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按着桑默的吩咐,運用其最快的輕功,將她帶離了守望城。
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山林之間,因爲天氣很好,陽光充沛,都穿過密集的樹林,直射出一道道白光,穿插着,很是晃人眼。
桑默在林間漫步着,追風也早在將人放在地上的時候,就隱身了。
擡頭望着那一道道的陽光,讓它們打在臉上,暖暖的。桑默心裡的氣憤已經平靜了下來,她或許不能瞭解万俟珩心裡的想法,但是,她卻記起了万俟珩說過的話。
但凡與她有姻緣際會的人,都會有一顆代表星,只要那人真正的出現在了,那顆代表星也會出現在屬於她的那顆星星旁邊。想來,万俟珩應該是早就發現的了。
這並不是万俟珩所能阻止的事情,所以,万俟珩一定也覺得很無奈和辛酸吧。每次都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愛的人的身邊出現別的男子,而且還是他必須主動承認並且接受他們的存在。
而桑默想起來剛剛離開的前,她所做的反應,毫無疑問的傷害到了万俟珩。想到這裡,桑默有些無力的背靠在一棵蒼天大樹幹上,慢慢的滑坐到地上,擡頭望着天空很久,纔將一隻手搭在了雙眼上,遮擋住穿透過來的刺眼陽光。
“對不起!珩。”
手背下的人,輕輕的吐出淺語,喃喃的道歉,爲自己愧疚的心,找一個抒發的道口。
靜靜的林間,沒有人聽見和迴應桑默這近似於哀嘆的無力低喚。
或許是周遭的安靜所致,在桑默搭在眼睛上的滑落下來的時候,只看見,原本清醒的人,此刻已然閤眼墜入夢鄉。
這幾天,因爲百里瓔珞的事,桑默一直都沒怎麼睡好,所以,這會兒,在這安靜的地方,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陽光直射在微微傾斜的一張立體容顏上,隨着微風輕吹樹葉搖曳,光線也來回的閃動着。這樣熟睡在眼光下的桑默,竟感覺被一絲神聖的光芒包圍着,顯得耀眼絕倫。
“桑默。”
在桑默入睡不久,忽然的一陣清風過境,然後便傳來輕盈的低喚,清清冷冷的聲音,卻並不顯得任何陌生。
“桑默,醒醒。”
一隻素白的修長手掌,伸到桑默的臉頰旁,輕輕的拍了拍,輕盈的低喚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清冷。
“嗯?好涼。”
被拍的臉頰上傳來一股冰涼的涼意,桑默模糊着半醒了過來。睜開眼,想要看看是誰那東西冰她的桑默,在看清楚俯身而下的人的面容時,忽然的怔住了。
“醒了嗎?”
見桑默已然睜開眼,俯身下望的人才站直了身體,然後似有若無的笑意在嘴角微揚起,似是打趣的問着還在朦朧不識的人兒。
“莫雲?!”
看着眼前白衣飄飄,墨發微揚,金瞳耀眼,嘴角淺笑的神仙般的絕姿之顏,桑默腦海裡的睡蟲立馬跑光光了,滿眼驚訝加欣喜的擡首望着這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的突然出現,讓桑默平靜的心跳,突然又開始加速起來。
“嗯,是我。你看來也很好。”
莫雲依舊微揚這嘴角,緩慢又清冷的輕盈聲線,低低地傳送出自己的所見,周身也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包圍着,讓周圍的一切顯得不那麼真實。
“嗯,我很好,上次一別,我們竟有快半年的時間沒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事忙完了嗎?你這次可不可以多留下來幾天?”
確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莫雲之後,桑默有些不能自已的吧自己想要問的問題一股腦的丟出來,最後,甚至還希望他能多留下來幾天,而不是像前兩次那樣,只是說幾句話就忽的離開了。
桑默,覺得,此刻的自己,有點不像平常的自己。更準確的說,每次面對莫雲的時候,她都有些不像自己,竟不能自已的將自己的所想全都拋出後,還覺得不夠。
可是,到底究竟是什麼不夠,桑默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只能選擇忽視,只想抓住眼前的機會。
“我來找你。我的事還沒有忙完。我不能久留,只是有話想要告訴你,然後就會離開。”
對於桑默的滿腔熱情,莫雲所給的答覆卻顯得有些過分的冷清,就像是隻是在回答這桑默的所問,他只是給予答案,再沒有多餘的其他摻雜在其中。
“你,又要馬上就走?”
沒來由的,聽見莫雲這句話,桑默一下子覺得心情很是失落,就連臉上的喜悅神情也漸漸的被低落取代,失望的表情讓人一覽無遺。
“嗯,等忙完了,我就會來找你。”
明明是分外有情的一句話,從莫雲嘴裡說出來,清冷得沒有絲毫的情意,就像是在陳述一件既定的實事,無關乎任何情感一般。
只是,莫雲接下來的動作,卻又讓桑默覺得心裡一陣泛暖,覺得或許,這個男人,只怕就是這般的性格吧。
只見着,莫雲在說完話之後,又俯下身來,朝着桑默伸來一隻手,淺笑着,金色的瞳眸裡,水光瀲瀲,燦耀又迷人。讓桑默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間因爲這一淺笑,再一次的做起急速跳動來。
桑默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對莫雲的笑容這般沒有抵抗力,只是一記淺笑,卻能讓她如浮雲端。
這跟万俟珩聞人魄亓官夙他們給她的笑容感覺竟完全的不同,万俟珩柔情似水的笑,會給她溫柔的感覺;聞人魄冰山融化般的笑,會給她溫暖的感覺;亓官夙燦若孩童般的笑,給她溫馨的感覺。
而莫雲似有若無的淺笑,給她的卻是怦然心跳加速的感覺。這是桑默從未有過的體驗,讓她既有些膽怯,卻又想要沉溺。
所以,在桑默沒有所覺的時候,手已然放在了面前的修長手掌之中,然後隨着修長手掌中的施力,人也隨着力道站起了身。
“你的手,還是這麼冰冷凍人,好像都不會隨着氣溫的變化而變化一樣,你是不是住在冰窖裡生活的啊。”
桑默是被手上傳來的冰涼冷氣給冷回神的。只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開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掌,而是反手握住了那隻修長的大掌,用自己的兩隻手捂着,哈了一口氣,然後來回的搓着手中的大掌,想要給大掌升溫。
“沒事,我身上的體溫就保持着這個溫度,不會發生變化的,就算是變化,也只會更低溫。我也沒有住在冰窖裡生活,是跟你一樣,住在房子裡的。”
話說着,可是莫雲也並沒有從桑默的一雙手掌中抽離自己的大掌,而是,由着她給自己加溫。只不過,無論桑默怎樣使勁搓弄,莫雲也知道,自己的手掌也是不會升溫的就是了。
“咦?怎麼會是這樣?”
桑默在繼續搓了一會兒之後,發現真的就如莫雲說的那樣,自己手中的大掌,依舊還是如常的冰涼凍人,不禁有些氣餒,卻有不得不放開莫雲的大掌。
“天生的。桑默,想辦法救百里瓔珞吧。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救他。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那麼,你的命格將又要重新輪迴,他註定了該是你的夫君之一,無論你逃避幾次,輪迴總是要你與他修得姻緣線纔會繼續後面的旅行。”
莫雲這番話說得是清清冷冷,輕盈利落,面無變化,但是,聽的人卻被他此番話給震撼得早已不知所云。
“桑默,我說的這些不是虛言,還有,你們必須要在這個月末離開這座城,你一定要記住了,知道嗎?”
然後,莫雲絲毫不給桑默遊神震驚的時間,繼續將自己未說完的話說給她聽,而在說完之後,只見着他的身形卻越來越淡,而且,跟隨在他周圍淡淡的光芒也逐漸的散開去。
“等等,莫雲,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如果百里瓔珞死掉的話,我的命格將又重新輪迴?等等,莫雲,不要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桑默眼見着莫雲的身影越來越淡,這才急匆匆的朝着莫雲的方向追去,只是不管桑默怎樣追,卻怎麼也追不上莫雲淡去的身影,最後,只餘桑默一個人在那裡吶喊着。
“桑默,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屬於莫雲的最後一句清冷之音,就這樣隨着他消失的身影也瞬間消散,餘留下桑默一個人在林間胡亂追逐。
“你把話說清楚,說清楚,再走……”
桑默在莫雲的身影消失徹底不見之後,隻身站在林間,大聲地喊着,喊着,希望莫雲能再回答她一句。
結果,卻是再無人聲應答,只餘桑默自己的聲音在林間迴盪。
“主人,主人您醒一醒,主人?!”
耳邊傳來一道急切的呼喚,熟悉而平靜。
“嗯?追風?”
桑默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追風再熟悉不過的一張平靜臉孔,讓桑默一時間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出現。
“主人,您做噩夢了?一直在說胡話。”
追風見熟睡的桑默終於醒來,不禁鬆了一口,剛纔聽見桑默一直在不停的說着“說清楚說清楚”的焦急話,追風纔會現身,喚醒桑默來。
“追風,我剛纔,一直都在睡覺?不曾醒來過?”
聽見追風說的話,桑默忽然不敢置信的盯着追風問道,她不相信,剛纔的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而非現實。
“是的,您一直都靠在樹幹上熟睡,只是剛纔一直在不停的喊着胡話,我以爲您是做惡夢了,所以纔將自作主張的將您喚醒。”
追風不甚清楚桑默爲什麼要這樣問,但是她卻可以清楚的回答桑默的問話,畢竟,自己是一直都守在桑默身邊的,也關注着周圍的一切動靜,並無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我喊什麼了?”
桑默頓時覺得有些心涼,明明已經可以確定剛剛的一切都是在夢裡,但是,她依舊不願死心,堅持要問追風自己喊了什麼。
雖然是夢境,但是,桑默依然想要抱着僥倖的心裡試試看,或許有或許發生也不一定。
“您在不停的喊着‘說清楚’。”
追風似乎有些明白桑默的話意似是在確認着什麼,但是,卻也不多問,只將自己知道的如實稟報。
“追風,帶我會去客棧。”
聽見追風說的最後一個字,桑默迷茫的心境,瞬間清醒過來,即可便讓追風送她回去。
因爲,不管剛剛的一切是不是夢境,桑默都選擇忽視,也不去追尋爲什麼莫雲會在她的夢裡與她相會。
桑默選擇了莫雲告訴她的一切,儘管這一切讓她不甚理解,但是,她依舊選擇相信莫雲的話。
至於,其他的,桑默願意等到莫雲忙完之後,來找她的時候,再一一問個清楚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