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她怎麼也會姓姬的?
屋頂上,琥珀聽了震驚不已,都忍不住哆嗦起來,對於她來說,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驚駭了。
好不容易強壓下心中油然生出的悚然感覺,她定下心緒,豎直了耳朵,繼續專注的聽着。
他們到底還藏着什麼秘密銓?
下頭屋子裡,李老看着珊瑚,一臉痛心。當年,他因爲忙於刑堂中的事務,疏忽了對女兒的管教,等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竟然犯下了那樣的打錯,毀了終身不說,差點兒小命不好。之後,每每想起,他都懊惱不已。可惜,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買的。但是,縱然有再多不是,她到底還是他的女兒,就算人不在了,他依舊時刻想着、念着。因此,當知道他原來還有一個外孫女遺留在世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已經沒幾年活頭了,臨老竟然還能有個外孫女承歡膝下,簡直就是老天爺無上的恩賜。他興沖沖的來了,可是沒想到……女兒沒能保住,這個外孫女……難道也留不住嗎?
“沒用的。”他搖頭說,“就算你身體裡確實流着姬氏的血,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承認的。轂”
珊瑚卻不以爲然。
她一雙眼賊亮亮的看着他,道:“不是還有外公你在嗎?你可以幫我證明身份啊。”
“就算幫你證明了身份也沒用的。”李老還是搖頭,憂心忡忡看着她,一把抓了她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勸,“珊瑚,你聽外公的話,既然已經出來了,你就不要再摻和進去了,你那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
珊瑚聽了臉微微泛了白,不信的搖頭:“我不知道,怎麼會是去送死?我也是姓姬的,難道他們還敢殺了我不成?”
“他們怎麼就不敢?”李老見她執迷不悟,更是着急起來,“你是你娘處心積慮得來的,當初少爺從來就不知道有你,更不曾承認過,你本來就不該出生,就算真的證明了你的身份,回到天衣,你依舊什麼都不是,在天衣,能當家做主的只有小姐跟少爺。”說着,他頓了一下,想了想,看着她,面目悲憫,接着又道,“其實,你若一直都只是流落在外,從沒摻和和不該攙和的事情裡,如今找回來了,照着現如今小姐和少爺的性子,一定會善待你,畢竟你們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偏你進了天衣,還曾對先小姐坐下了那樣的大逆之事,回去了,你以爲小姐還會放過你?她本來就一直都在尋你呢。你知不知道,按照刑堂的規矩,叛徒可都是要被鞭笞處死的。”他曾主管着刑堂,非常清楚,那鞭笞之刑,就是鐵錚錚的漢子都受不住,帶刺的鋼鞭,一鞭下去,就會皮開肉綻,不死不休。
珊瑚聽着,渾身也不自覺一個寒顫,她也是在天衣待過的,對於刑堂的那些手段自然也是清楚的很的。
“那我就先不放過她。”她咬了牙,恨恨說道。
李老聽了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詫異看着她,再度問:“你說什麼?”
珊瑚看着他,森森的笑,說:“在他們對我動手之前,我就先殺了他們,只要他們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個姓姬的,天衣不就可以由我當家做主了?”
李老大駭:“你瘋了是不是?”
“我沒瘋。”珊瑚一臉決然說道,“每日裡擔驚受怕的坐那兒等死,那纔是瘋了,與其乾等着被他們逮回去,我還不如先下手爲強。”說着,她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哀求的看着李老,緊緊抓了他的手,跪下求道,“外公,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好?難道你當真忍心看着我跟娘一樣也死於非命?”
“不會的。”李老急急搖了頭,女兒沒有救回來,他絕對不要再眼睜睜的看着唯一的外孫女泥足深陷其中,不得善終了。
“外公絕對不會眼睜睜坐那兒等死的。”他說。
珊瑚聽了立刻眼睛一亮:“外公願意幫我了?”幫她證名,幫她在天衣立穩腳跟,幫她殺了擋路的那雙兄妹,幫她執掌天衣。
李老點頭:“外公幫你,外公一定幫你。”
“太好了,謝謝外公。”珊瑚欣喜若狂,很快站起身,拉了李老的手就要往桌邊坐,“來,外公過來坐,咱們來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該……”
“珊瑚,跟外公好不好?”李老忽然道,“咱們離開建業,離開越國,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定居好不好?夷洲,就夷洲怎麼樣?”
珊瑚原本興奮的聲音嘎然止住。
“走?”她亦豁然停住了腳,轉了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李老,“你要我跟個喪家之犬似的,夾着尾巴逃走?”
“什麼逃走?”李老微擰了眉,道,“是避開去別處生活。”
那還不都一樣。珊瑚怒紅了眼。她纔不要躲到什麼犄角旮旯窩裡去過清苦日子,她要奪回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也是姓姬的,憑什麼那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可以作威作福,而她卻只能任勞任怨?這不公平。
見珊瑚沉了臉不說話,李老心裡頭顫巍巍,試探着再叫:“珊瑚?”
“既然外公不肯幫忙,那就算了。”珊瑚黑沉着臉,氣咻咻冷聲說道,“我找被人幫忙去,就不勞你老人家費心了,以後我的事,你也別管了。”
眼見着剛纔還好言好語,滿面笑容的外孫女突然變了臉,李老心裡頭頓時拔涼拔涼的,滿是酸楚。
“珊瑚……”他顫聲叫,看着她,滿眼不捨。別管?他怎麼能不管?當真還要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再經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桌邊一言不發,冷眼旁觀的男人開口了。
“珊娘,對長輩可不得如此無禮,還不趕快給李老賠不是。”男人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帶着訓斥的口吻說道。
珊瑚撇撇嘴,看着雖然是一副很不情願的模樣,但最後還是聽話的福身給李老行了禮,賠了不是:“對不起,外公,外孫女剛纔一時氣急,言語無狀了,還請外公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外孫女一般見識。”
眼見着外孫女突然聽話的變了態度,李老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默了片刻,他皺了眉,凝了神色,看向那男人:“你是……”
男人摘下頭上的兜帽,露出俊逸的臉龐。
正是吳王。
“這位是吳王殿下。”珊瑚也在一旁給李老介紹。
“吳王?”李老更覺詫異,看看吳王,再看看自己的外孫女,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們怎麼會……”摻和到一起的?
“算是緣分吧。”吳王默契的與珊瑚相視一笑着道,“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與珊娘一見如故,不平於她的遭遇,決定要助她一臂之力,盡我所能,幫她達成願望。”
李老看着珊瑚眼中迸出的不同於吳王的癡纏、曖昧神情,一下瞧出端倪來,不屑冷笑一聲,望向吳王:“王爺這番作爲當真只是爲了要助她一臂之力,幫她達成所願?只怕不盡然吧?王爺這種話也就能拿來騙騙被情愛衝昏了頭的珊瑚,可騙不過老夫。”說着,他便焦色看向已嬌羞依偎到吳王身旁的珊瑚,急道,“你過來,珊瑚,可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他是利用你的。”
眼見着自個兒的情郎被人詆譭,珊瑚可是氣了,縱然面前的這個是她的外公也不例外。
“晟郎纔沒有騙我,是我心甘情願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她氣沖沖說。
這個沒腦子的丫頭。
眼見着外孫女好像昏了頭似的,對個男人偏聽偏信,李老氣急的一跺腳,一個箭步上前就要搶人:“過來,跟我走,離開這裡。”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自己作死。
可惜,手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珊瑚的衣袖,就被吳王伸手擋開了。
“李老稍安勿躁,”吳王淡定笑着,看着李老道,“且聽我把話說完了。”
李老本是不想聽他廢話的,不過還是一通花言巧語而已,聽不都聽都一樣,可是,當他看到珊瑚縮在吳王身後,一臉敵意看着自己的時候,只覺心裡頭好像打翻了一個五味瓶似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
“好,你說。”爲了外孫女,他決定先聽聽他的花言巧語,反正再怎麼甜的話,他糟老頭一個,對他來說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