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一個上午,雙腿都快要斷掉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消息,心裡的驚喜可想而知,三兩步跑了上去。
“大姐,這房子,是、是你的嗎?”
我有些語無倫次,幾乎要絕望的時候再看到希望,我想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真正體會到我現在的感受。
貼告示的大姐扭頭看向我,打量了我兩秒,對我的興奮不太能夠理解,半響纔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是,問我是不是要租房子。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審視一般在我身上來回看了一陣才道,“但是房子不大,是老房子。”
“嗯嗯嗯!沒關係,我能現在去看一看嗎?”我急切的點頭,房子大不大,舊不舊我已經沒有要求了,300元的房子是什麼情況我也能夠猜到一個大概,最關鍵是便宜,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要求。
畢竟身上只有1000塊。
見我看房心切的樣子,她想了想便同意了帶我去看房子,走出兩步,這才發現我身後還跟着一人,眉頭悠地皺起,“你一起的?”
我遲疑的點了點頭,她今天沒有化妝,臉上蒼白,還有些蠟黃,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很差,但是在我看來,卻比她濃妝豔抹的樣子好上許多。
“一起住?”
她又問了一句,我點頭‘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眼神正好落在她遲疑的臉上,“我、我家裡的長輩,感冒了,身體不太好。”
我大概知道她在遲疑什麼,趕緊的解釋,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扭頭看向身後的人,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悅,碰上我的眼神,又轉爲了失落。
如果不是我在這裡,面對旁人這樣的眼光,她應該不是這樣的反應吧?
我還清楚記得,她在接到喬姐電話的時候無賴的樣子,扯着嗓子叫罵說自己沒錢……那樣子的她,和眼前的人幾乎是判若兩人。
租房的大姐不再說什麼,帶着我們七彎八拐,在一處小院落停了下來。
地方有些偏僻,看房子的結構也確實老舊,但院落裡種滿了大樹,地面也很整潔,樓下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在健身器材邊兒鍛鍊着身體。
帶着我們上樓,她一邊開門一邊向我們介紹,這是她父輩以前工作時候分的宿舍,後來自己花錢買下來了,現在沒人居住房子就老舊了,老年人捨不得,便決定將房子租出去,算找個人看看房子。
房子不算大,單間配套的格局,跟小左的出租屋有些類似,但多了一個陽臺,廚房和廁所也都還算寬敞,基本的傢俱也都有。
“大姐,這房子我租了,我能先交1個月房租嗎?”
房子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相比之下,比小左的出租屋條件還好一些,更何況,價格便宜。
“1個月?”我的話頓時讓她有些不能接受,臉上的表情也頓時變了變,“1個月不行,至少得3個月!”
3個月……
可是我這裡只有1000塊,交完3個月的房租,便沒錢了。
“能不能,2個月?”我小心翼
翼的問,“我是真的沒錢,下個月我給你多交一點兒。”
租房的大姐伶俐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來回審視着我,反覆是要看我是不是有誠心一般,看完之後,目光又落在站在門口處的她身上。
將我們都來回打量了好幾番之後,她還是面露難色。
我哪裡經歷過這樣的場合,強忍着自己心裡想要轉身離開的衝動。
找了一上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一定要忍,不能夠就這樣轉身走掉!
“我聽你是外地口音,看你年齡也不大,剛畢業的吧?”
過了許久,租房的大姐才鬆了口,雖然還是猶豫,但最終還是答應將房子租給我們,收走了2個月的房租又拿走了100的押金,臨了還交代了一大堆屋內的東西不能損壞,也不能在屋子裡從事違法亂紀的活動。
做這一番交代的時候她的眼神有意無意的落在依舊有些躊躇站在門口處的人身上,顯然那些話都是對她說的。
儘管與她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看着旁人帶着有色眼鏡看她,又處處提防着她的樣子,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目光觸碰到她形容枯槁的身形和蒼白蠟黃得沒有半絲血色的臉,也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也不怪旁人會用不一樣的眼光去看她。
“謝謝大姐,謝謝大姐。”
我趕忙道謝。
房租大姐卻是眼一橫,“不要忙着謝,我會隨時回來查看的,如果你們不守規矩,房子我是隨時要收回去的,房租一分不會退給你。”
我心裡一陣咯噔,想到了她吸毒的事情,趕緊的掩飾自己的情緒,承諾一定不會。
“別叫我大姐了,人都給你叫老了,我叫王雙,叫我雙姐就行。”雙姐拿了紙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遞給我,同時將鑰匙遞給我之後便離開了。
拿了鑰匙,總算是有了安身之處。
因爲是自己住的舊房子,所以一些舊的生活用具就留下了,櫃子裡甚至有舊棉絮,廚房用具也比較齊全,雖然舊,但是勉強能用。
爲了節約錢,我本想買了泡麪在出租屋裡湊合一頓,但她卻執意要帶我出去吃。
院落出去不遠處有一家小餐館,店面不大,但還算整潔,夫妻店,老闆娘很愛笑,見我們進門便熱情的招呼着我們坐下,將菜單遞給我們。
她接了菜單,又小心翼翼的遞給我,雙手放在身前來回的搓着,“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點菜吧,喜歡吃什麼就點。”
我接過菜單,忽然心中一熱,點了兩道清淡的菜,燒了一個湯。
“多點一些吧,你早上就沒吃東西。”
她推着菜單讓我繼續點菜,我直接將菜單遞給了老闆娘,“這些就夠了,節約一點。”
“沒,沒關係。”她神色有些黯淡的樣子,“吃完,吃完我送你去車站。”
原來,她還是以爲我下午要離開,所以一直都鬱鬱寡歡的樣子。
回頭想想,好像從昨晚和我說過那麼多話,我和她回到小旅館之後,她便沒怎麼說
話了,總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好幾次我擡頭,都撞上她有些驚慌的眼神。
“下午先陪我去你之前住的地方拿東西吧。”我低着頭沒有看她,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對她說道,“然後你也去旅館那邊收拾一下,把東西都搬過來。”
“你……”她沒太反應過來,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聲音,“你不走了?”
“暫時不走。”
我小聲回答,因爲不知道自己會留下來多久。
若不是看她以這樣狼狽的姿態,近乎野蠻的方式闖進我的生命,我又怎麼可能真的留下?
來之前,我帶着的是怨是恨,而真正找到她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早已忘了來的目的是什麼了。
吃過飯,她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喬姐,電話裡說將我的箱子送到了旅館那邊。
她竟然將我的箱子送過來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很感謝她。
畢竟昨天和那幾個女人鬧得那麼不愉快,今天真的再照面,我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
昨天因爲護着自己的手機和戒指,但今天我已無所顧忌。
喬姐幫着一起將她的東西也收拾好從小旅館搬到了出租屋這邊,在喬姐的幫忙下將屋子裡裡外外的清潔都做了一遍,兩個人便算正式在這裡住下了。
等到收拾好一切,天色也暗了下來,喬姐去上班了,屋子裡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原本的忙碌和鬧騰都停了下來,頓時陷入了一陣靜默。
她好像有許多的話想說,想問,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將自己不多的物品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歸置好。
而我窩在沙發上,無心收拾,看着她消瘦安靜的身影,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又是一天過去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應該已經收到我的郵件了吧。
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雙眉緊蹙四處尋找我的樣子,讓我不禁又想起了上一次在警局,他忽然陰沉着臉出現,那麼生氣又那麼心疼的樣子。
不不不……他是那麼沉穩睿智的人,只要看到郵件,一定會明白我離開的原因和目的,這一次我不是不辭而別。
雖在心中找了千萬個合適的理由安慰自己,但卻依舊沒辦法安撫煩亂的心情。
她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又開始幫我收拾起來,我想阻止她,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來。
從未和所謂的‘母親’一起生活,也沒有真正的感受過所謂‘母親’的照顧,正常的母女相處,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心裡沒有答案,只是看着她替我收拾。
“哐當”一聲,有東西掉在地上,她驚了一跳,趕緊撿起來。看清楚掉在地上的東西,我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衝到了她的面前,從她手中拿過相框。
“你別動我東西!”
還好沒有摔壞!只是相框裡宋瑾言的臉一秒便讓我心口一窒,一口呼吸卡在喉嚨,卡得喉嚨生疼發緊,眼淚猛的便掉了下來,砸在相框裡宋瑾言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