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君陶等到臥房裡的人都走了出去, 她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原來成親是這麼累人的一件事啊!她整個人都快撐不住了。之前看着春杏成親的時候,她也沒覺着會這麼累啊?
“小姐,我幫你洗漱更衣吧!”夏桃走了過來。
“好!一會我這裡忙完, 你就回去休息吧!”
佟君陶從穿來那天起就沒用人守過夜, 將軍府也一直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 而且今夜是她的洞房之夜, 她更不可能讓一個未婚的小丫頭守在這裡了。
一番忙活, 佟君陶洗去了臉上的大妝,沐浴後換上了大紅的常服,又吃了幾口夏桃端過來的雞湯麪, 就坐在榻上倚着方枕,拿着話本看了起來。
穆靖嶸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
已經洗去了鉛華的她, 墨發拆髻散下, 被歸攏於胸前, 乾淨的小臉,如剝了殼的雞蛋那般透白細滑, 眉目清秀寧淡,粉脣被她輕咬了一下又微微地抿起。
此時這個嫺美恬靜的她,跟白天那個華貴端麗的她是截然不同的,然而卻是一樣的讓他瘋狂。
今晚她是他的了!
佟君陶感覺有人在看着自己,擡眼望去, 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穆靖嶸, 她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立即坐直了身子。
穆靖嶸見她望向了自己, 就大踏步的走了過來。來到榻邊, 他按住想要起身的她,捧着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這個吻, 他都等了好久了。從第一次他偷吻她開始,他便每一次見她都想吻住她。
佟君陶感覺自己被一雙火熱的大手禁錮住了臉,然後一張發燙的脣就貼上了自己的,緊接着自己口中就闖入了那隻久違了的飛蛾。那隻飛蛾又開始了大鬧天宮。
過了好一會,他才放開她。
“我身上有酒氣,我去沐浴,等我!”說完,他站起轉身向浴房走去。
佟君陶望着他的背影,內心更加緊張了。對於洞房這件事,她兩輩子合起來也沒有經驗啊,就是知道第一次很痛,但是那到底會有多痛啊?當然了,她倆輩子合起來其實也沒有多少年。
就在她還在緊張之時,穆靖嶸已經旋風般地洗漱完畢走了出來。
她坐在榻上,看着走過來的他,磕磕巴巴地問他:“你,你,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不渴!”他走到她身邊,俯下身,雙手拄在她的兩側,盯着她說。
她往後仰了仰,接着問:“那,那,那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要!吃你!”他嘶啞着聲音答她,眼睛裡已經充滿了血絲。
接着他便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的脣再次襲上了她的,吃起了他美味的糕點。
隨後,兩個人便倒在了榻上。
兩個人晚間剛剛換上的常服又被褪了下來,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榻邊的地上,蓋住了那大紅的繡鞋和皁色的長靴。
紅燭燃了整宿,屋內一室旖旎!
西苑王庭,王宮內。
安靜的大殿裡燈火亮了一宿,尹擷汗王呼延瑞坐在正中的王位上喝了一夜的酒。
他得到了消息,今天是她跟穆靖嶸成親的日子。
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下肚,呼延瑞腦海裡他跟佟君陶一起生活那半年的點點滴滴便不停地浮現出來。
他受傷躺在牀上時,她天天盯着李伯過來給他換藥,每日親自喂他喝粥,細緻無微地照顧他的點點滴滴。
他傷好了,她坐在院子裡,看着她爹爹教他武功,還過來給他擦汗。
她要偷着出去玩,便拉上他跑到街裡,回來後佟將軍要罰,她卻擋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哪怕當年母妃都沒對他那麼好過。
後來他不辭而別地回到了西苑,回到了以往的冰冷之中。而在他的心裡,她給的那份溫暖,在此後無盡的冰冷中顯得愈發珍貴了。
可惜後來發生的事卻讓兩個人越走越遠!
自己錯了嗎?
不!一定是自己還不夠強大!
穆靖嶸!沒想到你不僅毀我西苑,還奪我所愛,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
呼延瑞此時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恨得咬牙切齒。可惜西苑的國力再也無法支撐他的野心了!
殿門外,一個清麗的身影靠在門側。她聽着殿內杯盞被摔的聲音,腮邊流過一行清淚。
你還是忘不了她嗎?連小王子的出生也拉不回你那顆心嗎?爲了你,我連全族被屠的恨都可以放下,你卻還是把心放在那個女人那。
呼延瑞,別逼我!我現在已經有了帶着東羌血脈的西苑小王子,如果有一天恨大於了愛,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還有,我不叫思淘,我是東羌國錫藩部落公主,我叫去胡雨念!
一副決然地神情出現在了她的臉上,擦了淚,去胡雨念轉身一步步向寢宮走去。
早上,穆靖嶸和佟君陶梳洗完畢,一起來到正廳之中。此時穆老夫人早已坐於了正廳之上,她笑看着走進來的小兩口,臉上全是心滿意足。
穆靖嶸帶着佟君陶來到了近前。佟君陶跪到穆老夫人面前,接過夏桃遞過來的茶,向前捧給穆老夫人。
“娘,請喝茶!”
穆老夫人笑着接過了茶,低頭喝了一口。
“好!好!陶兒,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們兩個以後要夫婦和睦,相敬如賓,早日爲穆家開枝散葉。好孩子,快起來吧!”語畢,她遞給了佟君陶一個大大的紅封。
“謝謝娘!”
她剛說完,旁邊的穆靖嶸就過來扶了她起來。
穆老夫人對這個兒媳還是很滿意的。這孩子,她看着就覺得性格大氣,有着武將家的那種爽利。她雖然生長在邊關,禮儀也是不差的。再看着自己兒子身上的荷包,看來她女紅也是不錯的。
穆家終於娶了個靠譜的兒媳。要是能快些有身孕那就更好了!
穆老夫人在瀛州城住了近一個月,現在準備啓程回京了。穆靖嶸想要留母親再多住一陣子,但是天漸漸涼了,如果待到上凍了,路就不好走了,於是他只得讓母親動身。
這天是穆老夫人出發的日子,穆靖嶸騎着馬,佟君陶坐着馬車一起送母親出城。
穆老夫人來的時候帶了好幾車的聘禮,如今走的時候又帶回去了好幾車的藥材、皮貨等物品,這些都是穆靖嶸和佟君陶給母親和京中大哥一家準備的。
出了瀛州城大門,穆靖嶸就讓佟君陶先回去了,他還要再送母親幾里路。
車隊蜿蜒前行,穆靖嶸一直向東送出去十幾里路,直到快要進入耒陽城地界了,穆老夫人不得不叫停了車隊。
她掀開車簾,想要下車。穆靖嶸看到了,便翻身下馬,來到車旁,扶她下來。
“娘,您是想出來透透氣嗎?”他扶着她在車下走了幾步。
“嶸兒,送到這裡可以了!別再送了,再送就送回新京了。爲娘有幾句話要囑咐於你,咱們往前走一走。”
說完,她就搭着穆靖嶸的手,跟他一起往前走。其他的人都等在了原地。
離衆人遠了些,穆拉夫人站定,擡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滿眼的不捨,又擡手摸了摸他的頭。
“嶸兒,一轉眼你都是成了親的人了,也成了守土一方的大將軍了,我也算對得起你父親了。
孩子,你和陶兒要早日開花結果啊!這絕對是件大事,咱們家下一代還沒有人呢!你大哥那裡,我也不能催,估計指望不上他們了。聽到沒有?”
穆靖嶸點了點頭:“娘放心!我定努力!”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敢問,王家那個嗣子是從王家族人過繼來的嗎?是不是外姓人啊?”穆老夫人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穆靖嶸有些奇怪,母親怎麼會對那個孩子有好奇心呢。
“是王家族人的孩子,那孩子父母都已經亡故了,王夫人看着那孩子住在他大伯家裡寄人籬下太可憐了,又覺得孩子品性很好,就過繼了他。怎麼,母親對這孩子有什麼疑問嗎?”
“哦,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像一位故人,不過聽你這麼一說,那應該是與我認識的那位故人沒什麼關係了。好了!嶸兒,爲娘該走了,莫再送了!”穆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便往馬車那走去。
穆靖嶸扶着母親上了馬車,又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頭,便目送着車隊慢慢走遠,直到看不見了他才翻身上馬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