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蛇低吼一聲,知道那個女人肯定是不會把陵天蘇給他當食物了,它是個很沒骨氣的鮫蛇,隨即緊繃拱氣的身子鬆弛下來,軟軟的垂落在地上,表示自己沒有威脅性。
“這女人手段和心性都不錯。”
溯一在鈴鐺裡誇了一句。
牧子憂緩緩收回元力,藤蔓又迅速歸攏至樹葉當中,好像從來不復存在一般。
看着撒歡般離去的蛟蛇,陵天蘇呆了呆,說道:“這大傢伙怎麼這般沒骨氣。”
牧子憂微微笑了笑,沒有作答,手掌微微用力,將掌中那片樹葉震得粉碎。這裡有着許多不同地方,不同家族的人,自己的手段能少一個讓別人發現就少一個吧。
“我們趕路吧,狩山很大,我想在有限的日期裡多看看狩山的全貌。”
不得不說,有牧子憂這麼一個強大的後盾,陵天蘇一路走來幾乎都是順風順水,雖然偶爾途中會遇到幾個北族青年,以及他們不善的目光,可都礙於牧九公主在旁,也不敢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也有不少呲牙咧嘴滴着口水的妖獸突然跳出來,卻都被牧子憂風輕雲淡的拍飛了,也僅僅只是擊退,倒也沒有殺死。
自始至終陵天蘇都沒有見過她腰間長劍出鞘的模樣,他十分好奇“韶光”究竟是多麼的驚世駭俗。
陵天蘇感嘆一聲,說道:“牧小姐實力不凡,完全可以馳騁狩山了,厲害厲害。”
牧子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可笑,說道:“你難道不知這緊緊只是狩山的冰山一角?再往深處些,恐怕我也只能自保了。”
陵天蘇有些傻眼了,幾天下來以他們的腳程都可以翻過幾座大山了,居然這才冰山一角,狩山那還是山嗎?
見他模樣怔怔,牧子憂便知道他是真的對於狩山不甚瞭解,想想也是,畢竟這也是南族的人第一次參加狩山祭。
夜幕降臨,這裡的夜晚很很深,深到夜空中看不到一顆星星,偶爾幾隻螢火蟲在黑暗中微微閃爍,鼻息間竟有了一絲夏天的青草氣息。
一隻肥碩的螢火蟲落在陵天蘇鼻尖,照亮着他的雙眸,陵天蘇將落在鼻尖螢火蟲的輪廓看得真切,嘖嘖稱奇說道:“真不愧是狩山,就連螢火蟲也長得如此別緻,你看,它還衝我咧嘴笑呢。”
牧子憂輕咳一聲,說道:“呃……我想那並非螢火蟲,這是灼蟲,它咧嘴想必是覺得你很可口。”
陵天蘇臉一黑,果然那隻咧如殘月的蟲口中,層次不齊的齒牙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陵天蘇急忙揮手打掉,灼蟲如影隨形,牧子憂饒有興趣的看着,寬大袖子中的手掌微微一動。
陵天蘇眼角一跳,似乎有所察覺。
“還請牧小姐不要出手,在下還不信收拾不了一隻小蟲了。”
牧子憂笑了笑,袖中手掌恢復平靜。
“隨你。”
反正灼蟲不致命,頂多讓他吃吃苦頭罷了,既然他不讓她出手,那她也不會多管閒事。
折騰了一會,陵天蘇正了正衣衫,說道:“搞定,狩山的灼蟲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牧子憂含笑看着他鼻樑的齒痕,正冒着血珠。
她伸手指着黑暗的某處,說到:“既然你這麼厲害,灼蟲又沒什麼了不起,那就交給你了。”
陵天蘇一愣,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幽幽的螢火光芒排成一條細線駛來,陵天蘇眼睛微眯,不由冷汗直淌,那那裡是什麼細線,分明是成羣的灼蟲。
陵天蘇下意識的望向牧子憂。
牧子憂慢條斯理的說道:“灼蟲最是聞不得同類的血腥味,你殺死了他們的同伴,身上染有他們同伴的味道,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你。”
陵天蘇咬了咬牙,手往腰間的“霜葉”探去,說道:“小爺我還怕這幾隻小蟲不成。”
牧子憂挑了挑眉,說道:“真是英雄氣概,行,你殺吧,我可要離你遠點,不然這些灼蟲的血腥味足以讓整個狩山的灼蟲暴起了,到時候我恐怕只能帶着你的骨頭回去了,嘖嘖嘖……”陵天蘇心中思緒飛轉,看她還有心情調笑,想來情況也沒她說的那麼糟糕,想來她還是有全身而退的手段。
身體不由放鬆下來,學着沒骨子的鮫蛇很沒骨氣的縮到她身後,施施然說道:“行了,行了,你就別耍我了,我知道你有本事,趕緊把這些惹人厭的蟲子弄走吧。”
牧子憂心頭失笑,好狡猾的小子。
光明驟現,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在她手中散發着光明,灼蟲生生止步,唯恐避之不及的飛散而去,羣蟲飛舞間,陵天蘇好像聽到“叮”的一聲東西落地聲響。
陵天蘇呆在那裡,說道:“就這麼簡單!”
牧子憂衝他微微一笑:“不然呢,灼蟲最怕比自己明亮的事物,一般在白天,基本看不到灼蟲的身影,狩山一行,夜明珠,火摺子必不可少。”
“受教了。”
陵天蘇見她手中的夜明珠也有成年人頭般的大小,一路走來也沒看到她藏身在何處,想必也是與自己一樣,有些什麼空間寶器吧。
牧子憂也沒有將夜明珠收回去,將夜明珠託於掌中,充當照明。
陵天蘇腳步剛一落下,腳下好像踩到什麼硬物,心中一動,伸手摸索着一個一指長的玩意,拂去上面的泥土,原來是把銅質的鑰匙,想起剛剛那聲清響,不會是灼蟲落下的吧。
牧子憂腳步一頓,感到他沒有跟上,回頭問道:“怎麼了?”
陵天蘇也看不清這鑰匙的來路,不過牧子憂對狩山瞭解甚多,想必她應該知道吧。
“你看看這是什麼?”
牧子憂接過鑰匙,端詳起來,莫名覺得這鑰匙有些熟悉,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狩山裡的東西想必都有他的用途,你將鑰匙收好,說不定以後用的上。”
“好。”
談話間,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好似在爭論些什麼,聽聲音,人數還挺多的。
陵天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牧子憂輕笑一聲,說道:“狩山這麼大,此刻那卻聚集了那麼多人,想必是遇上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平靜了這麼久,終於……”
陵天蘇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小妞,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啊。還有,什麼叫平靜了那麼久,路上危機重重,要他一人未必還能走到這一步,她卻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着實傷人自尊。
爭吵聲越來越激烈,陵天蘇甚至還看到二人嘴角帶血的匍匐在地上喘息着,怒視着跟前那個魁梧的身軀。
喲,還看到個熟臉,那魁梧大漢不正是一日前對他頗爲鄙視的大傻牛應窮怒嗎,人狂真是到哪都要踩人兩腳啊,想必仇視他的幾人正是被他打傷的吧。
陵天蘇搭着一個看熱鬧仁兄的肩膀,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頭也不回的說道:“本來呢趙家兄弟二人氣運不錯,發現了此處暗藏的狩山遺蹟,他們二人也是有些本事的,琢磨了片刻,居然他們觸發了遺蹟開關,不過呢倒黴的被應窮怒遇上了,應窮怒那霸道蠻橫的性子衆所周知,他想將遺蹟據爲己有,趙家兄弟哪裡甘心,就反抗了,幾番爭鬥下,就吸引了不少的人,應窮怒要獨佔遺蹟,自然要殺雞儆猴了,至於這雞嘛,自然是趙家兄弟了。”
這位仁兄頗爲熱情的將緣由訕訕道來,陵天蘇心中冷笑,真把狩山當自己家了。
應窮怒捏了捏拳頭,關節咯吱作響,表情獰笑道:“大爺我正好心情不爽,既然你們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心狠了!”
那人又偷偷接話,低聲對陵天蘇說道:“聽說應窮怒連夜趕到北族是爲了牧小公主,他一聽說牧小公主定親,十分震怒,想給小公主定親對象一個下馬威,不過好像吃癟了,趙家兄弟怕是撞槍口上了……咦,這位兄臺好像有些面熟啊,不知道怎麼稱呼?”
陵天蘇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在下陵天蘇。”
陵天蘇?那人覺得這個名字好生熟悉,等等!他身後那位白衣女子怎麼好像是……
“你是……”
那人一臉愕然的指着陵天蘇。
“陵天蘇!”
一聲驚呼將衆人目光盡數吸引,其中自然包括應窮怒。
“小子,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碰面了。”
應窮怒露出一個兇厲的笑容。
“應世兄這是何故?”
牧子憂緩緩從陵天蘇身後走出,眼睛卻盯着地上受傷的兩人。
應窮怒心中一寒,早就聽聞牧子憂和陵天蘇攜手同遊狩山,親密無比,如今親眼所見,應窮怒險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牧子憂語氣雖淡,卻冷意十足,狩山異寶衆多,自然免不了一番爭奪,可應窮怒未免也太過猖狂,視衆人如無物,遠古遺蹟本就是衆人的一番機緣,他卻想獨佔,這份霸道,令她很不喜。
既然牧子憂都出面了,應窮怒也不好太過放肆,牧子憂實力高於他不說,畢竟這也是別人的地盤。
“九小姐千萬莫要誤會在下了,在下只是與趙家兄弟切磋一番,狩山危險重重,我這不是想指點指點他們嗎,在下也是一番好心啊。”
一番場面話說的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