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從人身獅的老巢潮溼沼澤中衝了出來,其代表的意味不言而喻。
人身獅女王只怕已經死於他的長槍之下,潮溼沼澤的動亂應該是他引起來的。
但是看清他的模樣之後,所有人又是一陣不可置信的驚呼。
半人馬之神並不是一個人,他的後背還騎乘着一名同樣偉岸的身影,那情形宛如將半人馬之神當做坐騎。
這讓無數半人馬頭腦充血,憤怒不已。
他們最無法接受的就是讓那些類人生物當作馬匹對待,騎乘在自己的馬背上,他們會將這視爲一種莫大的羞辱,往往是衝突之源。
現在竟然有人將他們的神袛當做坐騎,騎乘在胯下,着實有點匪夷所思,更加難以接受。
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半人馬之神身後的獨特景象所吸引。
無論是半人馬之神,還是他背上的騎士都沒有對人身獅展開追殺,而是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那名偉岸的騎士手持一柄雙頭金槍,金色的光芒源源不斷的從他的手中發出,纏繞在半人馬之神的四蹄上,就像四團燃燒的金色火焰一樣。
每一次馬蹄落地,都在地上留下一個巨大的金色聖徽。
然後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以這些金色的馬蹄聖徽爲中心,腐化沼澤退散,露出了一條堅硬的岩基。
不對。
更準確說,應該是大地正在脈動,其落點處的大地正在升起,形成一條遠高沼澤水面的堅硬岩基,呈條形狀,宛如一條道路。
無數翠綠的藤蔓從這條道路的兩側生了出來,若是附近有人身獅的話,這些藤蔓立刻活了過來,直接將他們束縛在原地,如同糾纏術一樣。
但是這些翠綠藤蔓的兇殘程度,遠在糾纏術的魔法藤蔓之上。
它們不僅僅是糾纏,還直接將翠綠藤蔓的頭部刺入人身獅的身體中,就像吸管一樣,源源不斷的汲取着他們身體中的鮮血與邪能。
這些人身獅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然後被翡翠藤蔓拽入了兩側的沼澤中,然後徹底的消失,屍骨無存。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半人馬的錯覺,吞噬了這些人身獅後,這條不同尋常的道路蔓延的速度更快了。
到了半人馬之神這種程度,他們根本不需要專門的針對這些人身獅,無意中產生的舉動,就會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從沼澤中衝出來的那些人身獅,都會自覺的遠離這條道路,但是從光耀平原撤回來的人身獅不清楚這一點,而對方衝擊的速度又太快了,根本來不及躲避,直接成爲了這條道路的祭品。
眨眼間就被吞了個一乾二淨。
剩下的如同鳥獸一樣,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但是這裡不是陸地,而是沼澤,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安全的,四處亂竄的結果是讓自己死得更快,很多陷入泥沼之中,絕望的等待着死神降臨。
而在兩者的身後,正有無數熊熊燃燒的身影,兇猛的撲來,隱隱約約能夠看出他們原先的身影,那曾經是一名名蜥蜴人亡靈,此刻如同從深淵地獄中爬出來的復仇幽魂一樣,向那些人身獅展開了復仇。
潮溼沼澤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絕對不是半人馬之神的手筆。
這些半人馬雖然很想說自己的神袛無所不能,但是他們的良心又在告訴他們,半人馬之神的弓箭與長槍絕對冠絕天下,鮮少有人能夠在這方面與其一較長短,但是在魔法方面的運用,卻是極爲稀少的。
他的祭祀與薩滿,就是變種的德魯伊與巡林客,與自然之間的關係更緊密。
“所有的半人馬準備,將人身獅攔截在潮溼沼澤,這裡已經燃起了復仇之焰,所有的生靈正在對人身獅展開復仇,這裡已經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半人馬之神的命令聲在所有半人馬的耳畔同時響起,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原地構建防線,部落母親們率領德魯伊施展糾纏術,給我將整個潮溼沼澤圍起來,絕不能讓那些人身獅如此輕易的突出來。”
“所有的半人馬準備弓箭,儘可能的在遠程消耗他們。”
“弓箭已經消耗殆盡的,在前線集結,準備第一道衝鋒牆!”
“組織最優秀的巡林客,組成狙擊追殺小隊,對那些漏網的人身獅展開追獵。”
“半人飛馬全部升空,對整個潮溼沼澤展開巡視,及時彙報半人獅的蹤跡。”
半人馬之神的這道命令無疑爲這些半人馬們撥開了迷霧,讓他們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直接從進攻轉變成了防守,這個他們可是極其擅長。
只不過那些半人馬部落母親們施展的並不是糾纏術,而是合力施展的自然之怒。
就像先前在多雨河河畔第二次施展大地之怒一樣,她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潮汐沼澤的憤怒,這裡已經匯聚了一股無比澎湃的力量,她們所需要做的就是以自身爲媒介,將其釋放出來。
無數的藤蔓荊棘,在他們的引導之下,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潮溼沼澤的西面。
已經被激活的潮溼沼澤,顯然不想放過那些在此地爲禍多年的人身獅們,準備將他們全部留在沼澤中。
能在復仇亡靈與復仇蜥蜴人聯合追殺下,避開沼澤的自然陷阱,逃到沼澤邊界的人身獅本身就十不存一,已經是精疲力盡,唯一能夠支撐他們的就是生存希望。
只要逃進光耀平原,這些復仇亡靈與復仇蜥蜴人就不可能追上他們,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以圖未來。
但是當發現這裡已經被嚴陣以待的半人馬大軍包圍,已經用荊棘藤蔓組建了防線,等待他們自己送上門去,無窮無盡的絕望籠罩着他們,抽走了他們最後一點力氣,很多直接癱軟在地,連動都不想動了。
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
與其費盡力氣的去死,還不如待在原地呢。
“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們會在這裡?模樣比我們還要悽慘。”
“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我只知道一切都瘋了……那些蜥蜴人奴隸瘋了……動物瘋了……藤蔓也瘋了,整個沼澤都瘋了……他們在向我們復仇,要讓我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只有用我們的血肉與靈魂才能平息他們的憤怒……”
“不要白費力氣了,跟在我們身後的是無窮無盡的復仇冤魂,他們要向我們復仇!”
“潮溼沼澤不再是我們的庇護所,而是我們的墳墓。”
那些人身獅潰軍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詢問那些逃難而來的族人,他們還將逃生的希望寄託在潮溼沼澤上呢。
怎麼突然之間,這裡也變成了一片絕地。
他們族人所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充滿了瘋癲的味道,他們根本不清楚其中的真實蘊意。
這個問題很快就不再是問題,因爲那些復仇冤魂們已經追到了,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復仇冤魂,整個人都在熊熊的燃燒,渾身散發着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們現在存在的意義就是復仇。
就連天地都在爲他們提供幫助,遮天蓋地的烏雲緊跟他們的身後,幫助他們遮擋住了朝陽烈日,讓他們即便是大白天也處於活躍狀態。
在無窮無盡的嘶吼中,這些復仇冤魂如同潮水一樣向他們撲了過來。
那些膽敢反抗的人身獅,瞬間就被複仇冤魂吞沒,或是撕成碎片,或是拽入沼澤陷阱,或是直接被點燃。
後者無疑是最悽慘的,熊熊燃燒的烈焰灼燒着他們,讓他們發出非人的慘叫,很多受不了這種折磨,直接轉頭跳入了沼澤中,明知道那是沼澤陷阱也不在乎。
向着光耀平原逃竄,似乎成爲了這些人身獅唯一的選擇。
哪怕那裡已經鋪滿了藤蔓與荊棘,無數利箭已經瞄準了他們。
就算是衝破了藤蔓與荊棘的糾纏,躲開了無數利箭,逃過了半人馬的鐵蹄與長槍,他們也變成了一羣喪家之犬,倉皇不可終日,四處躲藏,再也沒有辦法像在潮溼沼澤這般肆無忌憚的爲禍,一旦暴露行蹤,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卑鄙!無恥!混蛋!一名神袛竟然大規模地介入凡俗戰爭中,他就不怕挑起神戰,對這個世界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這是完全不負責的行爲!”
獸人大軍巨大的主營帳中傳來憤怒咆哮,所有的獸人全部都自動的遠離此地,防止成爲對方泄憤的對象。
獸魔部落的大酋長、獸人大軍的最高指揮者烏爾克魯納大王,就像一隻暴怒的野獸一樣,在營帳中來回轉圈。
人身獅被全殲的消息,已經第一時間傳到了他的手中。
他已經知道自己被耍了,被同一個敵人耍的團團轉——那名已經晉升爲道路之神的征服者。
並且他們調動了不止一名神袛力量,直接沒給人身獅任何的活路。
從今以後,潮溼沼澤的人身獅將會成爲過去時。
那位鮮血大祭司忍不住露出嘲諷笑容道:“我早就說過了,神力該用不用,你必然悔不當初!你不用,不代表敵人不用。
若是我們先前召喚吾神助戰,我們早就在長臂湖畔,試探出了敵人的虛實,我們的大軍早已經長驅直入,佔領了大半個光耀平原,而不是跟一支偏軍在這裡兜圈子。”
“沒有這麼簡單!”來自殘酷者茶勒斯的冷嘲熱諷,不僅沒有讓烏爾克魯納大王更加憤怒,反而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如果我們提前召喚掠奪者,需要面對道路半神的就不是潮溼沼澤的那些人身獅,而是我們了。
我們的大軍將會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更別提是南下了。
那些人身獅全滅,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幫我們看清了敵人的底牌,讓我們接下來更好的應對他們。”
“哦?莫非閣下已經想到了對付他們的更好辦法?”殘酷者茶勒斯目光閃爍了一下,詫異的問道。
因爲她實在想象不出,對方有什麼好的方法對抗來自於多名半神的聯手。
“撤回長臂半島,沿着多臂湖構建防線。”烏爾克魯納大王語出驚人的道。
“撤回長臂半島?你準備半途而廢?”鮮血大祭司一臉不可思議,這個計劃可完全沒有進入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潛意識中,獸人是一個一往無前的種族。
爲了掠奪他們將會不惜一切,根本沒有主動後退這一說,尤其是在自己的力量沒有受損的情況下。
“這不叫半途而廢,這叫見好就收。”烏爾克魯納大王臉上閃爍着智慧光芒,“如果是沒有在最短的時間內重創半人馬的主力,遼闊的光耀平原就是我們的墳墓,就算是我們的兵力再多上十倍,也會被他們拖垮。
等到血峽城的大地精倒出手來時,便是聯合夾擊我們之時。
最明智的選擇是先吃下一部分,然後再圖以後。
可若是那些半人馬膽敢來攻,我們便讓他們在多臂湖的湖畔流乾鮮血!”
殘酷的茶勒斯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鄙夷道:“虧你擁有巨人之軀,裡面卻裝着一隻地精的膽子,稍微遇到一點困難,想到的不是抗爭,而是逃命。
巨人平原如此,光耀平原也是如此,早晚有一天,你將會無路可逃。”
她顯然對這個不戰而逃的計劃極不感冒,因爲這有違她的信仰,只有進攻才能夠產生更多的掠奪與破壞。
“我將來有沒有路可以逃暫且不知道,但是今天你們已經無路可逃。”烏爾克魯娜大王一轉身,手中的巨型雷霆戰斧劈頭蓋臉的向着鮮血大祭司劈了過來。
錚!
一個有無數兵器組成的鋼鐵之屋從殘酷者的身上綻放而出,與雷霆戰斧發出實質性的碰撞聲。
這位獸魔部落大酋長明顯早有準備,不僅左手的巨型匕首刺了出去,更是有四、五名貴族巨魔撕開營帳衝了進來,手中的巨型武器,對着鮮血大祭司就是一陣轟砸。
“鋼鐵旋風!”鮮血大祭司狂吼一聲,整個人綻放出赤紅的光芒,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體型與烏爾克魯納大王相比,絲毫不遜色。
同時大量的手臂翻涌而出,眨眼間就變成了六條手臂,全部持有不同的武器。
整個人進入了旋轉狀態,手中的武器上下翻舞,宛如一道鋼鐵旋風。
一陣叮叮噹噹的巨響,這些突然襲擊,赫然被其全部招架下來。
但是烏爾克魯納大王的營帳,受不了這種規模戰鬥的摧殘,瞬間崩塌。
能清晰聽到遠處大量的廝殺聲傳來,其中伴隨着血紅光芒。
這種襲擊顯然並不是針對於鮮血大祭祀自身的,而是針對她所率領的所有鮮血祭祀。
鮮血大祭司並沒有露出驚怒的表情,而是無比冷酷的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但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吾神已經在附近,你屠殺他的祭祀,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覺得我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烏爾科魯納大王冷笑着迴應道,“掠奪者現在只怕是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來理會你們,你和你的神都極其愚蠢,既然已經與敵人達成協議,就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辦法保守秘密的!”
殘酷者茶勒斯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表情,依舊不是驚怒,而是癲狂的大笑道:“你終於有了一點獸人將軍應有味道,若是你早有這種覺悟,吾神也不會這麼痛快的就會放棄你。
但是你已經做好付出慘重代價的準備了嗎?想要留下我們,沒有足夠的鮮血可不成!”
雙方在言語交鋒的時間裡,手中的動作並沒有閒着。
猶如在用武器演奏着一曲獨特的音樂一樣,叮叮噹噹的,全部都是武器交接的聲音。
在這些掠奪者的信徒手中,武器既能夠攻擊,也能夠用來進行防禦。
叢生的胳膊,固然讓他們沒有辦法像六臂蛇魔一樣,將自己的攻擊力完全釋放到正面,但是同樣的,想要從一側對他們偷襲與夾擊也是不可能的。
這些手臂就像是具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在武器臨身之前,就已經進行招架了。
哪怕是手臂數量再多,那也是絲毫不亂。
而且他們的戰鬥意識,同樣也在常人之上。
他們並不會傻乎乎的待在原地,等待着敵人的圍攻。
武器碰撞的過程,同樣也是一個試探虛實的過程,那些實力較差、膽氣較弱的人,將會成爲他們的主攻方向。
被鮮血大祭司鎖定的是一名貴族巨魔。
這名貴族巨魔雖然十分健壯,身高至少八米起步,但是在武器方面的技巧十分一般,而且行動遲緩。
一擊不中,空門大開。
直接被殘酷者茶勒斯欺到了自己懷中,不僅避開了大部分圍攻,同時還將自己的大部分攻擊落在了他的懷中。
這名鮮血大祭司手中的武器造型雖然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放血。
無論是刀,還是劍的上,必然會佈滿了鋸齒,錘斧這樣的鈍擊武器上,則會有各種三角鈍刺。
一旦被命中,傷口往往是無比的猙獰,鮮血直流。
鮮血大祭司展現出她被冠以鮮血之名的原因所在,這些奔涌的鮮血,就是最好的施法媒介,連落地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纏繞在她的身後,宛如一道鮮血披風一樣。
這是她的第七件武器與防具,當其甩動起來時,硬度不遜於鋼鐵利刃,武器敲擊在上面也是怦然有聲,宛如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