。視線上移,停在她的喉部,紅線幾乎要繞到脖子後去了。
池央脖子上那道紅線叫做血餌,是產鬼進入孕婦體內的通道。
血餌顏色越深,長度越長,孕婦的產期就越臨近。
被產鬼上身的孕婦,都會早產,而且活不過生產結束。孕婦死後,成爲產鬼的替身,產鬼就能夠去投胎轉世,而替身就會成爲新的產鬼,去找下一個孕婦做自己的替身……
白鷺原以爲不着急,池央的肚子看起來才六個月,結果沒想到轉眼居然大了一圈。
必須讓她引產,否則難產死後,她化成產鬼,又會去找其他的孕婦,到時候可就沒那麼好找了。
一陣風從走道另一頭吹過來,把門吹開了些。白鷺側着身小心走進屋裡,靠近池央。
那三人一直顧着吵架,誰都沒有注意池央清秀面容上的細眉突然皺起。
“我肚子不太舒服。”
劉晨急忙轉身摟住她,讓她坐到沙發上,“要不要先回醫院?”
池央咬着下脣,可憐地看着他,“我怕。”
劉晨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慰:“沒事的,我給你換一個阿姨。”
鍾敏在後頭看着他這副作派,氣憤地說:“劉晨,我算是明白爲什麼你這些年沒一個能生下來的孩子了,你這人根本就沒心沒肺,這是周欣蘭給你的懲罰!”
一直鎮定應對的劉晨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面色如紙,他扭過頭,眼神駭人。
鍾敏往後退了半步,雖然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大聲斥責:“怎麼?被我說到痛處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沒做過噩夢?到現在還想着生孩子,你自己算算你手上有幾條人命了!”
劉晨嚯得一下站起來,衝過去抓鍾敏,看起來格外嚇人。
白鷺在一邊看了半天,知道該自己出手了。他丟出一枚定身符,將劉晨牢牢定在原地,保持着伸手抓人的姿勢。
其餘三人具是一驚,白鷺也不遮掩,扯掉隱身符現出身型。
鍾敏驚魂未定,問:“你是誰?”
白鷺看了她一眼,轉而去看池央,她已經半癱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汗水沿着髮際線往下淌。雙手緊緊地捂着肚子,喉中發出細微無力的痛苦呻、吟。
“來不及了。”白鷺迅速環視四周,“快拿刀給我!”
長相刻薄的老太太早已被嚇暈過去,鍾敏遲疑了兩秒後立馬跑去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出來。
“你要……給她接生?要不要喊救護車?”鍾敏遞刀子的時候小聲問。
“嗯。先別喊。”白鷺拿着刀,在池央肚皮上比劃了下,說:“你去找把傘,撐開,站在她身邊。”
池央已經痛的神智不清,手掌還下意識地按在肚子上,輕而易舉地被白鷺拂開。
鍾敏慌亂地翻了把遮陽傘出來,站到池央身邊,看着白鷺握着明晃晃的刀劃開她的衣服,心跳的飛快,連忙把視線挪到另一邊。
不知道爲什麼,眼前這個人讓人不自覺地信服。
白鷺沒想到自己還會有給人剖腹撈孩子的時候,他割破衣服後,用靈力探到胎兒的位置,那胎兒的氣息很微弱,被一團陰氣纏繞着。
來不及猶豫,白鷺瞄準位置,刀子就紮下去了。
烏黑的血珠順着傷口冒出來,池央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摁住她!”白鷺喊了一聲,手下絲毫沒有停頓,劃拉開一個成年男子一指長的創口,左手凝聚靈力,伸進肚皮中一把扯出了裡面的東西。
鍾敏手忙腳亂地按着池央,同時死死抓着陽傘,生怕出差池。
直到親眼看見白鷺從池央肚子中抓出一個渾身纏繞黑氣,腳下有數根觸角的胎兒,她終於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胎兒在白鷺手中不斷掙扎,試圖逃走,喉中發出奇怪的叫聲,像驢一樣。
“傘給我!”
鍾敏下意識扔了傘。
白鷺趕緊抓住傘柄,撐在頭頂,把產鬼遮的嚴嚴實實。
產鬼畏傘,掙扎的力度少了許多,白鷺趁機將它收進綠寶瓶。產鬼剛進去,綠寶瓶就變成了黑色,彷彿一塊濃墨。這傳家寶雖然能夠淨化怨鬼,但產鬼的戾氣過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他必須儘快把產鬼帶回公司。
另一邊,鍾敏沒撐住滑倒在地,她轉頭看了眼沙發上開膛破肚生死不明的池央,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