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8 章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凰念妃一手抱着個飯盒,一手撥打着手機。幾天了,當她終於又打開手機準備聯繫蕭子岑後,結果還是一樣,不是他在打電話就是根本接不通。

她嘆了口氣,正準備將手機塞回褲袋的時候,手機突然一陣狂顫並伴有悠揚的鋼琴聲。

凰念妃聽着陌生的音樂,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一串數字而不是蕭子岑的名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端就傳來一個人興奮的叫嚷:“接了,接了……。”

這聲音好像是安君臣……。

只聽到那頭乒乓亂響一陣之後,電話傳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裡。

“小妃,你怎麼電話一直關機的?”似乎有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怎麼覺得好像沙啞了許多?幾乎讓她辨不出來了。

“蕭子岑?”她不確定的問了一下。

“對的是我,很好,你還算記得有我這麼個人,你現在在哪裡?”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咬牙切齒。

“我在國家圍棋院。”手中抱着的盒子太燙手了,她將手機夾在顎下,掉換了一下手。

“你現在到門口去,我讓君臣來接你。”他的話語剛落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還伴有幾聲忽隱忽現的□□。

“你怎麼了?”凰念妃雙眉不自覺的蹙起。

“沒什麼……你千萬別再關機了……。”他壓着聲音,一字一句艱難的迸出,像是隱忍着什麼。

“其實我找過你的,不過你手機一直打不通,我手機充電的東西沒有帶出來,我怕電用光後就不能用了,所以平時都不怎麼開的。”凰念妃向他解釋道,其實這種事情她本也就不用跟他說的。

“呵呵……那你開機的時候就只是打給我了?”他的調子明顯歡快了起來,似乎帶着隱約的笑意。

“恩。”除了打給他,她還能打給誰?

“這還差不多……。”電話那頭的聲音漸漸微弱,直到滴滴兩聲之後,手機屏幕上一個小兔子啃着一根胡蘿蔔朝着凰念妃擺了擺手,然後蹦蹦跳跳的走遠了。

“還是沒有電了。”她搖了搖手機,看着暗了的屏幕嘆了口氣,將手機塞入了褲袋內。

棋院外的林蔭道上車流不多,凰念妃抱着飯盒站在一棵法國梧桐下,對面街道上不時走過手牽手,漫步在林蔭下的情侶。也有花白了頭髮的老夫妻並肩走過。

凰念妃的眼神落在一對年輕小夫妻的身上,男子一手抱着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另一隻手勾着身旁女子的腰身,似乎說了什麼有意思的話,年輕的女子俯在她的肩上笑不可遏,末了還忍不住握拳輕捶了他胸口一下。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處,凰念妃這才收回了眼光,居然沒來由的羨慕了起來。若是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話,以她這個年紀在家裡早就可以成婚了,只不過爹孃從來不逼她這才讓她混到了十八歲如此高齡……不過誰會在乎呢,十八而已。

“妃兒,以後一定要找個比你爹出色的男子,不然可不許嫁。”

“如是,你這樣說,我們妃兒可真就嫁不出去了。”

“少拐着彎往自己臉上貼金啊你。”

……

若是以爹爲參照,那估計這輩子是懸了。

凰念妃摸摸鼻子,想到爹孃平時老是鬥嘴,可是不經意間看着對方的眼神卻蘊着濃濃的愛意,讓她想着想着就不禁心裡暖暖的,若是一輩子不嫁,守着爹孃其實也不錯的。

正當她想的出神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掠風一般的停在了她的面前,尖銳的剎車聲,惹得凰念妃頻頻蹙眉。

從車上下來的是安君臣,他看上去似乎沒有平時的衣着光鮮,甚至都有了淺淺的眼袋。

“上車吧,我帶你去見蕭子岑。”安君臣替她打開車門。

“他怎麼了?”凰念妃抱着飯盒上了車,隨口的問道,當然她並不認爲蕭子岑能出什麼事。

“快死了。”安君臣坐上車,掛上檔,車子疾馳而去。

“什麼?”凰念妃一驚,他剛纔才和她講過話,怎麼可能……。

“是快被折騰死了,你看到他就知道了。”安君臣鬆了鬆領口打的緊緊的領帶結,本想點根菸的,最終考慮到凰念妃在,還是把拿出的煙盒放回了車上。

這麼些天,他到底怎麼了?

凰念妃一手撐在車窗上抵在顎下,一邊憂心忡忡着,路上車流越來越多,黑色的轎車緩緩滾入車潮。

仁東醫院是市內最大的一傢俬立醫院,環境優美,佔地廣大,駐院醫師都是資歷深厚的老專家。最主要的是這裡設備一流,保安措施更強。

凰念妃從來沒有到過醫院,所以也不知道那幾棟粉色的高樓是幹什麼用的,只是她很眼尖的看到了一棟樓下零散站在四周的幾個抱着大照相機的人。就她的感覺,只要有蕭子岑的地方就會出現這些人。

那些蹲點的記者並沒有發現安君臣的車子繞到了大樓後面。

然後安君臣在醫院工作人員的接應下帶着凰念妃坐着工作電梯來到了住院部22樓。

整層樓面很安靜,乾淨明亮的過道內密密麻麻的放着許多的花籃,堆的只留下了勉強一人能行的寬度。

“他就在最裡面那個房間。你進去吧。”安君臣指了指過道盡頭的一間微微敞開門的屋子。

“恩,我知道了。”凰念妃抱着自己的飯盒蹭過那叢叢的花海。來到那半掩着的門前。

握着門把,緩緩的推開門。

明媚的陽光填滿整個房間。她詫異的看到蕭子岑一條腿被綁着高高的掛在半空中,一本雜誌蓋在他的臉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睡覺。

她輕手輕腳的帶上門,慢慢的走到牀畔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饒是她動作再輕緩,到底還是發出了聲音。

躺在牀上的蕭子岑驀的抽下蓋在臉上的雜誌。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兩人同時驚呼出口。

“我怎麼樣子了?”兩人頓了頓又是異口同聲。

凰念妃咬着嘴脣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那個總是將自己弄得乾淨清爽的男子,這鬍子有多久沒颳了?就連原本被打薄的頭髮也長了,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讓她很不能接受。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你腿又是怎麼了?”她指了指他打着石膏的腿,這才幾天啊,他怎麼就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的?

蕭子岑面前的凰念妃一頭長髮被辮成了麻花形垂在身前,原本應該晶瑩的臉龐怎麼看都沒有在自己家那麼水潤了。

“你怎麼瘦了?”本來她看上去就比較清瘦,如今在他眼中更覺纖細如骨,她別是連飯都沒得吃吧?!

“沒有吧。”凰念妃單手撫了撫面頰,天天好吃好睡的怎麼可能會瘦呢。

“你中飯吃了沒?”他挪了一下身子,眼神落在她手中捧着的飯盒上。

“還沒呢。”被他們這麼一折騰,早就忘了吃飯這檔事情了,她將飯盒放在一旁的桌上,打開蓋子,那麼久了飯菜居然還是溫熱的:“不介意我在這裡吃飯吧?”她很餓了。

蕭子岑探了探身子,往她的飯盒裡面瞅了下,然後不敢置信的指着裡面的菜:“你就吃這個?怪不得營養不良!”

乾癟癟無甚光澤的炒青菜,沒有幾條肉絲的青椒炒肉絲,看上去塊頭很大顏色很深的咖喱土豆,這菜怎麼看怎麼讓人沒有胃口。

“呵呵,是你要求太高了吧。”凰念妃抽出筷子,剛想捧起桌上的飯盒。已經有人眼疾手快的將她的中飯端走了。

“你不能吃這個。”蕭子岑腿是不能動了,可是手上的動作還是一如往昔的敏捷,扣上那個飯盒,就直接放到牀頭另一邊的櫃子上,這種飯她怎麼能吃。

“可是我很餓……。”凰念妃拿着筷子的手僵持在空中,愣神的看着他把自己的中飯端到了牀的另一邊,然後她在想是不是要走過去一把奪回來。

蕭子岑側身看看了牀上的鬧鐘,說道:“再等五分鐘。”

五分鐘?五分鐘後她就能吃飯了嗎?那就等吧。

“你腿怎麼了?”話題又轉到了他打着石膏的左腿上,看樣子似乎是折了。

“不小心把腿摔斷了。”蕭子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正好可以乘機休個假。

“你怎麼就那麼不小心的?”凰念妃邊問,邊湊到他的石膏腿旁,曲起手指敲了敲,居然不是綁木頭來固定的?!

蕭子岑看她圍着自己的石膏腿打轉,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實在讓他忍無可忍:“你幹什麼老看我的傷腿?那石膏長的比我好看?”

凰念妃依舊低着頭,不曾擡頭分給他一個餘光“我只是在想,他們怎麼把這東西套你腳上的?”忍不住的伸出手指在他的石膏上圈了圈再捏了捏,那麼硬邦邦的還沒有縫隙,怎麼把傷腿弄進去的?

“凰念妃!”他終於忍不住的低吼出聲。

“恩?”凰念妃忙將箍在石膏上正在偷偷使勁的手收了回來,擡頭看向他,有點心虛的問道:“我弄疼你了?”那綁着的東西非常硬,她想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撼動的吧……。

蕭子岑忍不住雙手蒙臉,長嘆了一聲。

“額,我幫你削個蘋果。”

清脆悅耳的女聲輕飄飄的從身畔旁傳來,蕭子岑往一旁瞟了一眼,見凰念妃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削着一個蘋果,她做的專心致志,手中的動作不是很利索,蘋果皮一直被她削斷,看來她從前根本也沒做過這種事。

有幾縷額發垂了下來,她擡手往後撥了撥,眼神正好落在蕭子岑的身上,見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神深沉的有點瘮人,不免尷尬的笑了笑:“我以前沒有削過蘋果,你別見笑。”說完又低下頭,細細的削着蘋果皮。

她的臉龐側低着,長長的睫毛又細又長,濃密的像是被睫毛膏刷過一樣,一眨一眨間像是一把精巧的扇子微微翕動。他曾送過她一整套的化妝品,可也沒見她用過,甚至她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帶走,整齊的放在梳妝櫃上連封也沒有開過。

他遊走世界各國,見慣的佳麗紅顏數也數不清,其中不乏樣貌頂尖學識深厚的極品女子,他卻也不曾動過心。美人可賞,卻不可近焉,這就是他的生活態度。

只是爲何從遇到她開始,自己的生活整個變了?生活的重心完全偏移了,自己整個人幾乎就在圍着她在轉,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居然還樂此不疲??

當她突然離開的時候,他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唯有能想起的就是她站在月光下孤傲而立的樣子,定格成一副畫,佔據了他腦中的每一個空間,爲什麼會這樣?

“好了,吃吧。”凰念妃將蘋果削成一片片的放到一個一次性塑料杯內,遞到蕭子岑面前。

“我受傷了。”他將手縮到毯子裡。

“你受傷的是腳。”凰念妃把杯子又往前送了送,根本沒有發現面前的大男人在鬧彆扭。

“那我不吃了。”蕭子岑乾脆把頭一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直到一塊蘋果夾到他的嘴邊,耳畔旁傳來凰念妃無奈一嘆:“大少爺,請吃蘋果吧。”

他才挑着眉兒,笑着咧開了嘴一口吞下,蘋果脆甜,蜜一般的流到心坎裡。

凰念妃拿着本是自己用來吃飯的筷子,一塊塊的夾着蘋果伺候着面前的大少爺,做着生平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正當她又夾起一塊蘋果,正準備送到他嘴邊的時候,門口“篤篤篤”的傳來敲門聲。

凰念妃一怔,側過身子向外看去。

“進來。”蕭子岑單手撐起半個身子,又是一口吃下那塊被凰念妃懸在半空中的蘋果。

進來的是一名穿着粉色護士裝的年輕女孩子,身前推着一輛餐車,銀色絞花盤子上蓋着保溫的蓋子。護士似乎沒有想到蕭子岑的病房裡會多出來一個女孩子,一下子驚訝的有點不知所措。這些日子以來,託蕭子岑的福她們這些小護士見到了大批的演藝圈或紅或紫或藍或黑的明星們,有男有女,看的她們眼花繚亂。不過那些攜帶大批記者的明星們大都被蕭子岑的經紀人擋在了門口,後來可能影響到了院內的其他病人,遭到了投訴,所以院方經過蕭子岑的同意,將前來探望的大批人馬直接都擋在了院外,可是說是隻收花不見人,這才讓整棟樓安靜了下來。

小護士瞪着一雙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凰念妃將杯中最後一塊蘋果送入蕭子岑的口中,全身猶如被雷劈過一般僵化不動的站在了原地。

“把東西放到茶几上吧。”蕭子岑難得心情很好的對別人笑意盈盈的說道,一手按下牀旁的一個按鈕,全自動的牀緩緩升了起來。

凰念妃將他身後的枕頭墊到他的腰上,讓他能夠靠得更舒服一點。

“你吃我的午飯吧。”蕭子岑挪了挪身子,調了一個舒適的坐姿。

“那你吃什麼?”凰念妃一怔,雖然准許她吃中飯了,很讓人高興,不過爲什麼要讓她吃他的飯?

“我就委屈一下吃你帶的飯好了。”他捧過另一邊牀頭櫃上的飯盒,拿在手中拍了拍。

“你是不是覬覦我的飯?”凰念妃斜睨了他一眼,眉兒一挑,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是啊,我覬覦你的飯很久了。”蕭子岑非真非假的哼哼一聲,只是臉上卻揚着淺淺的笑容。

護士小姐一邊端着盆子,一邊用餘光不停的瞟着兩人,天啊……蕭子岑居然在和小姑娘打情罵俏!!!

而蕭子岑和凰念妃完全沒有注意房內另一個旁人對他們所作所爲給了一個多麼震撼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