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孩看到我走進裡屋,站起來,將手裡的書放到一旁,對我點點頭,伸手,道:“你好,你是蕭月吧,聽蕭阿姨常提起你,我叫李麗,是陪在你媽身邊的護士。”
“你好,李小姐,這段時間麻煩你了。”我伸出手跟她握了握,然後走幾步,坐到牀邊,握着蕭女士扎針的手,慢慢摩挲,讓冰涼的皮膚染上溫度。
“叫我小麗就好,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在醫院的時候蕭阿姨也幫了我很多,也許你不知道,我跟蕭阿姨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她笑笑,把牀邊的凳子拉離牀邊,坐到我對面。
我看着牀上無知無覺的蕭女士,還是覺得很不現實,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隔着一層紗,看得到,卻看不清。
我低下頭,看着手裡遍佈針孔的胳膊,心裡一陣陣酸澀,抿抿嘴,最後還是決定問清楚:“能麻煩你跟我講講我媽具體的病情嗎?”
小麗看看我,點點頭,道:“當然可以,蕭阿姨這屬於全身性器官功能衰竭系列症,據醫史記載,第一例發生在1612年,至今爲止有記載的共有十一例,一般初期沒有明顯症狀,中期和晚期心肺腎腦開始依次出現衰竭症狀。一般器官衰竭症都是慢性反覆發作,但這種病例卻完全相反,有些推測說是輻射或者是情志原因,但因爲病例太少,沒有充足的實踐來驗證,因而……沒有什麼有效防治方法。”
“還有多長時間?”我呆愣半響,張張嘴,很長時間才發出聲,問道。
她看看我,遲疑片刻,道:“最長一週。”
我呆坐在原地,半響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過了很久,聲音才傳達到我的腦中,不覺訝然,瞬即悲痛。
就在此刻,我忽然察覺到手中胳膊的微小顫動,心中一動,連忙將目光轉向牀上,蕭女士像是聽到外界的聲音,單薄的眼簾掀開,慢慢露出雙眼。
接着,看到出現在牀邊的我,她明顯很驚訝,接着又變得很激動,費力呼吸間才顫巍巍的發出模糊的語音:“你……你……回來了……”
我看着此刻的蕭女士,鼻子猛地一酸,忙強笑着假裝埋怨道:“嗯,媽你也真是的,回老家也不叫上我,我也很長時間沒來了,剛還見到我姑吶,估計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我看到她費力舉高胳膊,我連忙接過去,握過她的手,聽着她因爲長時間沉睡而顯得沙啞的聲音:“我……沒事,你快點回去!”說到最後,她語調加速,呼吸明顯急促。
我看着她費力呼吸的模樣,忙轉過頭,深呼吸幾口氣,壓下鼻尖心頭的酸澀,接着轉過身,重新握住被她推開的手,努力歡快的笑着,像小時候一樣撒嬌,道:“媽,你怎麼這樣,你自己來老家就罷了,現在我剛過來你就讓我走,我坐了一天的車吶,你就不心疼心疼我,你放心吧,老闆已經請給我假了,保證不影響工作,我在這兒先玩兩天再走,行不行?行不行?啊?”
她睜着眼,看着我,半響沒出聲,最後看我意見堅持,只能嘆息,妥協道:“隨你……”說着便合上雙眼。
我聽到她輕微的呼吸聲,漸漸變得規律,轉頭看站在一旁的小麗,用眼神詢問,這是睡着了?
見她點點頭,我心猛地一沉,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就用盡了心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