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兩個警察不由分說地扣住我的左右手臂,站起身就要押着我下車。
但是,我看到外面的情景,卻立刻意識到不對起來。
外面是黑乎乎的,那兩個開門的警察就站在車外面,神色有些肅殺,在暗淡的月光下,我看到成片的半人高的野草在隨着夜風擺動。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看守所,應該是桂市的某個荒郊。
我沒敢遲疑,當即就雙臂猛地使力,並且人也朝着後面躥去,這使得兩個押着我的警察猝不及防的被我弄到我的身前。恰恰就在這個剎那,他們兩個還沒有來得及閃開的時候,外面響起槍聲,接連四槍。
我看着這兩個警察的眼睛瞪得滾圓,緊接着失去神采。
這不是警察!
我雙手被銬着,手裡頭又沒有武器,在這千鈞一髮間。只能雙手用力,提住兩個還沒有徹底軟倒下去的兩個警察的褲腰帶,讓他們做我的人肉擋箭牌,然後便猛地雙腿發力,朝着車外面瞪去。
槍聲還在響起,我能聽到子彈砰砰砰入肉的聲音。
還好的是。這些子彈都被我身前的兩個倒黴蛋給擋住了。
兩步躥到車外,我安然落地。因爲提着兩個人的原因,讓得我落地的時候雙膝也是不自禁地往下面沉去。這讓我暗自慶幸這些年練功從來沒有偷過懶,要不然的話,我估摸着就在剛剛,我可能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被他們給用槍打死了。
我把手裡提着的兩具屍體朝那開槍的兩人拋去,然後貓着腰躥到草叢裡,並且繞着警車轉圈。他們經過最先的慌亂之後,繼續朝我射擊,有那麼兩次,子彈都是貼着我的身子過去的,劃破我的衣服和皮膚,讓我覺得火辣辣的疼。
我不敢接近他們,也不敢跑遠,只能苦苦等待着機會。
因爲我知道,這樣的草地太過空曠,我要是跑開。那無疑是沒了障礙物,反而會更容易被他們給打中。倒不如圍着這輛警察轉圈圈,和他們捉迷藏,這樣我還有可能把他們兩個給幹掉。
在這個時刻,我的腦子是相當的冷靜的。
或許,這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在槍林彈雨中激發的天賦。
那兩個人也不傻,分開包圍我。
但是,這樣也讓得他們的力量分散了。
我雖然武功還沒有強到變態的程度,但是說實在的,在五米範圍之內,且對方只有單人單槍的情況下,我還是有極強的機會取勝的。因爲我從陳聖那裡學過如何從對方的眼神裡面判斷出對方什麼時候會開槍,說得含糊點,就是殺氣。
這東西無形無色,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此刻,我就能清晰的感覺到出現在我眼前的這人的殺起在這個瞬間凝聚起來,雖然夜色中我並看不太清他的眼神,但這種冥冥中的感應往往是要更爲準確的。在槍響前的剎那,我陡然貓腰,雙腿猛蹬,朝着他撲去。
他沒來得及開第二槍,便被我撲倒。
我雙手捏住他抓槍的手,隨意將他的關節給卸掉。他慘叫着,槍跌落到地上。隨即,他拿腳踹我,結結實實的頂在我的胸膛上,讓得我也有些氣悶,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兩個人也是有些功夫的,只是他們的功夫並不是太好。
我咬咬牙,手肘撞在他的腦袋上,當即就將他打得翻白眼暈過去了,脖子上還傳來咔咔的聲音,估摸着是活不長了。我忍着胸口的悶頭,右手握住地上的槍,忙不迭地懶驢打滾朝着右邊滾去。
這些,說來話長,但其實也就是瞬間發生的事情。
他們僅剩的那個人也跑過來了,在我堪堪滾到旁邊的時候,他剛好開槍。子彈打在地上,濺起泥土並擊碎顆碎石子,打在我的臉上,生疼。我沒有再給他機會,雙手握着槍,鼓着眼睛將彈夾裡的子彈全部給打完了。
手槍傳來咔咔咔的聲音的時候。那個人也躺到地上了。
他的胸口上,滿是子彈打出來的眼,汩汩流出鮮血。
我從地上爬起來,逐個的搜這四個人的身,但是並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搜出手銬的鑰匙,至於證件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他們純粹就是過來殺我的,身上除去槍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帶。
不過這事說起來也夠好笑的,他們這樣的人,竟然能夠大搖大擺地到公安局裡,並且把我給帶走。如果我這樣還想不出其中有什麼貓膩的話,那我就是個大傻逼了。
我躥上車。發動車子,慢悠悠往市區裡駛去(手動擋,手被拷了,開起來不方便)。
因爲我對桂市不熟,尚且還分不清楚哪邊是出城,哪邊是入城,於是我只能擡頭看着腦袋上面的夜色裡的天空來分辨方向。我想,哪邊的比較亮,那應該哪邊就是桂市。
還好,這方法雖然土,但着實是管用的。
我從顛簸的小路上誤打誤撞的開車到桂市外的國道上面,然後得以進城。
到城裡後。我本是想找人藉手機給葉智明打電話,問他情況怎麼樣的,但想到自己的手上還銬着手銬,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只能作罷。搖下半邊窗戶,時不時地跟人問路。朝着我們入住的星河大酒店駛去。
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情況。
大概離我從荒郊出發是差不多個多小時的樣子,我終於到星河大酒店的停車場裡。因爲我的手機和錢包、證件什麼都被警方給扣押了,所以我也不能準確地估量出我在路上到底是花費了多長的時間。值得慶幸的是,我機密局的證件始終都是由葉智明在保存的,要不然。這次我就暴露了。
我從車上躥下來,再也顧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跑到酒店的大廳裡面,然後就朝着電梯間跑去。大廳裡面除去前臺的服務員之外,還站着幾個人,他們被我這風風火火的模樣吸引我。看向我,隨即看到我手上的手銬,臉上勃然色變。
當時,我也顧不得他們會不會打電話報警了,只想快點見到葉智明,所以並沒有理會他們。我跑到電梯間。苦苦等着電梯下來,然後便直奔二十三樓而去,因爲那些警察就是衝着我去的,所以他們在把我、張雷、陳聖押走,並且把我房間裡面的槍都收繳之後,也沒有繼續在這星河大酒店裡呆着。
此時,二十三樓的走廊裡是空蕩蕩的。
我躥到葉智明房間外面,敲他的房間門。
他從裡面沉聲問我是誰。
我說我是黃戚。
他很快將門打開,扯我進去,又連忙將門關上,嘴上卻是說:“你沒出事真是太好了。”
我從他的話裡感覺到不低價,問他怎麼了。
其實。我心裡已經意識到什麼了。
他看着我,說:“我剛剛收到消息,張雷和陳聖兩個在公安局裡企圖逃跑、襲警,被警方給擊斃了。”
“放你媽的屁!”我愣神之後,大聲地吼。
眼淚,當時就從我的眼睛裡面淌出來了。
我真不願意相信葉智明這話說的是真的。但我卻知道這真的有可能是事實,因爲我自己也差點死了,那些人會對張雷和陳聖出手,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會的,不會的,他們的身手那麼好,怎麼會死呢……”
葉智明嘆息着說:“黃戚,節哀吧……”
我猛地瞪他:“節你媽的逼,死的不是你兄弟!老子不是讓你想辦法救我們嗎?爲什麼他們會死,爲什麼你還呆在這個該死的房間裡面,怎麼死的不是你?”
他看着我。眼睛裡有種極爲訝然的光彩,然後慢慢轉冷。
他說:“我盡力了!”
我冷笑,流着淚,“就是盡力兩個字,就把我給打發了嗎?”
他皺着眉,“黃戚。你既然走上這條路,就應該早就知道,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我的心,在這個時刻都差不多全亂了。
我真的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陳聖和張雷會死,這讓我有種不顧所有。給他們報仇的衝動。我凝視着葉智明,問他說:“現在陳聖和張雷兩個人在哪裡?”
他說還在公安局裡面。
我冷冷地點頭,轉頭往門外面走去。
我把東航、金東、安得客他們的房門給敲開,讓他們通知弟兄們,立即準備離開這裡。他們見我的手上還帶着手銬,都很驚訝。問我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沒有跟他們說,只是說讓他們立即執行我的話就好。
他們沒再多問,很快,弟兄們就都聚集到二十三樓走廊裡面。
陳家的人圍攏過來,問我陳聖在哪裡。
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蹭的又流出來了,喃喃地跟他們說着對不起。
他們當時也是懵了,隨即陳聖的二叔猛地就是拳把我給砸倒在地上,哇哇哇的衝我吼着,陳家的其餘人也是紛紛對我怒目而視。弟兄們也是鬧哄哄起來,阻止陳家的人打我,差點大打出手。
等到陳家的人收手,我從地上爬起來。
此時,我的心似乎都已經麻木了。
我對弟兄們說:“你們怕不怕死?”
他們沒人說話,只是看着我。
我說:“聖子和雷哥都死在公安局了,你們敢不敢跟我去給他們報仇?”
他們還是沉默,過去三秒……
除去安得客那幫人之外。我們的弟兄都是大聲地喊着:“敢!”
葉智明嚇得不輕,連忙拉着我,說讓我別衝動,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