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就好,我不介意。”
我掀開被子,帶着些許疲憊,道:“我媽還在客房,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我……”他頓了頓,道:“你是不想見到我?還是……”
“我沒有這個想法。”
我在身邊躺了下來。
白暖關掉了檯燈,道:“爲了保護狐族的安全,周顯不得不除。”
我點點頭,這是老生常談了,周顯不知道還會弄出什麼樣的花樣來呢。
“除掉他,也是爲了你。”
“爲了我?”
我聽得這句話,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面有東西在閃動:“周顯當年是吸收陰年陰月陰日的女子來煉人皮鼓的,如果他賊心不死,遲早你也有危險。”
“你說什麼呢,你不是說,他需要的是未婚女子嗎,我不已經……”
理論上未婚,實際上已婚。
“我還是擔心他會對你不利。”白暖道,他伸出手背,撫摸着我的臉龐,道:“我實在是怕你在人間會因爲我的原因而受苦。”
如果換做別人,我早就說他是假惺惺了,但是縱然他說的是假話,我卻生不起氣來,趁着他睡着的時候,偷偷的握起了他的手。
睡夢中,我聽到咣噹一聲響,坐了起來,看見一個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正在房間裡翻找着什麼東西。
我迷迷糊糊之間,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真實存在的事,開口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只是歪了歪腦袋,什麼都沒有說,隨即消失了。
我才真正的坐了起來,滿腦門子都是汗水。
我又做夢了!還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夢。
看了看鬧鐘,不過是早上五點鐘,白暖還在身邊沉沉的睡着。
我下了牀,卻看到一個彈力球,正躺在地板上。
奇怪,這彈力球,是從哪裡來的?
明明昨晚睡覺的時候,地板上沒有這個東西的,聯想起昨晚上那個粉色衣裙小女孩的夢,我不由疑惑起來,那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我把彈力球隨手塞到了牀頭櫃裡,又睡了一個回籠覺。
當我在七點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又空了。
下牀去吃早餐,胡嬌嬌一邊吃着巧克力夾心麪包,一邊對我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她不敢和我媽搭話,讓我來。
我剛端上白粥,媽媽已經搶先道:“我已經決定回縣城了。”
“哎,媽,你這就走?不在這裡住幾天了?”我開口道。
旁邊的胡嬌嬌也在附和:“對啊,阿姨,你在這裡多住幾天吧,我可以陪着你去逛街啊!反正都有我白暖大哥掏錢的。”
“不了。”我媽搖頭,然後看向我,道“蘇晴啊,如果你想家,就回來看看,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哪一天覺得大城市呆不下去了,就回縣城去,縣城裡也有很多好男人的。”
我拿起筷子,心有涌起一陣悵然。
吃完了飯,媽媽果然收拾了行李。
胡嬌嬌見留不住我媽,就往我媽的行李裡塞滿了吃的,麻辣鴨脖,可口小蛋糕,還有薯片泡麪等等等等。
“這樣也太趕了。”我抱怨道。
我這個媽,可真是……
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
“我送你!”我上了車,讓司機把媽媽載到了車站。
我媽久久的拉着我的手,說:“你還是找一個普通人嫁了吧。實在不行,你不嫁,單身一輩子也可以,好過你傷心流淚。媽不捨得。”
這麼一句,說的我又想哭了。
這個世界上,真心不計報酬的對你好的,除了自己的父母,還真的沒有幾個。
我在車站,看着列車開去,不由的又溼了眼眶。
到了公司,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首先打開窗戶通通風,然後準備去餵魚。
這個時候,我看到一隻白鶴在窗臺停住了。
白鶴?
都市裡怎麼會有白鶴?
它的嘴裡還叼着什麼東西。
白鶴叫了一聲,把嘴裡的東西給放下了,然後飄飄然展翅飛去。
那放在窗臺上的東西是一封厚厚的信,用牛皮紙封着,上面寫着三個大字:“給白暖。”
落款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的信?
我一愣怔,九天玄女給白暖來信,想必是正事,我馬上抓起信,推開了隔壁白暖的辦公室的門。
隨着辦公室門的推開,在裡面的幾個人都同時回頭看着我。
分別是康耀宗,樑興揚,還有胡嬌嬌。
胡嬌嬌似乎很興奮地有話和我說,但被我給打斷了,我把手中那厚厚的牛皮紙信封遞給白暖,道:“白暖,九天玄女給你的信。”
“九天玄女的信?”
白暖疑惑的接過了信封,然後把信給拆開了,他讀着讀着皺起了眉頭。
“樑興揚,給你。”
樑興揚一臉問號,接過了白暖遞過來的信,啊了一聲,說:“這是什麼鬼?”
我湊過去看了看,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寫的是白鶴觀裡那壁畫的來歷。
因爲字跡太小,又龍飛鳳舞,所以有些字我壓根兒就看不清。
樑興揚看完了,把信封遞給一旁的康耀宗,道:“你看看吧。”
康耀宗也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個時候,胡嬌嬌把我拉出了白暖的辦公室,道:“反正也沒有我們的事。我們談談別的。”
她接着壓低聲音,對我耳語:“我猜出來了。”
“猜出來了?猜出什麼來了?”
“你忘記了?你讓我猜的,那個自稱除了閻王,他管理的人最多的神仙!”
胡嬌嬌這麼說,我笑了:“不是藥王嗎?”
“我想了想,然後又翻閱了所有的道教記載神仙的經典,然後確認了一件事。那位神仙是……”
“是誰?”
這小丫頭居然這個時候在賣關子。
“他不是藥王,藥王把藥看得比生命還重,不會輕易贈藥的。這位神仙,是月老。”
“月老?”
想起那白鬍子老頭不太穩重的蹦來蹦去,還有九天玄女對他“多管閒事,喝酒誤事”的評價,不由的爲天下人的姻緣捏了一把汗。
等等,天下人的姻緣?
我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那句“除了閻王,我管理的人最多”。
月老的確管理着世間所有人的情緣姻緣,閻王管理着所有人的生死,可不是幾乎管理着天下人?
我不由搖頭笑起來,月老出的這個謎題,可是把白暖和祝微涼都給難住了呢。
“蘇晴,你有沒有問他問題啊?”胡嬌嬌忽閃着大眼睛問。
“什麼問題?”我反問道。
“哎呀,月老當時就在你面前了,難道你什麼都沒有問他?哦也對,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他是月老。”
胡嬌嬌敲了自己一下,道:“真笨!”她挽起我的手,道:“那麼,如果你下一次看到他,一定要問他問題啊。”
“我能有什麼問題問他啊!”我吐槽道。
這個小丫頭,鬼機靈,我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要不要我再碰到他的時候,問問你的姻緣?”
“啊,千萬不要!”胡嬌嬌連連擺手,道:“我不要我不要!”
她把手搖得如同風車一般,我笑道:“你這小丫頭,還不想要姻緣了怎麼的?”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胡嬌嬌繼續說:“我見祝微涼爲感情要死要活,現在還沒有緩過勁兒來。我見過祝韻一門心思作死。見過沈薔薇他們被騙。唉,這世間的情緣和姻緣有什麼好的?總而言之,是折磨人的東西罷了。”
我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腦門兒,道:“你人小鬼大,聽你的這番話,都已經是看破紅塵了吧?別是樑興揚那個全真教的道士把你給帶壞了,他那個教派是不結婚不戀愛的,你想在這個世界上孤獨終老?”
“沒有那麼可怕啊。”胡嬌嬌嘟起嘴巴:“沒有情緣負累,自在逍遙。”
“你是沒有碰到你喜歡的人罷了。”我勸道。
縱然眼前是一隻修煉了幾百年乃至千年的狐狸精,我依舊是把她當成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來看待的。
“碰到喜歡的人,而不能在一起,那遠比一輩子都沒有碰到過更令人傷心難過,祝微涼不就是……”
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東西,馬上閉嘴了。
我低下了頭,我對白暖,不也是如此?
胡嬌嬌閉了嘴,似乎在尋找新的話題。
白暖辦公室的門開了,康耀宗道:“胡嬌嬌,蘇晴,你們進來,有話要說。”
白暖坐在寫字桌後面,樑興揚這個傢伙,正坐在寫字桌上,手裡抓着寫字桌上白暖的花生夾心糖果,一個勁兒的往嘴巴里塞。
“不好意思,我們又得出門了,該交代的和上一次一樣。胡嬌嬌,聽見了?”白暖說。
胡嬌嬌點點頭,攥起拳頭,道:“你放心,白暖大哥,我會盡力保護蘇晴的!”
“你……又要出門了呀?這次是爲了什麼?”
雖然是朝夕相見,依舊是嫌依偎的時間太短太短。
“你也知道了,周顯把人變成動物的事。這還僅僅是其中一件。”白暖嘆口氣:“現在九天玄女指出了破法的方法,所以無論多麼艱難,我們必得一試。”
我還想問什麼,康耀宗已經嘻嘻哈哈的打斷了我,道:“沒事沒事的,我們會按時回來,向你報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