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不是廖川穀,我的心裡當時就冒出這個念頭來。
那麼,他冒出廖川穀過來,是想幹什麼?
我的腦子裡纔剛剛升起要把這個冒牌廖川穀推出去的念頭,事情就已經來不及了,在我、張雷、朱前程、陳聖地猝不及防中,這個被張雷揍得神色萎靡的廖川穀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從他的口袋裡掏出把小刀來,朝着廖登峰射去。
他的手法。很穩、很準。
小刀精明的命中廖登峰的喉嚨,他的瞳孔瞬間放大,痛苦爬上他的臉,讓他的臉糾結起來,像是被擰乾的麻布。那種難以言喻的表情,讓我的心臟猛烈地抽搐。
我傻在原地,張雷把冒牌廖川穀打翻在地。
這件事情,最後鬧得很大。
警察不知道什麼時候闖進我們幻城,我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雖然廖登峰並非是我們所殺,並且這個冒充廖川穀的殺手也被當場逮捕。但是,我們綁架廖登峰的事實卻是無法推脫的。
我們隨即被帶到局子裡面問話。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得我措手不及,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的補救。
我以爲,我會再度被關到監獄裡面去,有些萬念俱灰。
但是,在我們被審訊的當夜,朱前程竟然是主動將綁架廖登峰的罪名給攬下來了。這件事情,其實是不關他的事的,我綁架廖登峰,也並非是爲他,更並非是爲白幽幽。
我不想讓他幫我抵罪,但是,當李叔、蘇叔叔他們相繼過來,跟我說着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時候,我猶豫了,我真的猶豫了。以我現在的年紀,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我真的沒有勇氣再去監獄裡呆幾年。
我好不容易纔把幻城打拼成如今這副景象,好不容易纔讓得陳虹、紫薇姐、蘇雪怡她們接納我,我怎麼捨得進監獄去?我怎麼甘心就這麼離開這個舞臺?
等我幾年或者十多年後出來,我還能融入這個社會嗎?
到時候,蘇雪怡、紫薇姐她們又會是什麼模樣?
我利用李叔的關係,在局子裡見到朱前程,審訊室裡就我們兩個。
我跟他說:“你爲什麼要幫我頂罪?”
他好似很灑脫,“不爲什麼,我關起來無所謂,但你不能被關起來。”
我突然覺得自已有些不敢面對他的灑脫,“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笑笑,“就當我報答上次你幫我去救幽幽的恩情吧,哈哈,你別這麼苦着臉嘛,我這人從小就是個孤兒,被青幫培養長大,沒有親人,朋友也只有老肖。這麼多年打打殺殺的經歷得太多。也累了,能進牢裡修身養性幾年也好,只是,你得幫我照看好幽幽,我真的是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好不好?”
白幽幽那邊,其實並沒有出事。
在李叔過來之後,我就給白幽幽打過電話,她根本就沒有出任何的事情,肖錕也沒出事。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家裡迷迷糊糊的睡覺。
那個冒牌的廖川穀之所以跟我說那麼多,其實就是想見到廖登峰而已。
他這些做法,自然都是廖川穀教他的。
只是我很疑惑,爲什麼這個殺手就甘願爲廖川穀而喪命。
可恨的是,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廖川穀竟然會有殺掉廖登峰的心思,所以也沒有去深究冒牌廖川穀話中的真假,只是想着先把他和廖登峰都關起來再說。要不然,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般田地。
我愧疚地看着朱前程,說:“我會想辦法儘量讓法院輕判你的。”
他說:“那倒沒什麼,反正以我的身手在牢裡也沒有人敢欺負我,我可不是在讓你寬心,我是真的想過過清淨日子了,牢裡有吃有穿的挺好,你幫我照顧好幽幽就行。”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當夜,我就被放出了派出所,但還是被李叔臭罵,說我做事沒有分寸,現在是越來越朝着那些真正的黑道在發展了。還說。要是我再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再幫我擺平任何事情。
真正的黑道麼?
我想,從我站在廖川穀的對立面起,我就無法再保持那種在黑白中間遊走的身份了。我任由李叔罵我,沒有反駁他半句,但是有些事情我卻是必須要去做的。
我、陳聖、張雷回到幻城之後,面色都很難看。
這倒也不是怕廖登峰死在我們幻城的消息傳出去會對我們的生意造成什麼影響,而且這件事情本來目擊者就沒有外人,派出所裡李叔他們也都打過招呼了,所以這件事情也根本就不會傳揚出去。
至於來這裡將廖登峰的屍體拖走的救護車,我想必在很多外人看來也只會以爲是我們幻城有人打架而已吧!在這條街道上。打架的事情常有發生,救護車隔三差五的就要過來拉人,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朱前程幫我頂罪的事情我沒有瞞着白幽幽,她很快帶着肖錕殺到我們幻城來。她過來的時候,我和陳聖、張雷還在辦公室裡面坐着。左飛、單長智、劉偉羣他們也都在,她見到我,衝上來就是兩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她哭喊着說:“你自己的事情,憑什麼讓朱叔叔幫你頂罪?”
在此刻,她看我的眼神裡絕對是含着恨意的。
我內心更爲的苦澀,但看着她哭成這副模樣,心裡又莫名其妙的升起幾分欣慰來。她到底還是很在乎朱前程的,這也不枉朱前程對她那麼好了,我沒有還手,說:“我會想辦法把他撈出來的。如果真的被判刑,等他出獄後我也會補償他。”
白幽幽還是尖叫,“你拿什麼補償?你補償得了嗎?”
肖錕站在她的身邊,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也是有些火了。就吼道:“這件事情不是還沒有定論下來嗎?你現在跟我來吵有什麼意義?要是你真爲朱哥想的話,以後就老老實實地呆着,別老是讓他爲你擔心,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怔住了,“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要不是你上次去金碧山莊。朱哥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嗎?”
她徹底的怔住,沒有說話了。
我也沒閒工夫再搭理她,自顧自地走到辦公桌後坐下了。廖登峰的這件事情其實還是有寰轉的餘地的,我們並沒有通過綁架他而想去達到諸如勒索財物等目的,所以,只要關係打通,朱前程還是很有可能不用面對刑事拘留的。
之後,我相繼打電話給鄭胖子、小范,動用着我所有能動用的關係。
廖川穀他們後面的勢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所以在縣城這片的官道上,我還是有能力和他扳扳手腕的。只要綁架罪不構成事實,或者只是被量刑爲非法刑拘罪的話,朱前程很有可能會很早就被放出來。
這些東西,中間都是有着很多的門道的。
白幽幽見我忙着打電話想辦法救朱前程。也就坐在沙發上沒有再跟我鬧騰了,陳聖始終都有參與這件事情,就在她旁邊跟着她說着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我把電話掛掉後,纔好歹算是喘出口長氣。
雖然說李叔把我痛罵了頓,但終歸還是有說會幫我處理這件事情。鄭胖子那邊更不用提,他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卻又偏偏和我是同條船上的螞蚱,所以他肯定會死心塌地的幫我。至於小范那邊,他視我爲好朋友,也是說會回去求他爸幫忙。
但是,這口氣還沒喘完,竟然是有個電話打進我的手機裡面。
我看到這個號碼,怒火便幾乎已經從眼睛裡面冒出來了,接通電話。那邊就傳過來廖川穀的聲音,“黃戚,看來我還得多謝你啊,如果不是你給我創造這麼好的機會,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瞞着我爸把我這個傻弟弟給幹掉呢!”
原來。他是巴不得我這樣做的。
現在我甚至在懷疑廖登峰在黑拳場找我麻煩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經過廖川穀首肯的,是他故意想把廖登峰送到我手上來。但是,廖川穀的心機應該達不到這種程度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而且,他怎麼又會知道張雷會出現在那裡呢?當時廖登峰的旁邊可是有黑、李文俊等人在的,如果不是張雷出現,吃虧捱揍的肯定是我。
我微微搖頭,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廖川穀順勢而爲而已,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早就想要幹掉廖登峰了。這件事情弄成現在這副模樣,我無疑是大敗虧輸,我輸就輸在我對廖川穀不瞭解,如果我知道他的底細,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也想要幹掉廖登峰的話,我絕對不會挾持廖登峰到我們幻城來。
當然。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我沒有心思理會廖川穀,因爲我知道我現在跟他說再多的話,也不過是助長他囂張的氣焰而已,他給我打過來電話無非就是想來羞辱我。所以,我直接就把電話給掛掉了,同時,我心裡也在想廖川穀爲什麼要把廖登峰給幹掉,難道是擔心到時候廖登峰和他爭奪家產?
他是私生子,廖登峰卻是正牌的兒子,還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