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寧家老宅的客廳裡亮着樸素的燈光。
鄉野裡雜亂的蟲鳴鳥叫，喳喳嘰嘰的帶來着夏日的煩悶感。
採用老中式建築風格建造的木製宅院裡面，倒是沒有炎熱的煩悶。
聽到寧萬強直接的說出來後，寧晏眉頭蹙了起來。
一小半是因爲寧萬強說他口嫌體正直。
‘什麼啊，我就是表面反抗，心裡接受？’
‘根本沒這回事，我頂多是想……又當又立，比如我又想要有錢，又不想承擔責任。’
‘別的？’
‘哪有什麼別的，我膨脹了嗎？我從來不膨脹，就算我有個幾十億的消費要去完成，我都還是很低調。’
‘……’
“階級？什麼意思。”寧晏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有人說過，男生都有一種問題。
什麼問題都是自己不思考，就先問別人。
等同於是，略過中間的過程，直接想要結果。
寧萬強似乎早有預料。
但他沒有直接給寧晏答案的習慣。
“我現在直接跟你說，不如你自己去探索來得深切。”
簡單來說，就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寧晏也不意外：“明白了。”
“但問題是，我希望從您嘴裡得到您的答案。”
“我不知道您對我的安排最終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樣的，您也不告訴我，但我也想知道，您在具體問題上想要我知道的東西。”
“可能您沒發現，但您得承認，我沒有人生金手指，我可能在很多方面愚笨，也可能很難理解到您的意圖。”
這是寧晏前所未有的坦誠。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以寧事務管理所的排面，換任何一個人來經歷他現在經歷的，說不定都比他做得好。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畢業的年輕人。
沒有人生的金手指。
沒有網絡小說中的系統。
有的只有自己在底層社會上攀爬打滾的那點可憐的經驗。
有的只有根據綜合學習計劃，一步一步接受到的東西。
寧萬強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很難得，你會這麼說。”
“我以爲你會認爲金錢就是你的人生金手指。”
“在我看來的話，你還需要更好的去了解、去享受金錢給你帶來的所有便利。”
“然後你會找到你的人生金手指。”
頓了頓，寧萬強道：“你想知道的具體問題上的答案，也還是那兩個字：階級。”
“我想要你瞭解階級的存在。”
“儘管很多人和事都會成爲……嗯，現在的話叫做工具人。”
寧晏沒再追問下去。
到這一步已經是最清晰的答案了。
還是那句話，紙上得來終覺淺。
“……”
“要是覺得暫時沒什麼事情的話，在老宅待個一兩天，正好我有事情要用小吳。”寧萬強忽然道。
要不是寧萬強忽然提起，寧晏都差點忘了，吳憂的本職工作是寧萬強的助理。
是寧事務管理所的代理人。
“行，正好我也想知道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就經常穿梭的老宅裡面到底還有什麼秘密。”寧晏果斷道。
他這兩天也沒什麼事情。
除了應承了週四去參加王思發起的圈內慈善宴會外，沒有其他的安排。
就算臨時有，也可以推。
輕重緩急這幾個字，寧晏還是學過的。
應該說，寧晏很清楚的知道，吳憂一直跟在他身邊，實在是有點屈才。
…………
“顏秘書，時間還早，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書房學習學習。”寧晏起身道。
顏芷：“……”
我能說我不去？
開什麼玩笑。
所以顏秘書只好顛兒顛兒的跟着起身，臨走前還不忘了跟寧萬強打個招呼。
“寧爺爺，您早點休息哈。”
“……”
因爲是老宅的緣故，其實建築風格算是沒派別的合院。
簡單修葺後的房子裡面，其實已經有不少的科技產品了，臥室也不少，所以也沒有一定要在哪個邊廂休息。
顏芷這意思是一會也不過來了。
反正老式建築的風格就是所有房間都是四通八達。
跟在寧晏的身後走進客廳後面的小書房，寧晏便道：“咱們再整理整理，看看上次有哪些漏網之魚。”
“好。”
顏芷點頭答應了下來。
上次放過了所有的非一線城市的房本。
這次寧晏不打算放過。
有些城市的房本還是很值錢的。
以後要是有對眼的可以發展一下深入關係但不結婚的姑娘，寧晏也好當個渣男。
比如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送的，這房本你先拿着。
再比如分手的時候又說，再見，沒什麼好當離別禮物的，這還有個房本，你拿着。
別問，問就是開口房本，閉口還是房本。
這纔是正兒八經的渣男。
“這有杭城的一套別墅。”顏芷道。
寧晏嗯了聲：“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什麼？”
“你說呢？”
顏芷沉默了片刻。
“我也說不好，但是我記得政治課本上有講過一點點，後來大學必修的毛選課程裡面，也有一點點。”
“不管是什麼時候，階級是永遠存在的。”
“比如你疑惑的那些事情，他們就代表了一種階級。”
“對吧。”
“比如你疑惑的那些事情中的不同部分，也代表了不同的階級，是需要用心去細分的。”
“至於爲什麼要去了解階級的存在，你不是早就意識到了接管寧事務管理所，要面對的並不是探索一個什麼樣的商業模式，那根本是本末倒置，也沒必要。
而是要面對社會性的一些問題，甚至是國際社會問題，可能就跟這個有關係。”
頓了頓，顏芷道：“你不是覺得你沒有人生金手指嗎。”
“我建議你看看偉大領袖的著作，雖然看書有點枯燥，但也沒要求作業，可能你看幾遍後，也就懂了。”
寧晏：“……”
“你說的是這個嗎？”
說着話，寧晏直起腰，揮了揮手上的線裝本書。
燈光下，顏芷依稀能看到封面上的紅字。
簡稱毛選。
“所以，我爺是真的什麼都準備好了，什麼都跟前面等着我！”寧晏嘆了口氣，說道。
定睛一看，在封面上還有一些小字。
1964年……
一卷本……
內部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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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