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跟你又不熟,什麼時候娶妻幹嘛還要知會你?”榮華涼涼開口說。
“你閉嘴。”大長公主氣急敗壞喝了她一聲,轉頭繼續看了六瞻,叫道,“你在撒謊對不對?你不願意娶我,所以故意撒了謊來騙我的對不對?你知不知道當着我皇兄的面撒謊是欺君之罪,要砍頭的,你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六瞻坦然看着她,說,“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府衙查證,婚書早已送去備案了。”今個兒一早就送了。他跟金孃的婚禮雖然簡單,但是除了熱鬧,該有的都有了,媒人、聘禮、證婚人一樣不缺,絕對讓她找不出差錯來。
“我不信。”大長公主氣極的尖聲叫,但嘴上說“不信”,她心裡頭卻是明白,他既然說已經婚書送去了府衙,那就錯不了了,就算是假的也成真了。
她不甘心,氣勢洶洶一個箭步過去,一把揪了六瞻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玩了本公主想不認賬,門兒都沒有。那個女人是誰?敢跟我搶男人,我要殺了她。鈁”
“閉嘴,清華,”皇帝聽不下去,陰沉了臉,怒聲呵斥,“越說越不像話了,這些話也是你該說的?”
大長公主轉身“撲通”朝他跪下了:“皇兄剛纔可是答應了要給我跟六郎賜婚的,君無戲言,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了。”
“朕什麼時候答應過?”皇帝皺了眉,說,“剛纔,朕是有替你和六大人賜婚的打算,但如今人家既然已經成親了,朕斷沒有拆散人家夫妻的道理,你還是歇了這心思吧。旱”
“我不要。”大長公主自來霸道慣了,哪裡肯聽,“已經成了親又如何,讓他休妻,難道本公主還比不上一介民婦嗎?”
皇帝青了臉,呵斥:“胡鬧。就算是公主,也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
大長公主不聽,依舊我行我素,徑自轉頭看了六瞻,威脅說:“要麼你馬上休妻,乖乖娶了我,要麼你就等着給那個女人收屍吧,我一定弄死她。本公主說到做到。”
皇帝實在忍無可忍,立刻喚了人:“來人,大長公主又犯瘋病了,即刻送去皇覺寺靜養。”
大長公主當即嚇的臉發白,一臉驚恐看着皇帝:“我不要去皇覺寺。”
皇帝主意已定,不打算再更改,眼見着馮公公愣在那裡不動,便喝了一聲:“馮春,聾了嗎?”
馮公公忙回了神,一個眼色下去,立刻過來五六個粗手大腳的宮女。
大長公主終於嚇怕了,忙往蕭太后身後躲:“母后,女兒不要去皇覺寺,你救救女兒,別讓皇兄送女兒去皇覺寺。”
眼見着馮春帶着那幾個宮女靠上前來,蕭太后忙將大長公主護在身後,厲色衝他們喝了一聲:“滾開,你們誰也不準動哀家的女兒。”女兒縱有再多不是,那也是她的女兒。
蕭太后擋了路,馮春也爲難,轉頭看看皇帝。
皇帝看着蕭太后,面無表情,冷冷說:“若是母后也想陪着清華去皇覺寺住一陣,兒子不反對。”
頓時,不只蕭太后,就是老老王爺跟德誠公主也忍不住詫異的向皇帝看了過去。
蕭太后一臉難以置信看着皇帝,氣的渾身直髮抖:“你連哀家也要一併關去皇覺寺?不孝不悌。姒昱昭,你就不怕遭天下人唾棄?”
皇帝冷眼看着蕭太后,面不改色:“母后錯了,不是兒子要將母后關去皇覺寺,是母后愛女心切,一定要陪着重病的女兒去皇覺寺靜養。”他說着,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其實,除了兒子,母后或許應該更擔心自己一下,有個不知檢點、驕縱蠻橫的女兒,難道母后的臉面上很好有光嗎?”
蕭太后一臉慘白,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似的,虛軟無力,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兩步,差點一屁股跌了地上,幸虧大長公主就站在旁邊,馮公公也眼明手快,及時上前扶住了她。
“端椅子過來。”馮公公吩咐。
立刻有小太監端了椅子過來。
蕭太后坐下歇了一會兒,又喝了兩口熱茶,原本慘白的臉色終於看着好一些了,讓周圍的人都鬆了口氣。
“母后,你沒事了吧?要不要宣太醫來看看?”大長公主抓着蕭太后的手,跪在她腳邊,一改之前飛揚跋扈、陰陽怪氣的模樣,憂心忡忡關心母后身體的乖巧模樣,看着倒是要順眼多了。
看着女兒貼心關切的模樣,蕭太后欣慰的露了笑意,安撫的輕輕拍她的手:“乖兒,放心,母后沒事,只是一時力竭,有些體虛而已。”
“那就好了。”大長公主鬆了口氣,緊抓着蕭太后的手依舊不肯鬆開,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事實上,這或許也確實是她現在能抓住的唯一一個救命稻草。
眼珠子咕嚕一轉,她很快想到什麼,眸中精光一閃,擡頭懇求的看向皇帝:“皇兄,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就別把我送去皇覺寺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wωω ★Tтkд n ★¢ ○
好熟悉的說詞。只是怎麼聽着都沒什麼誠意的樣子?
皇帝冷冷看着她,不動聲色。
見皇帝沒反應,大長公主有些着急的輕咬了一下脣,默了片刻,又懇求道:“求你了,皇兄,母后病了,身子總不能沒個侍疾的吧?我想留下來侍疾……”
皇帝暗暗冷笑。以前太后生病的時候,可也沒見她這麼積極過。
蕭太后聽着,眼睛一亮,立刻擺出一副虛軟無力的樣子:“是啊,哀家病了,身邊可不能連個侍疾的沒有,清華必須要留下來。”說着便緊緊抓了大長公主的手,不肯鬆開了。
病個屁。
老老王爺和德誠公主同時兀自翻了白眼,自管自喝着茶,不打算摻和到他們的母子鬥法中去。
可惜,這回,蕭太后和大長公主都低估了皇帝的決心,眼看着剛出生那會兒那麼漂亮可愛的妹妹被養成了這副糟心模樣,他心痛極了,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整治一下,雖然不見的一定能起到大作用,能起一點作用是一點。
“清華必須去皇覺寺。”皇帝低了頭,漫不經心的把玩着食指上套的玉扳指,默了片刻,說,“若母后真的病了,也可是一塊兒去,畢竟皇覺寺那裡最是清靜的,一定非常適合母后養病的,沒有了外頭那些糟心事的干擾,想來清華也能跟專心致志的給母后侍疾。”
大長公主渾身一僵,臉色更白的嚇人。
蕭太后氣的衝皇帝大叫:“哀家這副模樣怎麼還能舟車勞頓去皇覺寺?”
皇帝看着她,脣邊緩緩勾起一抹譏誚的笑:“聽母后這麼中氣十足的叫聲,應該病的不重,就算是舟車勞頓去皇覺寺應該也沒問題,不過兒臣倒是覺着,反正母后不過是體虛的小毛病,還是留在宮中靜養比較好,不必非跑去皇覺寺讓清華侍疾。”
蕭太后默了片刻,立刻順着他給的臺階下了:“那就不去皇覺寺了,聽說那裡靜雖靜,不過靜的有點冷清了,哀家還是喜歡宮裡比較熱鬧。”
大長公主聽着頓時着急的不得了:“那我呢,母后?”
蕭太后低頭看看她,一臉爲難,憋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說:“清華你還是聽你皇兄的話,先去皇覺寺住一陣吧。”
“我不要。”大長公主氣急的尖叫,“我不要去皇覺寺,那地方哪是能住人的,我不要去。”
皇帝擡眸冷冷看過去一眼,暗暗冷笑。看看,這就原形畢露了。
蕭太后注意到皇帝目光,心頭一緊,使勁拉了拉大長公主的手,一邊衝她使着眼色,一邊勸道:“清華你聽話,先去皇覺寺住一陣,母后會讓人經常去看你的,絕對不會讓人短了吃用的,你就在那裡好好收收性子,母后一定會盡快讓皇兄答應把你接回來的。”
大長公主當然也聽出了蕭太后話語中的意思了,可是一想到要去住一陣,哪怕一天,她都覺得渾身發冷,不情願啊,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一劫是肯定逃不過了,於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終究還是點頭應了:“好,我去。”
等她回來,今個兒害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森森的目光掃過榮華和六瞻,她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