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顏瑟比夫子要無恥，因爲那個老東西在和長空無忌一起逛青樓的時候，吃幹抹淨會偷着跑，留長空無忌結賬。
顏瑟可不像夫子，他有錢。大唐每個月都會給昊天道南門發月俸，顏瑟的月俸比國師李青山要高。
他是驚神陣的守護者，大唐屹立不倒，也是因爲有一座夫子親自佈置的驚神陣。在驚神陣開啓的情況下，長空無忌未必是顏瑟的對手。
天下第一雄城長安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因爲這座城池實在是過於巨大，帝國竟是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開了十八個城洞，可即便如此，每天進城出城的達官貴人和百姓們依然不時把這些城洞堵塞，在官道上排起極長的隊伍。
寧缺到了，帶着桑桑。
排着漫長的隊，一直等到時間真的快到黃昏才擠到了城門洞處，看着那些滿臉嚴肅仔細翻檢行李包裹的軍士，擠的滿頭大汗的寧缺忍不住聯想起某個世界京城的大堵塞景象，搖頭笑罵了兩聲。
他罵的聲音很小，身周的長安本城居民則是罵的聲音特別大，大唐帝國民風純樸又剽悍，對於那些看似嚴肅的軍士，還真沒有幾個人害怕，不過也沒有誰敢無視帝國森嚴律法就這樣闖過去。
終於輪到了寧缺和桑桑兩個人。
軍士接過他遞過去的軍部文書，發現這個少年居然是同袍，而且在前線立下過不少軍功，臉上嚴肅的表情頓時變得溫和了很多，但當他目光落到寧缺背後斜戳向天的三把刀柄時，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家傳寶刀，先祖曾經有交待。。。”
寧缺小心翼翼解釋道。
“刀在人在，劍亡人亡。。。”
軍士無聊地看了他一眼，揮手輕蔑說道：
“這種話我每天要聽八百遍，小傢伙你就省省吧，把包裹解下來，這麼小兩個傢伙扛這麼大個包裹，你們這哪像來考學，感覺整個就是一搬家嘛。”
他轉頭望向桑桑背後那把大黑傘，蹙着眉頭問道：
“這是什麼傘？怎麼這麼大？”
桑桑背過手去握住大黑傘的中段，仰着小臉冷冷看着這名軍士，說道：
“傘在人在，傘亡人亡。”
軍士望着這個小黑丫頭，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這個說法。。。有新意。”
寧缺在旁邊解着包裹的繫帶，青澀的面容上滿是苦笑，心想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自己知道桑桑這句傘在人在並不是玩笑話，而是真的。
進城之後，寧缺見了一位故人，不久之後，東城四十七巷有家小書畫店換了老闆，這家書畫店叫老筆齋。
老筆齋開業沒多久，來了第一位客人，但這個客人進店後，卻不是爲了買寧缺的字，寧缺的字寫的不差，飽滿有力，鋒芒畢露，殺氣蓬勃。
一個老闆兼書法大家，一個侍女兼打雜的兩個人詫異的看着長空無忌，詫異的開口道：
“是你！”
長空無忌平靜的言道：
“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寧缺帶着滿滿的疑惑走進了後院，嘴裡唸叨着不是不幫嗎？幹嘛要帶我出去。他心裡清楚，這位自稱爲劍尊的大佬，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他去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一身的邊城士卒衣物套在了身上，在桑桑的注視下，兩人離開了老筆齋。初春見暖，人們也換掉了身上厚厚的衣物。
大唐民風開放，大街上婦人有些更是擼起了袖子，有些直接穿着抹胸上街了，離的近一點都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胸。
“和你生活了多年的渭城有什麼不一樣？”
寧缺認真的想了一下，答道：
“很繁華，人很多，很彪悍。”
連續用了三個很字，說明寧缺的觸動比較大，尤其是那些小姑娘看長空無忌的眼神，犯花癡的樣子。
眼神真的能放電的話，那麼此時，他們應該處於雷海之中。
“還有嗎？”
“只是。。。”
寧缺欲言又止，長空無忌道：
“接着說下去。”
寧缺放開了顧慮，直言道：
“只是沒有大長腿。”
長空無忌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楞了一下，他自然不會那麼輕易的失態，就是沒想到從寧缺的口中，能聽到這麼一句雷人的話。
想想也是，兩世爲人，寧缺也算見多識廣，而且，他的身軀裡是承載的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我們這是要去哪？”
長空無忌隨口道：
“去一個可以讓你看到大長腿的地方。”
長空無忌是要帶寧缺去見顏瑟，要找那個老頭子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昊天道南門，一個是紅袖招。
今天的天氣極好，春暖花開，風和日麗，老頭子不會待在昊天道南門，他會出門，自然會去紅袖招。
“長安城的人口幾年前就超過了百年，裡面生活的權貴不計其數，拋一塊磚下去，砸死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有可能是功勳子弟。”
寧缺接話道：
“我知道，我會夾着尾巴做人的。在沒有進入書院前，我不會主動的去招惹是非，這裡的人大多我也惹不起。”
長空無忌頷首道：
“不過，你也不用太顧慮，今天我就是要給你找一位靠山，如果你能被他看中，那麼長安城裡沒幾個你惹不起的。”
長空無忌不方便出手，夫子的身份擺在那裡，他比長空無忌更不適合，在寧缺沒有進入書院的二層樓前。
除了顏瑟，能關照一下寧缺的人不多。
“萬一他看不上我怎麼辦？”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你臉皮這麼厚，又那麼無恥，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讓那個老頭子另眼相待的。”
寧缺帶着苦澀的笑意，道：
“你這是在誇我嗎？”
長空無忌淡然道：
“你要這麼認爲的話，也不是不行。”
寧缺沉默了，他也有傲氣，只是在長空無忌面前沒有表露，在他的想法裡，沒人比他的箭法更好，沒有人比他的刀更狠，和他一般大的人都沒他殺的人更多。
他不是廢柴，他是梳碧湖的打柴人，除了不會玩飛劍，總有一天他要用手裡的刀殺幾個大修行者。
讓世人都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他寧缺，這麼一個人物。
命運這種東西，你就不能太把它當回事，越是重視它，你越活不出一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