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紅衣填飽了肚子才姍姍踏入舒桑的書房。書房門是大開着,裡面掛滿了山水畫,有波濤洶涌的江河,有涓涓細流的小溪,有鳥語花香、青山綠水的山林,還有隱在青松翠綠間的山水人家,一幅幅看着讓人神往,大自然的安寧。
書房很乾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詩書,窗戶半開着,有些許風從夾縫中鑽入,吹得桌面上的書冊沙沙沙的響,卻絲毫不能打擾桌前正在聚精會神作畫的舒桑。他的頭微微傾斜,手執狼毫,在一張白淨的宣紙上細細勾勒,風吹起他耳邊的髮絲,一縷一縷的散開,仿若仙人。
紅衣沒有說話,緩緩的走至桌邊,爲他磨着墨。他畫的是一個老翁頭帶蓑笠,在江邊釣魚,天上淡淡的飄着白雪,江面上停着一艘小烏篷,船邊的水面上有幾片枯葉在飄蕩。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在書房裡待了一個上午,沒有說一句話,偶爾紅衣會奉上一盞香茶。
“公子可是畫好了?”紅衣見舒桑將手中的狼毫放下,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雙肩,有些疲憊的樣子。
“你不會看麼?”一副好理不理的樣子。
紅衣也沒在意,她纔沒有心思跟公子哥計較呢,伸手拿起畫紙湊近嘴邊吹了吹,細細的看了看,待它幹後又將它放下鋪平,拿起狼毫就在畫面一側提筆寫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一旁的舒桑看她提筆要在自己剛做的畫上寫字,當即就想將畫從她手裡奪回來,但看見她娟秀的字體寫下的這首詩時愣住了,深思的看了看紅衣
,又想起昨日她說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看來自己是小看她了。
“你的肚子裡倒還是有些筆墨的啊。”舒桑取過畫亦將它掛於牆上,邊揶揄了紅衣一句,或許自己的確實多心了,這樣一個十歲小女孩子哪裡能是細作。只不過……
“謝公子誇獎。公子倒也難得,竟會誇讚奴婢,倒跟昨日相差甚遠。”紅衣有些得理不饒人。
舒桑蹙眉盯了她許久,她只自顧收拾書房,連頭也沒擡一下,若不是這裡只有他們二人,他都會以爲剛纔這話是別個不知好歹的人說的,思索着他還是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你怎會懂這些東西?”
“爲了生存。”紅衣似是不經意的回答。
舒桑深深地凝視着眼前認真打掃的紅衣,卻並沒有從她身上得到什麼答案,想想也就作罷。
這頭紅衣打掃完畢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邊書冊信手翻來,書中講的是一個太監不安守本分,妄想登上龍位,步步設計,陷害忠良,嗜殺君主,最後自己封王的故事。
舒桑很訝異一個十歲小女孩竟也會看這種書,還看的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不禁開口問道:“有何高見吶?”
紅衣看得累了就手撐着倚在椅子上,瞟了舒桑一眼說:“能者居之。”
“哦?何解?”常人都會氣憤太監的惡行和皇帝的昏庸,豈料有人偏就是異類。
“皇帝是爲了天下蒼生而存在的,天之驕子,豈能只爲自己獨享榮華,不知忠言逆耳利於行,目光短淺,這樣的人不配做皇帝,而那些所
謂的忠良之將,其忠心是天地可鑑,只可惜都是些死腦筋的人,昏君讓死還真就一死,他們只知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卻不知他們真正的‘君’可是百姓,皇帝死了,只是少了個昏君,忠良之將死了,天下百姓可就多了一份苦難,他們如此只是推波助瀾,置百姓與水生火熱之中,拱手讓奸人當道。”紅衣頓了頓,喝了口茶接着說:“這個太監當皇帝雖說不過去,但他足智多謀,有坐擁天下的野心和實力,只可惜其心殘暴,怕是皇位也坐不久矣。”
“換做是我,我定要連結各位忠君之士滅了昏君,斬殺奸臣,重新擁立能者而上其位,相信百姓會是我最好的後盾,一個好的皇帝纔是天下蒼生之福啊!”紅衣說的大氣,舒桑聽的若有所思。
“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纔是高位者的衣食父母!紅衣想法獨特啊!”不待舒桑做出反應,舒老爺已經從門外垮了進來,一臉深意的看着紅衣。
“紅衣胡言亂語罷了,讓舒老爺看笑話了。”紅衣起身爲舒老爺讓了座,並奉上香茶,退居一邊,不似剛纔款款而談的大義凜然。
“嗯。標新立異是好事,只是有些話可是咬了舌根都不能說的,可記住了?”舒老爺一下一下輕輕的用茶蓋撥弄着茶杯裡的茶梗,說出的話讓人感覺不得忤逆,很有威儀,紅衣第一次正經八百的點頭應了。
“呵呵,好了,我來是跟你們說下午船會靠岸,倒是大家一起去城外遊玩,感受一下這自然美景。”舒老爺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就給點甜頭,畢竟年紀還小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