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勢如破竹（上）
《復國秘約》？
刑天鯉草草的翻了翻，就直接簽署了自己的名字——阿爾郎德伯爵，更是蓋上了阿爾郎德家族的官印，阿爾郎德伯爵的私人印鑑，極私密的七枚家族紋章戒指火漆印，以及最後一任，被稱之爲黑鴉伯爵的，那位臭名昭著的傢伙的三枚私人印信。
這些東西，在舊法璐仕王國的貴族紋章院，都有着全套的詳實備份。
舊法璐仕王國固然崩毀了，但是一羣遺老遺少，將舊有王朝的一切幾乎完好的繼承了下來。更不要說，現在的法璐仕共和聯邦中，還有一大批醉心於舊王朝研究的教授、專家、學者，每日裡翻閱無數的故紙堆，瘋狂的發佈一篇一篇和舊王室、就貴族有關的論文。
刑天鯉蓋上了這麼多的印璽、秘印等等，足以證明，這份《復國秘約》，在貴族圈層中，就有着不可動搖的合法性，更有着被西陸百國所有貴族同心協力維護其效力的合規性。
威廉姆斯侯爵看着刑天鯉如此爽快的簽署了秘約，他都嚇了一大跳。
他怔怔的看了刑天鯉許久，猶豫不定的問道：“尊敬的阿爾郎德伯爵，本來我們以爲，您會和我們討價還價，起碼也要耗費幾個月時間，才能簽署這份秘約。沒想到，您……”
刑天鯉大手一揮，他身後，老戴高就行了上來，極風輕雲淡的，將兩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放在了威廉姆斯侯爵和小道格市長的面前。
兩人沉吟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光棍的同時掀開了小匣子的蓋子。
兩面是兩迭不記名的銀行憑證。
威廉姆斯侯爵面前的小匣子裡，是純度四個九的，兩噸黃金的銀行憑證；而小道格，因爲爵位和官職的緣故，他面前的小匣子裡，銀行憑證只有一噸！
一噸黃金！
兩噸黃金！
刑天鯉當面行賄，賄金都是如此的簡單粗暴，卻又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威廉姆斯侯爵和小道格麪皮通紅，雙眸微微散亂，他們翻着白眼看着牛皮帳篷的天花板，以他們的數學知識，他們心算了好一陣子，也沒算清楚，這些黃金兌換成榮耀金幣會是幾萬枚，還是十幾萬枚？
活見鬼了！
誰見過當面送禮，直接砸金磚的？
還是，一噸金磚，兩噸金磚……活見鬼了，誰聽說過，送禮就算送金磚的話，誰是以‘噸’來做計量單位的？
“我不在乎錢。錢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刑天鯉慷慨激昂的說道：“我來到這個世界，我註定承擔天命——法璐仕王朝的榮耀，終將在我身上重新閃耀，我深深的明白，我就是秉承如此天命，降生這個世界。”
“所以，些許讓步，些許利益的割讓，不算什麼。”
刑天鯉揮動着雙手，極狂熱的說道：“只要讓法璐仕王朝的黑鴉旗能夠重新君臨西陸，那麼，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接受。”
威廉姆斯侯爵和小道格瞳孔同時一縮——好一個亂臣賊子，舊法璐仕王國的王室徽章，似乎是鳶尾花極樂鳥吧？嗯，在你口中，法璐仕王朝的王旗，居然就變成了黑鴉旗？
呵，好一個野心家！
不過，很棒，非常棒，如果真的讓那個該死的舊法璐仕王朝捲土重來，英吉士王國還要頭疼呢，大家是積年的死敵，英吉士王朝巴不得曾經的法璐仕王室被斬盡殺絕。
但是，如果是一個新生的黑鴉王朝？
爲什麼不呢？
看看這份《復國秘約》吧，上面約定，一定阿爾郎德伯爵率領大軍，重新光復了法璐仕王國，那麼，新的法璐仕王朝，將割讓法璐仕西部沿海，從南到北的二十二個臨海的行省給英吉士王國！
整條《復國秘約》，或者說，《阿爾郎德賣國秘約》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這條了。
法璐仕位於極西大陸的西部，隔着狹窄的五百里海峽和希爾蘭德島遙遙相望，法璐仕西部臨海，從南到北，劃分了二十二個行省。
在過往的無數次大陸戰爭中，英吉士王國強大無比的艦隊，一次一次的突擊法璐仕西岸，好些次，英吉士人順利的登陸，佔領了法璐仕西部若干個行省。但是那二十二個行省，簡直猶如流沙地一樣可怕。
多次戰爭中，英吉士人在那一片區域泥足深陷，他們陷入了那二十二個行省的，‘人民戰爭’的汪洋，耗費了無數後勤輜重，無數精銳戰力，卻一次次的損失慘重，最終一無所獲、狼狽撤出。
但是，一旦《復國秘約》履行，新生的法璐仕王朝主動將那二十二個行省割讓給英吉士王國，局勢就完全不同了。
英吉士王國一旦擁有了對那二十二個行省的合法統治權，一切都會不同了。
英吉士人理所當然的，可以輕鬆的吞下這一片區域——從此，法璐仕的腹地，甚至是整個西陸的大門，都將向英吉士人徹底敞開。
“爲了成功，些許代價真的不算什麼。”刑天鯉很耿直的說道：“至於說，聯合艦隊的組建，大陸聯軍的組建，乃至於治外法權之類的旁支末梢的東西，我無所謂，我完全無所謂……我只要黑鴉旗能夠君臨法璐仕，一切都無所謂。”
“甚至，新生的法璐仕王朝，每一代皇帝，都可以向英吉士的國王陛下俯首稱臣，奉他爲母，爲父……這都不成問題。”刑天鯉極其狂熱的對目瞪口呆的威廉姆斯侯爵說道：“所以，誰擬定的這份秘約？你們的膽量太小，步伐太侷促……你們完全沒有達到我的心理底線嘛！”
“我其實早就有意藉助英吉士官方的力量，重新恢復法璐仕王朝的榮光。”
“但是，看看你們，居然就提了這麼點要求？”
“我的心理價位，其實是割讓法璐仕一般的領土……我的心理底價，是未來法璐仕王朝的皇帝，必須擁有英吉士王室的血脈，才能順利登基呢。”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貴國的女王陛下，準備好幾個適齡的公主罷……法璐仕王室和英吉士王室聯姻，世世代代的聯姻，甚至王位繼承人在十八歲之前，必須在英吉士王國學習、成長……這都完全不成問題！”
威廉姆斯侯爵敗退——他在心理上徹底潰敗。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您，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可是，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未來，未來……法璐仕，很可能，很可能……”
刑天鯉大手一揮，口水星子噴了威廉姆斯侯爵一臉：“所以啊，威廉姆斯侯爵，你們，太迂腐，太守舊，太把貴族的所謂的血脈傳承、所謂的體面、所謂的榮耀太當一回事了……呵呵，未來法璐仕成爲英吉士治下的一個自治領，那又如何？”
“只要我活着的時候，我縱享王權帶給我的體面和榮耀……只要我活着的時候，我能享受王權帶給我的財富、地位、美人、予取予奪的至高權力……我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
威廉姆斯侯爵輕輕一拍手。
小道格嘴角的口水差點掉在了地板上，他忙不迭的舉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完美！
妥妥的，這廝如果不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黑鴉伯爵的私生子，那纔有鬼了……只有那個放蕩、恣意、行事荒唐堪稱王八蛋的傢伙，纔能有這樣的繼承人罷？
‘我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
毋庸置疑，這句話，在未來的一百年，甚至是三百年，五百年內，都將回蕩在西陸各國的歷史課本上，宛如警鐘轟鳴，迴盪震撼！
法璐仕和其他各國的高層，會痛心疾首的告訴自家的年輕人——‘千萬不要學黑鴉一世那個該死的昏君敗家子’！
而英吉士王國的高層麼……混蛋，就算英吉士王國的高層想要對老百姓們說——‘黑鴉一世是法璐仕有史以來，最睿智、最英明、最神武的聖君，是英吉士王國永世的朋友……’
這話也說得昧良心，說不出口啊！
‘我死後，那管他洪水滔天’……就憑這句話，眼前的‘阿爾郎德敗家子’，將被極西百國的歷史永恆銘記，無論是英名還是臭名，反正，他將永久的被掛在歷史的某根柱子上。
威廉姆斯侯爵甚至有一陣子的失神。
他在心中衡量，他作爲英吉士王室地位最重要的幾個情報總管之一，他註定在歷史書上寂寂無名，等他死後，歷史書上甚至不會留下和他相關的任何記憶。
而眼前的這個敗家子……混蛋，他怎麼配登上歷史課本？
服了！
心服口服！
徹底的被震懾了，徹底的心悅誠服。
威廉姆斯侯爵和小道格市長，捧着刑天鯉饋贈的小匣子，雙眸散亂的離開了。他們必須將這裡發生的一切，用最快的效率彙報給王都，彙報給等候回稟的女王陛下以及一衆王朝高層。
毫無疑問，英吉士王國將全力的援助‘阿爾郎德伯爵’，幫助他奪回法璐仕，讓他光復法璐仕王朝的榮光。
刑天鯉在聖希爾港貧民窟大撒幣。
隨後，他帶着一萬名衣冠筆挺，換上了法璐仕舊王國軍制服，扛着英吉士全套先進槍械的衛兵，好似遊行一般，去到了希爾蘭德島上另外幾處大城市，帶着一箱一箱的金幣，向各城貧民窟的貧民們，發佈了極具煽動性的演講。
——無論出身，無論血統，加入法璐仕王國軍，人人都能升官發財。
——一切罪責，既往不咎，哪怕是英吉士王國司法部上有數的通緝犯，一旦加入法璐仕王國軍，就一視同仁，一切罪名都將被抹除。
——加入法璐仕王國軍，安家費就有三個榮耀金幣，撫卹金是一百個榮耀金幣。
——只要敢於拼命，只要在戰場上展示出你的能力，你就能成爲軍官，您就能成爲將領。無論軍官還是將領，只要作出足夠的功勳，就能成爲貴族！
騷動。
瘋狂。
進而是歇斯底里的癲狂。
十萬……
百萬……
三百萬……
五百萬……
數以百萬計的貧民和社會底層，包括一些危險的幫派分子、通緝暴徒等，加入了刑天鯉的法璐仕王國軍。無論他們是什麼人，每個人都有三枚榮耀金幣的安家費，只要報名，就立刻能拿到手。
沒人知道刑天鯉哪裡來的這麼多榮耀金幣——這件事情，甚至引發了英吉士王國鑄幣局的深切關注——仁慈的聖母在上，這傢伙已經灑出了上千萬的榮耀金幣，但是仁慈的聖母啊，榮耀金幣的幣值過大，英吉士王國的鑄幣局老總敢用自己的腦殼發誓，他們沒有鑄造這麼多的榮耀金幣！
但是刑天鯉，居然灑出了將近兩千萬個榮耀金幣！
瘋狂了。
瘋魔了！
英吉士王國的情報探子們，瘋狂的用各種手段，從那些加入法璐仕王國軍的傢伙手上，收集了數以十萬計的榮耀金幣，然後紛紛送去了當地銀行、當地鑄幣局的發行處等官方單位，進行最嚴苛的驗證。
英吉士高層失聲。
鑄幣局高岑啞然。
混蛋啊，這個該死的黑鴉伯爵，他發下去的榮耀金幣，居然是四個九純度的純金鑄成——而英吉士王國鑄幣局鑄造的榮耀金幣，裡面還摻雜了兩成左右的銀、銅等金屬，並不是十成十的純金啊！
而且，黑鴉伯爵發出去的榮耀金幣，不僅僅是純度高到讓人恐怖的程度，他鑄造的工藝，更是比英吉士鑄幣局更加精美一些。
這傢伙——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敢僞造英吉士王國的官方貨幣！
咳，咳咳……
這個罪名，在某位英吉士王國地位最崇高的老太太的親自關懷下，這個罪名剛剛被人提起，就迅速銷聲匿跡。
英吉士各大官方部門宛如瘋魔一樣，他們紛紛派出了巨量的人手，調動了大量的金銀貨幣，從那些還懵懂無所知的法璐仕王國軍手中，用各種手段回購他們的安家費。
他們用一比一點零五的價格，回收刑天鯉發放出去的榮耀金幣，或者乾脆，向拿到這些安家費的家屬們，用九折、甚至八折的價格，提供各種日用貨物。就算如此，官方依舊有很大的賺頭。
於是，有人憤然提出了新的問題——這個該死的傢伙，他從哪裡來的這麼多黃金？
但是，這個問題很快在某個地位崇高的老太太的親自關懷下，迅速沒人再提起了。
現在大家都忙着賺錢。
這個黑鴉伯爵，雖然他的手段有點……咳咳……但是他的確讓整個王國上上下下，都賺到了錢——只要能賺到錢，你管他的黃金是哪裡來的？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還是他在某個新的不爲人知的殖民地發現了一條、十條、一百條巨型金礦？
誰在乎呢？
一個可以堂而皇之給海盜們發私掠證的王國，你能指望她們的道德水準有多高尚？
只要有利可圖，那麼，刑天鯉的一切行爲，都是合法的！
皇家背書，女王作保，只要刑天鯉還能源源不斷的丟出巨量的黃金，那麼，他哪怕在英吉士殺人放火，只要他殺的人不是貴族，或者說，只要他殺的人不是背景雄厚的大貴族，那麼——仁慈的聖母作證，有錯的肯定不是黑鴉伯爵！
在刑天鯉瘋狂撒幣的時候，威廉姆斯侯爵羞答答的，好幾次找到了他。
刑天鯉從善如流，一次又一次的和威廉姆斯侯爵，簽署了英吉士王國高層重新提出來的《復國秘約》。
於是，十萬現役的英吉士王國軍，加入了新組建的法璐仕王國軍——這些英吉士現役的正規官兵，他們將充當法璐仕王國軍的教官，在未來幾個月中，用英吉士王國軍的標準，培訓和操練他們。
於是，一批英吉士現役的本土艦隊主力艦，羞答答的退役了。它們在造船廠緊急塗裝，漆上了曾經的舊法璐仕王國海軍的藍白條紋塗裝，升起了法璐仕王朝的海軍旗。
聖希爾港，還有附近幾個港口城市大大小小的造船廠，已經造成的軍艦緊急下水，還沒完工的軍艦在瘋狂的三班倒的趕工。數以百萬計的學徒工被緊急招募，加入了造船廠的趕工工作。
因爲刑天鯉一個人的瘋狂行爲，希爾蘭德島的就業率飆升了將近十個百分點，所有造船廠，所有股東，還有相關上下游產業的所有從業者，一個個興奮得手舞足蹈，一遍又一遍的，學着那些法璐仕王國軍的樣子，高呼‘黑鴉陛下萬歲’！
整個聖希爾港，整個希爾蘭德島，整個英吉士王國本土，自上而下，都瀰漫着一股子狂熱的氣息——所有人都在賺錢，所有人都有錢賺，而且，這只是一筆巨大的利潤入手的前奏，只要幹掉法璐仕共和聯邦，其豐厚的收益，簡直讓人不敢想象。
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中，所有人都沉醉了。
黑鴉伯爵的黃金從何而來，沒人關心。
黑鴉伯爵的人生履歷如何，沒人在乎。
黑鴉伯爵究竟想要做什麼，沒人警惕。
一支雖然不算最先進，但是規模空前的艦隊在聖希爾港周邊匯合。一支雖然訓練不算太好，但是規模龐大到讓人頭皮發麻的陸軍，同樣在希爾蘭德島逐漸成型。
刑天鯉已然成了希爾蘭德島最熾手可熱的新貴，他無論走到哪裡，無論是英吉士人，又或者各國領事館的官員，無不諂媚的向他鞠躬行禮：“尊貴的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