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鬧夠，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張思璇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蓬頭散發，衣衫凌亂，一看就知道沒在王愛英那裡討到便宜。
我不動聲色的看着這場鬧劇，只覺得可笑。
王愛英只看重兒子跟孫子，張思璇貪戀江宇的金錢跟地位，江宇自私自利，只愛自己，人性的醜陋在這一家人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看夠了就上車。”莫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車過來。
車平穩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兩側的風景如倒帶般飛快的掠過。
“你設計的天賦不怎麼樣，當攪屎棍的天賦倒是不錯。”莫白淡淡的諷刺道。
我習慣了他的說話模式，倒也不覺得心理彆扭，“我只負責丟石子，能濺起多大的浪花還要看他們自己。”
“你的孩子是被那個女人弄沒的？”莫白突然問道。
“不單單是她。”
“哦？”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怎麼會接這個工作？”
“爲什麼不接？”莫白點了一根菸不答反問。
“獅子從來不屑於跟野狗爭奪獵物。”
“那是因爲它沒被逼到絕境。”莫白淡淡的笑道。
“你很缺錢？”我疑惑道。南華集團首屈一指的設計師竟然會缺錢？這就跟喬布斯買不起蘋果手機一樣讓人不可思議。
“沒人會嫌錢多。”
我咀嚼着他的這句話，當年宋青檸跟他分手的原因衆說紛紜，其中最出名的一條就是才子是個窮才子，養不起這樣的絕色佳人。
到公司後，人事部的經理親自出門迎接。
男人胖胖的一張臉上掛着討好的笑，“您可回來了，宋小姐等您很久了。”
宋小姐？莫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我今天沒空見她。”
“這……”人事部的經理有些爲難，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你不想見我，那我只能來見你了。”宋青檸笑語盈盈的走過來，親熱的伸出手，“安小姐是吧，我們上次見過的。”
我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的敵意，她把頭髮拉回了直髮，又全部染黑，若不是那股幹練的氣質擺在這裡，幾乎跟大學裡沒什麼兩樣。
“你好。”
“莫白這段時間多麻煩你照顧了，他脾氣不好，你不要見怪。”
我覺得可笑之餘又有些同情，如她這般優秀的女人也會爲了一個男人而自降身段。
更何況，我跟莫白只是上下級關係，她的這一番主權宣誓並沒有任何作用。
“我先上去了，你們慢慢聊。”
兩個時辰後，莫白才又重新上來，他臉色很不好看，我低着頭，假裝處理文件，儘量將自己
徹底的透明化。
“下午有什麼安排？”
“三點半有個HR項目會議。”
“幫我請假，同時幫我約一下WE項目的負責人。”
“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WE當初之所以會被高層否決，主要就是因爲樂天集團本身的資金流動性不強，無法擔負這個項目，風險過高，所以，選擇了HR項目。現在，莫白卻主動約見WE項目的負責人。
“耳鼻喉醫院就在隔壁，想預約儘早。”莫白冷冷的拋下了一句，就進了辦公室，砰的一聲關掉了房門。
趙曉彤誇張的拍了拍胸口，“老大剛剛的臉色嚇死人了，就跟被人撅了祖墳一樣。”
我笑笑，沒有說話。
趙曉彤不死心的繼續八卦道，“WE不是被否決了麼，這次是怎麼回事，莫非HR的老大睡了咱老大的女人導致項目流產？”
我重重的彈了下趙曉彤的額頭，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手裡的這篇報告再不寫，被撅祖墳的就是你了。”
晚上，莫白來接我一起吃飯，“想吃什麼？”
“你定吧。”
他笑笑，在衚衕門口停了車，領我進了一條七拐八拐的巷子，裡面是一家不大的店面，上面用一塊粗陋的模板簡單的寫了兩個字——烤魚。
木板很粗糙，店面很簡陋，唯獨那兩個字，力透紙背，氣勢磅礴，一看便知道出自大家之手。
我跟莫白進了院子，院子裡擺了幾張桌子，老闆娘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小於，這是領女朋友過來了？”
小於，小魚，烤魚，我忍不住噗嗤一樂，笑道，“阿姨，你誤會了，我跟他是——”
笑容戛然而止，我們是什麼關係？朋友麼，但沒有異性朋友會天天睡一張牀上，戀人關係？那更不可能。
“老同學。”我慶幸在所有關係都不成立的情況下，還有一個同學關係讓我們看起來不這麼尷尬。
於韶南眸光微動，咬重了後面幾個字，“是老同學。”
老闆娘一副我懂得的神情，利索的衝上茶水，“跟以前一樣？”
“多加點辣椒。”
“別，少加點，他不能吃辣。”一句話，脫口而出。
老闆娘疑惑道，“小於每次來都吃辣的。”
於韶南抽出紙巾，擦了擦桌上滴的茶水，淡笑道，“聽她的。”
魚很鮮，都是從魚池裡現撈現殺的，先用爐火烤過，在澆上調好的汁，下兩樣青菜，我夾了一筷子，調料的味道並沒有蓋住魚的鮮美，吃一口烤魚，夾筷子涼拌的爽口小菜，感覺真的是享受到了極點。
“你經常來這家吃？”
“陪朋友來過幾次，算不得經
常。”
憑於韶南的耐心，大抵是尋不到這樣偏僻冷門的小店，他這朋友，該是個有趣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南華有意要跟樂天合作WE項目，你覺得怎麼樣？”
於韶南沒有一絲驚訝，細心的將魚骨架挑出，“不是已經定下HR了麼？”
“是莫白決定的。”
他是首席設計師,在這個項目上，有很大的發言權。
雪白的魚肉堆了一碗，於韶南自然而然的推到我面前，“這倒不像是他的性子。”
“你認識他？”
“算是認識。”
“那他跟宋青檸的事，你知道麼？”
於韶南手中的筷子一頓，放在了桌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你對他感興趣？”
我急忙解釋道，“不是，今下午宋青檸過來了，我只是在想他忽然支持WE項目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話音剛落，我察覺到於韶南臉上淡淡的笑意，方纔意識到他那句話是玩笑，而我這樣的解釋分明就是一個被丈夫抓到出軌證據急於辯解的女人。
魚湯咕嚕咕嚕的沸起，熱氣薰得我臉上汗涔涔的。
“莫白入行的時候得罪了個後臺很硬的同行，在圈內被封殺了，很長時間只能靠打零工過活，宋青檸跟他過了段苦日子，受不住，跑回家，之後就出國了。”於韶南輕描淡寫的說道。
原來如此，後面的事情不用說我也猜到了幾分，他在Andrew martin比賽中一鳴驚人， 成爲業內黑馬，宋青檸這些年一直未嫁，想來對當年的事也是追悔莫及。
一個女人，在家庭與親友的壓力下，依舊執着的選擇跟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在一起，身上所揹負的可想而知。
爲了愛情而相聚，又爲了生活而分手，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我唏噓道，“只是想不到如她那樣的女人也會爲了一個男人而卑微。”
他眸中含着淡淡的悲憫，帶着看透世事的通透，“女人本可以仰望星空，最終卻選擇對男人頂禮膜拜，這是從父系氏族開始女性的悲哀。”
一層濃烈的悲涼蓆卷而來，侵蝕着我每一個細胞，我自嘲道，“男人貪生，女人貪愛，這本就是無可奈何的事。”
於韶南將我落到額上的碎髮輕輕的掃到耳後，“安安，我會帶你走到這個世界的巔峰，你所恨的，全都被你踩在腳下，你想要的，伸手就能觸到。”
這些話，一字一句，如刀子般刻在我的心裡。
我注視着他漆黑的眸子，裡面的濃郁的如墨色一般的深情讓我只覺得一片心驚，如同被蠱惑了一般，我緩緩的問，“如果，我想要的是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