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小雪，北風凜冽。
一羣人在屋內邊吃邊喝，滿頭大汗。
可謂酣暢淋漓、
席間，一羣人的話題，從河島經濟的大崩潰，到老蘇因爲帝國墳場而民不聊生開始，最後到國內前陣子的亂局開始，一陣天南海北。
不過聊的雖多，但除了諸如高校方面的風氣是到了該整肅的時候，或者某些買辦羣體打着改革的旗號，行鯨吞國有資產之實的行爲，已經到了再不打擊，恐國計民生都會受到巨大影響之類的話題外……
絕大多數話題，大家幾乎全都淺嘗輒止。
畢竟在場人等都不是笨蛋。
所以雖說都有很多基於本行業的問題，需要通過陳平向上反應……
但現今社會的問題那麼多，又哪兒是光靠陳平反應就能完全解決的？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該優先反應些只要引起了重視，就肯定能夠解決的問題。
至於那些壓根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問題，則能不說那就不說。
畢竟誰也不想將大好的機會用在發牢騷上頭。
吃喝完畢，馬末堵秦剛率先告辭。
“你也回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楊明對李大方道。
李大方點頭，羅霄雖然沒走，卻也識趣的帶着張子爲和瀋海龍去了廂房……
直到此時，楊明纔打開箱子，拿出了幾張紙遞給了陳平。
陳平掃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將紙張收起，同時道：“其實你是什麼人，上頭心裡非常清楚，所以沒人想打你的土豪，單純的就是想找你借錢週轉一下……”
這點楊明當然清楚。
只不過一想到芯片半導體產業本來就該傾國之力，最後卻是官方沒錢自己想辦法。
結果現在好不容易搞到了錢，上頭居然還想方設法的來吸血……
楊明就一肚子的鬱悶，心說特麼自己一平頭老百姓，這麼勞心勞力的圖什麼？
還不就是圖個往後大傢伙能在國際上撐着腰桿說話？
結果你們倒好。
忙幫不上也就算了，反而處處拖後腿！
不過鬱悶歸鬱悶……
但想到上頭的那些人，雖然個個都是人中豪傑，功勳彪炳。
但在本質上，終究還都是凡人，看待事物的眼光終究還是有侷限性。
不能肯定芯片半導體到底能在未來發揮出多大的作用，實在再正常不過。
楊明便也就釋然了。
見楊明想通，受命而來的陳平長鬆口氣，讓楊明先歇歇，等他的消息。
離開四合院，陳平啓動桑塔納，熟門熟路的就到了某個戒備森嚴的大院。
看到有人前來，警衛們的表情極度不善。
畢竟老人現在已經快九十歲了！
而且身體本來就不太好！
他們實在是不願意有誰這麼晚還來打擾老人的休息。
但看清來的是陳平之後，警衛們即便臉色不善，卻也不得不開門。
畢竟不說陳平和老人的關係他們都清楚這點，就說陳平這次過來，警衛方面提前都已經得到了通知。
所以即便再擔心老人的健康，一羣警衛卻也不敢有半點耽擱。
“都這麼晚了，你小子怎麼來了？”
看到陳平，老人的神色有些迷茫。
“首長，是你交代讓他有情況立刻過來的！”
生活秘書尷尬一笑，然後低聲附耳解釋。
“瞧瞧我這記性——當真是老了，糊塗了！”
老人自嘲苦笑，強撐精神一邊走招呼陳平落座一邊道：“那小子怎麼說啊？”
一代人傑，卻也難逃年老昏聵的結局！
看着老人的模樣，陳平強忍着心酸笑道：“你老人家親自挑的人，即便再差，這點覺悟那還是有的！”
“他真要有這覺悟，怕早就還錢咯，哪兒用得着咱們這麼三令五申？”
老人嫌棄的白眼，同時也忍不住的唏噓道：“不過這年頭，是個人都削尖了腦袋的往自己口袋裡撈錢，咱們卻還硬逼着人將錢拿出來，而且還不是什麼小數目——說起來，也的確難爲他了！”
聽到這話，陳平心頭一動道：“其實我看他倒不是捨不得錢，而是那些錢他真有用！”
“這我看的出來，所以都已經安排好了，你讓他明兒去找劉康就成，他知道該怎麼做！”
老人讓陳平安心之後道：“除了這些，他就沒再說些別的？”
“佔便宜的時候都一大堆的要求，這回吃了這麼大一虧，他那還能不發牢騷？”
陳平一臉那小子的性格你老又不是不清楚的表情，然後將飯桌上一衆關於高校風氣，某些羣體打着改革的旗號，大肆鯨吞國有資產等等的問題說了一遍。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神情愈發疲憊。
每當老人露出這麼一副表情的時候，那就意味着相關問題他並非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卻根本無法解決。
被時代裹挾，如同洪流孤舟。
傾盡全力，才勉強讓孤舟不至翻覆。
至於其它，早已有心無力！
想到那種感受，陳平在心底哀嘆一聲，不再就着這些問題繼續說下，而是從懷裡摸出楊明交給他的那幾張紙遞了過去。
紙張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其中絕大多數名字都已經被紅筆圈住打了個叉。
看着紙張上幾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名字被打上了紅叉，老人原本疲憊不堪的臉上瞬間泛起了光彩，狠狠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這動靜，立即驚動了不少人小跑過來查看。
“我沒事，你們繼續休息你們的！”
老人擺手讓衆人去休息，然後才繼續興致勃勃的查看着名單，同時嘖嘖有聲道：“這麼多人，其中很多在河島還位高權重，現在居然死的跟野狗般的無聲無息——這小子他到底怎麼做到的啊？”
陳平便將楊明說過的幾個事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先利誘上套，然後讓人傾家蕩產不說，欠下的債還幾百輩子都還不完……”
聽到這些，老人又驚又喜。
驚的是那些手段都太過歹毒。
喜的是那些手段都用在了敵人的身上！
並且通過此事，真正的證明了他當初選擇楊明充當兩面三刀中的刀，是一個絕對明智的決定。
而且看起來，這把刀甚至比他預想的都要鋒利的多！
再加上楊明的年紀……
“其他培養的人不說，就說這小子！”
老人笑道：“如此一把還能用上幾十年的好刀，百十年內，國內無憂也！”
陳平沒有回答這話。
因爲他想起了那些不在名單之上，而是被裝進汽油桶丟進了海里的名字。
有些擔心刀是好刀。
可太過鋒芒畢露！
過鋼易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