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電話, 蘇揚跑回去看秦帆。
“你要毛巾幹嗎？”
“洗臉睡覺啊。”
“洗什麼臉，睡什麼覺？睡哪？”
“這裡。”秦帆指了一下蘇揚的牀。
“你不是說打電話給司機了嗎，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睡兩小時有意思嗎, 而且, 我允許你睡這張牀了嗎？”
“我兩小時前是打電話給司機了, 可是他說大年初一他放假, 而且太晚了，不肯過來。”
蘇揚有要掐死秦帆的衝動。
“毛巾……”秦帆弱弱地說。
“毛你個頭，還毛/澤東呢。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蘇揚, 你不能這樣，那個人有多可怕, 你不知道。”
“我管你死活, 現在就給我出去。”
蘇爸聽見爭吵聲, 過來問怎麼了？蘇揚還在氣頭上，秦帆一副可憐相。
“叔, 蘇揚趕我。”
“小揚，爸平時怎麼教你的？”蘇爸突然嚴厲了。
蘇揚想說你要知道這傢伙是個同性戀，更重要的是他對你兒子有想法，恐怕你要拿掃把趕人。
“我不要跟他睡。”蘇揚說。早知道給這個白癡開個房間，這下子恐怕趕也趕不走了。
“難道叫他跟我睡, 你跟你媽睡？”
蘇爸又加了一句, “還是說我跟你睡, 你媽跟他睡？”
“可是我真的不要跟他睡。”
蘇爸說完走了, 留下了這兩個人。
秦帆爬上了牀, 蘇揚把被子掀了。
秦帆說，“你是要我跟你爸睡, 還是跟你媽睡，其實我說句實話，我跟你媽睡，應該是最安全的。”
蘇揚瞪着秦帆，他很後悔，非常後悔，這個人，從前見了自己繞道走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蘇揚把人趕下了牀，“你去那邊沙發睡，我去再拿牀被子。”
秦帆看了那可憐的小沙發，再看看自己一七八的個子。最後還是乖乖地過去了。
蘇揚扔了牀被子過去，管自己睡去了。
本以爲相安無事了，事情告一段落了，誰知道半夜裡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麼在爬來爬去，蘇揚一睜開眼，發現秦帆爬上了牀，手還不規矩，一腳把人踢了下去。
秦帆哎喲了一聲。
“你這個死同性戀，你想怎麼樣？”蘇揚開了燈。
秦帆一臉受傷。眼睛訝異地看着蘇揚。
“我剛剛只是在沙發睡得有點冷，想爬上牀睡，可是掀了你被子，沒開燈找不到被角不小心摸到你身上的。”
他起身站了起來睡回沙發去了。
蘇揚閉眼睛就想起秦帆的眼神，似乎被死同性戀四個字刺傷了。他想自己會不會太過份了。聽着沙發上翻來覆去的聲音，又開始有點心軟了。
蘇揚開了燈。跑過去踢了沙發一腳。秦帆轉了頭。“幹嗎？”
“給你睡牀。”
“不用了。”
“叫你去你就去啊。”
秦帆開始眼眶一熱。
“喂，你別給我來這套，我承認我剛剛說話重了一點可能有點傷自尊，但你也不用跟個娘們似的。”
“我長這麼大沒人這麼關心過我的心情，你是第一個。”秦帆閃淚花。
蘇揚最見不得人弄這麼煽情的表情，“要睡就過去，不睡拉倒。”
秦帆搖了搖頭。
秦帆越這樣，蘇揚還越不忍心了，拉了他起來。“一起睡吧，不過你給我安份點。”
秦帆急忙往牀那邊蹦去了。
蘇揚又開始後悔，這人，裝的吧。操！
秦帆躺得倒是安穩。蘇揚正要睡着，秦帆突然開口。
“蘇揚，我突然覺得很幸福，過去一年多，我連話都不敢跟你說，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跟你這樣躺一張牀上。”
蘇揚不耐煩，“行了，吵死。”
“哦，我有點激動，睡不着。”
“睡不着數雞，數鴨，數鵝。別煩我。”蘇揚往裡邊靠了靠。
秦帆睜着眼睛，“我跟你說，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就死了，我爸就一直娶老婆，娶了一個又一個，雖然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可是他從來沒有真正把心思放我身上，只會扔給我錢。”
他聲音很小，有點自言自語，可是全入了蘇揚的耳朵。
蘇揚覺得聽着怪可憐的。
“我其實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去GAY吧，就是青春期的叛逆吧，因爲我爸沒時間管我，報復一樣地跑去那裡的，我知道他想再生幾個兒子，可是偏偏全是女兒，我就想讓他唯一的兒子變成個GAY。”
“也許我是天生的哦，第一次去，就發現自己並不排斥男人，唉，你說我是不是天生的？”
“我玩了不少男孩子，呃，不說這些，免得你討厭。”
“你給我的感覺很特別，好像從來不缺愛，充滿陽光，你身上有的東西，我全都沒有，當然了，不缺愛的人那麼多，我喜歡你，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長得好看了。”
蘇揚繼續裝睡。
“我以前一直對着你裝酷，很累的你知道不？”
“你說奇怪吧，我們這樣睡着，我居然對你沒什麼邪念，其實不是沒，是不敢有。”
蘇揚想，你最好是別有邪念，要敢有，立刻再踢你下去。
秦帆一直在嘰嘰喳喳，不過一直沒敢亂動一下，最後兩人都不知道是幾點睡去的。
葉煦來到蘇揚家的時候，蘇爸蘇媽正出門準備着去蘇揚外婆家拜年。葉煦帶了些燕窩魚翅之類的東西送蘇揚家，蘇媽笑眯眯。
“你這孩子真是太客氣了啊，來就來了，還帶禮物，我家小蘇老麻煩你，我們都沒給你送禮物，你還帶東西來，怎麼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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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送我外婆過來見幾個老姐妹，順便帶的。對了嬸，蘇揚呢？”
“他有個什麼同學過來，昨天晚上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幾點睡的，現在還睡着呢。要不我去叫他。”
“不用了嬸，我自己去找他。”
“那我和你叔就不招呼你了，我們走了啊。”
葉煦進蘇揚房間看到的情形就是秦帆整個人粘蘇揚身上，而蘇揚是縮在角落裡的。葉煦強壓了的火還是壓不住，跑去接了盆水過來，他想朝兩人倒下去，可是他捨不得倒到蘇揚身上怕他着涼，對着秦帆就倒了下去，別說是大冬天，就算是夏天，也是要被倒醒的，秦帆夢到下了場大雨驚醒了過來。蘇揚被濺到幾滴冷水，也醒了，看到葉煦站在牀前手上拿了個臉盆，再看了一眼狼狽的秦帆，笑得肚子都痛了。
“笑夠了給我起來，我昨天晚上是怎麼跟你說的。”
“初中同學？他一把扯了秦帆下牀，這個人是你初中同學？”
沒等秦帆反應過來，葉煦就把臉盆往地上一扔，走了。
蘇揚立刻追了出去。
“你他媽給我站住，昨天晚上不是在S市嗎，怎麼今天又跑來這裡？”
葉煦站住，轉身。“你一晚上跟個對你有意思的男人抱一塊兒睡，還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你沒看到我除了外套什麼都穿着嗎，你到底有什麼好生氣？”
“我也去找個和我上過牀的女人，抱一起睡一晚上，再來問你有什麼好生氣，怎樣？”
蘇揚臉立刻冷了下來。轉身回了房間不再理葉煦，還找了一套衣服出來給秦帆穿，又拿了毛巾給他。
秦帆從頭至尾一句話也沒有，他被所知的事實嚇得有點呆，無端被澆了盆水，他呆，發現蘇揚跟葉煦很可能是一對的，他呆，發現蘇揚和自己也是一類的，他呆。
葉煦見蘇揚不說話，他後悔自己說的話，可是剛剛所見的事情，實在令他怒火中燒。而且蘇揚居然還騙他，他很不高興。
葉煦看着蘇揚爲了秦帆在那裡忙來忙去，最後還把被子拿到外面去曬，把他當成了空氣。
進屋的時候，葉煦拉了蘇揚抱住他。
“對不起，我口不擇言。”
蘇揚試圖推開他，沒推成功。
葉煦稍一鬆手，蘇揚立刻掙脫了，一臉的倔強冷漠，又過去問秦帆中午想吃什麼？
秦帆愣了好一會兒，已經理出頭緒了。他換好了衣服，擦乾了頭髮，經過了一番心理掙扎，覺得應該先讓這兩個解決矛盾再說。免得夾中間難受，還要被無辜波及到。
“那個，我出去怕被抓到，先呆這房間不出來了，你也別進來。”秦帆關了門說。
蘇揚被關在了房門外，轉回來看也不看葉煦。跑到廚房，燒了水，開始找麪條，準備下幾根麪條。
“蘇揚……”葉煦喊他。
葉煦看着他走來走去，抓了他的手。低頭髮現蘇揚眼眶有點紅。捧了他的臉。蘇揚被看到狼狽相，終於爆發了出來。
“你明知道我和他沒什麼，你那些破事我都已經和自己說反正都是以前的事了，算了，爲什麼你還提。”
葉煦摟過蘇揚。“是我的錯。別這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