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審判長淡淡應聲,然後問我說,你和小范是朋友?
我笑着說:“範叔,你都答應讓我來見你了,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底細吧?”
他點點頭,臉色這才溫和些,說不愧是幻城的老闆,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在他米麪前不卑不亢。不簡單,還說我以後的成就肯定不在我爸之下。
我不知道他假裝冷淡是否是在試探我,只是從他的話裡面,我能聽出來他是我爸的。當然,他對我爸的瞭解,也可能僅限於只知道我爸是野盟老大而已,以他的層次,可能並不能知曉我爸還是金碧山莊的掌事人。
雖然範審判長是小范的老爸。但他說話的語氣,還是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他竟然說我能夠在他的面前做到不卑不亢這點很難得,這點實在是讓我有些看不懂他這個人。他是故意裝成這樣呢?還是本來就這麼傲慢?
我真不覺得,我在他面前有什麼需要矜持的,還在思索着要怎麼回答他,他已放下手中的報紙,以個舒服的姿勢翹起個二郎腿,對我說:“聽我兒子說你找我是有事是吧?”
他閒散的坐姿,讓我感覺我並不是個受歡迎的客人。
我腦子裡琢磨着範審判長爲什麼會對我們這麼不客氣,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他可能還是不太瞭解我們幻城和野盟,也或許他根本就瞧不起在道上混的人。當然,白道上也是各種人都有。千奇百怪,他厭惡黑道分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只是,我開始有些疑惑這個範審判長的立場了。
我在來之前,曾特地打聽過他,據說他在外界的口碑還是相當不錯的,算個好官。然而,他現在的言行舉止卻讓我有些懷疑那些聽聞是否真的是事實。
我直言不諱地說:“範叔你好像不怎麼歡迎我?”
他挑挑眉,問我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我說只是種感覺而已。
他說話也很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朋友面上,我不會見你。”
我問他爲什麼。
他反問我說:“你覺得爲什麼呢?”
我皺着眉,說:“應該是我黑道的身份吧?範叔你很瞧不起我們這樣的人?”
小范站立在旁邊,臉色開始雨鞋尷尬起來。
範審判長說也不是瞧不起我們,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他不想和我們有過多的牽扯。或者是因爲我年紀小的原因,所以他並沒有委婉的表明他的立場,而是直接把這話給挑明瞭。
他是官。我是賊。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倒是有些高興起來。起碼,這也能說明範審判長還是個有立場的人的,若是那種油滑沒有立場的人,現在肯定是和我虛與委蛇,甚至是和我稱兄道弟也說不定。
我說:“範叔,雖然我名聲不怎麼好,但我可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吧?”
自從成立幻城以來,我都沒有去接觸違法的事情。即便是我們幻城、野盟下面的那些產業,也最毒只是打打擦邊球而已,從來沒有涉及過什麼違法之事,在這點上。我有強烈的自信和底氣。
範審判長卻是嗤笑,“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又接着說道:“在近兩年,我接手的案子中不乏和你們幻城有關係的案子,你們幻城的人被我親自審判入獄的也不下幾十個,你還說你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你們幻城現在是縣城裡最大的黑幫,你好意思說你沒做過壞事?”
我納悶得很,“我們幻城有幾十個人入獄?怎麼入獄的?”
我不知道我們幻城現在到底有多少人,但除去常年跟在我身邊的兄弟之外,他們都是在幻城或者野盟的場子、公司裡面任職,他們怎麼會入獄的?
範審判長驚訝地看我:“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
我說我這段日子都不在縣城,所以是真不知道,想範叔給我解解惑。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抿了口。“打架鬥毆、敲詐、盜竊、販毒、拐賣,各門各類的都有,你們幻城的人可以說是什麼勾當都做得出來。”
我懵了,我們幻城還有弟兄幹這種事情?
據我所知。我們幻城和野盟現在的效益可是相當不錯的,我們手下的弟兄工資也都不低,現在我們除去掛着黑幫的名頭之外,幾乎和正經的企業沒什麼區別,弟兄們怎麼可能去幹出這種事情來?
我尋思着,這中間怕是有什麼隱情。
只是我也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現在就算是跟範審判長說我冤枉。他也只會認爲我在狡辯而已。所以,我沒有再跟他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說道:“範叔,我們幻城的作風怎麼樣我暫且不說。以後我會給你個交代,我這次來只有件事情想麻煩你,那就是沈宇虹的事情。另外,上次我們陳虹老師的事情也拜託您了,我很少在縣城,沒有當面給您道過謝,這次來也是給您道謝的。”
說着,我讓陳聖把他手裡提着的東西給我。
這是我給範審判長帶來的禮物。在自家帶出來的,雖然對我來說現在算不得什麼貴重東西,但也花了好幾千塊錢,是盒茶葉。
我把茶葉遞給範審判長。他沒接,我放在茶几上。
我說:“沈宇虹是你們法院的副庭長,您應該對他很瞭解吧?”
範審判長沉吟着說:“你打聽沈宇虹幹什麼?他和你有過節?”
我點頭說:“對,他是和我有過節。上次陳虹老師的事情您還記得吧?沈宇虹不僅僅幫着陳虹的前夫搶奪孩子的撫養權,還藉着那個機會把陳虹給騙上了牀,現在陳虹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必須要讓沈宇虹嚐到該受的制裁。”
他說:“這樣啊,不過我爲什麼要幫你?”
我說:“沈宇虹這個人在工作上風上本來就存在有極大的問題。範叔你作爲法院的審判長,同時還是監督室和監察委員會的領導人,難道將他這樣的蛀蟲驅逐出你們法院,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嗎?”
他不以爲然地笑笑:“如果你是以舉報人的身份來跟我說這些,並且帶來證據,我或許會鄭重地考慮你所說的這幾句話,但你現在分明就是抱着報私仇的想法來的,你覺得我會因爲你這幾句話就去調查沈宇虹?”
我直視着他:“那範叔你是不願意查呢?還是不敢查?”
我這話說出口,讓得他和小范兩人都愣了,隨即小范不停地朝着我眨眼睛。
是的,我這話語裡不無責怪範審判長的意思。
沈宇虹以前就幫林可奇打法律的擦邊球,奪取朵朵的撫養權。而且,他還以此設計陳虹,得到陳虹的身體。他作爲法院的副庭長,這就是典型的知法犯法。像他這樣的人都受不到制裁,誰還敢期待他們能夠給百姓們主持公道?
範審判長讓沈宇虹在法院呆這麼久,難道這不是他的過錯?
範審判長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我隨意地掏出根菸點上。“對,我就是在質問你。”
“戚哥!”小范急了,顯然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突兀的和他爸鬧翻臉,而且對他打的眼色視而不見。他看向我的眼神裡面滿是苦澀。肯定希望我說幾句好話,不要再惹他爸生氣。
我只是笑着對他點點頭,卻沒有對範審判長有半點服軟。
範審判長看向小范,嚴厲地說:“你以後少和這樣的人來往,送客吧!”
說着,他就要起身回房去,滿臉的怒容。
我也不攔着他,只是不急不緩地說:“都聽說範審判長剛正不阿。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分明是一丘之貉,竟然還有人說你是個好官,真是笑話。”
小范更急了,“戚哥,你別說了。”
範審判長豁然回頭,“你纔多大?你能知道些什麼?”
他此時滿臉的怒容,但那我卻能從他的臉上感覺到幾分苦澀。
我彈彈菸灰,說:“範叔,我是年紀不大,但是我能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許多事情我還是知曉不少的。那您告訴我,您到底是不想查呢?還是不敢查?就算我是抱着報私仇的想法來的,但沈宇虹的作風有問題,您不可能不知道吧?既然您知道,爲什麼不查他?”
範審判長說:“這不是你該過問的問題。”
我算是瞧明白了,他其實就是瞧不起我而已,或者說是對我的身份不屑。所以,不管他查不查沈宇虹,他都不想讓我過問他們法院的事,更不容許我在他面前這麼的咄咄逼人。
我沉吟兩聲,說:“如果範審判長您不查的話,那我只能找別人查了。”
他喝問我什麼意思。
我直視着他:“你既然不作爲,難道還不准我找人能作爲的人來不成?”
他深深看着我,站着說:“黃戚,你別以爲你在上面有關係就可以在縣城裡爲所欲爲了。我們的事是我們的事,官場不是你用來報死仇的地方,你以爲沈宇虹是你想查就能查的?你知道他的背後站着什麼人嗎?你知道查他的話會牽扯出來多少人嗎?”
我搖頭說:“我不信還有查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