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一下。”
少女的聲音如泉水叮咚，清冽而純淨，讓愣在原地的秦川回過神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站在階梯旁的斜坡口，恰好擋住了對方的路。
“不好意思。”趕緊避開兩步，看着對方控制輪椅轉向，慢慢移向斜坡，秦川忍不住開口，“需要我幫忙麼？”
“謝謝，不用。”少女微微搖頭，熟練地控制輪椅沿着斜坡滑下，拂過的風吹動少女的裙襬，輕易地讓她保持安全的速度。
遠處，一位清麗的女子有些焦急地小跑着趕來，扶住少女的輪椅後鬆了一口氣，兩人說了幾句話後，清麗女子推着輪椅遠去。
秦川收回目光，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記得，燕京市的理科狀元貌似就是一個坐輪椅的女生。
就是剛纔那位了？
還挺高冷。
秦川忽然有點想那個和他聊起過這位理科狀元的少女。
還是月璃好，一點也不高冷。
燕大的新生寢室是四人寢，秦川很快拿到鑰匙後進入寢室。
四人的牀位上貼着姓名牌。
其他三個名字分別是餘昭、杜何安和周曉晨。
此刻餘昭已經到了，那是一個瘦高的男生，看到秦川進來也只是點點頭，似乎有些沉默寡言。
另外兩位室友還沒來。
秦川和餘昭簡單打了個招呼，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片刻後將重新關上的行李箱放在角落，準備出門繼續報到流程。
“先去樓下右拐的校園超市打印店複印四份身份證複印件、兩份戶口複印件。”一直沒說話的餘昭冷不丁冒出一句，而後聲音逐漸變小，“報到要用，小冊沒說清。”
秦川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餘昭，笑了笑，“謝謝。”
“吱呀~”
寢室門被打開，一個腦袋從門外探出了進來，臉上帶着笑容和興奮，只是在看到秦川之後，表情忽然僵了一下。
“又見面了。”秦川有些好笑地朝着對方揮了揮手。
在看到“周曉晨”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在猜是否有這樣的可能性。
沒想到，還真就這麼巧。
那個進門時排在自己前面的年輕人，正是自己的另一個室友。
“嗯…”周曉晨嘴角抽搐了一下，迅速將門關上，“我要解釋一下，不是我要我媽來的，是我媽非要來的。”
說完，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秦川，彷彿不論如何一定要讓秦川相信這一點一般。
“我相信。”秦川無奈搖頭，“不過我得去報到了。”
“好。”
周曉晨緊繃的表情一鬆，主動將門打開，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不過這笑容，在覺察到寢室裡還有餘昭這個第三人的時候，又一次僵住。
走出寢室的秦川忍不住笑出聲來。
自己這兩個室友，都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最後一個室友如何。
——
“月月，下次下坡別那麼快，注意安全。” 推着林月走在燕大的校園內，杜雨忍不住又一次叮囑。
“知道啦！”感受到杜雨話語中的關切，林月的聲音帶着笑意，“下次我會注意更慢一些的。”
“這還差不多。”杜雨滿意點頭，感受到一路走來無數的目光後無奈一笑，“你戴着這面具，反而比不戴面具更引人注意了。”
“戴或不戴，應該不影響我引人注意。”林月啞然，“我只是不想讓人看到我的臉，畢竟我夢境和現實中相貌一樣。”
“是你那個夢境世界的夥伴？他也考上燕大了呀？”杜雨恍然，眼中多了幾分揶揄。
平日裡她給林月治療的時候，兩人閒聊有聊到這個話題。
杜雨並不知道林月和她那位玩伴的身份。
但這不妨礙她磕兩人。
杜雨自覺機智的一批，早已看穿真相。
什麼夥伴，這明明就是戀人未滿嘛！
“嗯…”感受到杜雨語氣中的揶揄，林月面具下的眼神有些閃躲，“小雨姐，別跟我爸說好不好？”
“放心吧，我纔不會和林叔叔說這些的。”杜雨笑了笑，旋即認真開口，“其實我覺得，你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也沒關係的。”
“疾病和不幸，是對感情最好的考驗，有太多許下海誓山盟的戀人最後因爲無法忍受這些而選擇離開。”
“雖然我暫時還無法根治你的病，但最多再過幾個月，你就能逐步脫離輪椅，像正常女生那樣跑跳了。”
“也許，這是一個考驗對方的好機會？”
“小雨姐。”林月輕輕搖了搖頭，腦海中閃過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我和他之間，不需要這樣的考驗。”
“我只是想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她的聲音裡帶着輕柔的笑意，“這樣就算未來告訴他曾經的我是什麼樣，我也可以用輕鬆的語氣說…”
“能重新從輪椅上站起來，我是不是很厲害？快誇誇我！”
“好好好。”杜雨忍不住笑，“不用他誇，我先誇誇你，我們月月最棒了！”
“到了。”說話間，她停下腳步，“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有電梯的。”林月笑着拒絕，“只有幾級臺階而已，我也不可能一直讓你送呀！”
她控制着輪椅來到前方的臺階，輕輕擡起一隻手，輪椅與輪椅上的她伴着吹起的風，輕鬆地落在臺階上。
朝身後的杜雨揮了揮手，林月進入電梯，在亮起的數字“3”暗淡後控制着輪椅離開。
輪椅最終停在掛着“306”號牌的門前停下，林月拿出鑰匙，剛要打開門，寢室內的聲音順着風鑽入她的耳朵，讓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來得比較早，已經見過林月了，她好像腿腳不太方便，坐着輪椅，還帶着面具。”那是比她更早來的室友喬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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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們以後多照顧照顧她吧！我們可以輪流推她去上課，就是不知道她生活中還有沒有其他不方便的地方…”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應該是她還未見過的兩個室友之一。
“林月是燕京的理科狀元，之前高考都是獨自坐輪椅參加的，我覺得她未必希望我們把她當做殘疾人對待。”另一個聲音響起，“況且，我覺得小魚傻乎乎的，更需要照顧呢！”
聽着寢室內傳來的笑鬧聲，林月面具下的脣角微微揚起，她將鑰匙收起，輕輕敲了敲門。
寢室迅速安靜下來。
“噔噔噔”的跑動聲後，一個面容姣好中帶着一絲颯爽的少女將門打開，看着門外的林月，“呀！伱回來了！”
“你好，我叫鄭小魚。”
看着那張昨晚才見過的臉，面具下林月的表情瞬間怪異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