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謙虛,“哪裡哪裡,我只是隨意跳跳而已。別人都說我跳不好的。”
“隨意跳跳?”他揚起了左邊的嘴脣,“能夠跳到那樣的境界,還敢說是隨意跳跳?那些人不懂得欣賞。”
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用痛心疾首的語氣指責我的舞技,用讚賞的目光看那些敢於跳出來批評指責我的人。而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願意用讚賞的目光衡量我的舞姿用痛心疾首的話責備那些不識好歹的人類。
於是我活色生鮮了,雞凍地掏出爪子,從方向盤上扯下他那纖纖玉手,握住,“識貨啊您,您那金玉良言簡直是價值連城舉世無價,爲了表示感激,我就不把錢給您了,免得侮辱了您這百年難見千年難求的讚美!”
這位帥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我手裡那張從他那裡硬攥出的那張皺巴巴的票子,眼眸突然一亮,擡起頭皺眉看我,定定地說,“難道,那天跳舞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一下子就靜止了,保持三尺距離地淡視他,“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扭得羣魔亂舞敵我難分麼?”
“你…”他的頭完全扭過來對着我了,水汪汪的眸子似曾相識,“那晚真不是被邀請來表演娛興節目的?”
我平定了一下呼吸,還好還好,他沒有和池白浩犯同一個錯誤,認爲我是跳薩滿舞驅邪的。我衝他璀然一笑,又把錢遞到了他的手上,對於我來說,讚賞是無價的,談錢就俗氣了,至於貶義詞麼,那正好相反。
“錢您收好,我代表我全家感謝你。謝謝,不賤!”我扭頭開始扯安全帶。
誰知剛剛還不談錢只談情(某人一廂情願這麼認爲了)的帥哥,現在竟然垂眸看了看那張票子,然後頭也沒擡地對她說,“你覺得,對於我說了那麼實誠的話來說,這些錢會不會太少了?”
“那你還想咋滴?”小開果然只是小開麼?即使擁有了帥哥的絕世容顏,依舊逃不過貪財的本性。
“你得滿足我個願望。”
…當我是阿拉神燈麼?都是大人了還搞這套。
“…等下次吧。下次我們還要能見面的話,甭說一個願望,一打願望都行!”
“說話算話?”
“那是!我說到做到!”我拍拍胸脯,這世界這麼大,還怕下次會遇上?就算遇上了,我躲開也成啊。
帥哥眯眼一笑,好像黃鼠狼看雞似地看我。我也回以一笑,好像黃鼠狼他娘看她兒子似地看他。
一回家我就跟牀上躺着了,睡眼朦朧天翻地覆,不知今夕是何夕。一直到門鈴按得跟催命似地響起來,我才汲着拖鞋有氣無力地飄過去開門。
“好啊你這死丫頭,竟然給我先到了家,知不知道老孃我在下邊等你多久啊!”
“哈啊?”我一聽,登地一驚,“你不是給我派好司機送我回家了嗎?”
周爽用一種“果然你是燒糊塗了吧”的眼神上下左右地看我,“我就一小小總監秘書,哪來那麼大派頭給你分配司機啊?”
我用左腦使勁想了一下,我又用右腦使勁想了兩下,還是一竅不通。
“別想了。先給我喝粥。你最愛的查食記的粥,趁熱快喝。”
我的身體此刻有兩種感覺,一種是來自胃的飢餓感,一種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感動。其實我應該感到很慶幸,我有一個在你難過時義不容辭地幫你,生病時責無旁貸地照料你的好朋友。雖然我時常腦殘茫然不知所云,但總有那麼一個人在你身旁頂你爲你打氣,所以即使膽小如我,有時候也會幹出一些義薄雲天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追求池白浩。這對於當初痛苦不堪的我來說,的確是個特別好用的主意。
有朋至此,夫復何求吶!
我哧溜了一口粥,人生實在很完美啊。
但是,我沒想到,給予我完美人生和破壞我完美人生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當我自在地喝着我最愛的海鮮蛤貝粥,周爽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背上。
“怎樣,和總監和好沒?”
“噗嗤——咳咳!”
我一不留意那食物給嗆到了氣管去,頓時咳嗽聲大起。等消停下來後,我吞完最後一口,把碗鄭重地放在桌上,擦了擦嘴,淡定地說,“我看,我們是完了,徹底沒戲了。”
“怎麼會吶?你們都上過牀了,感情還那麼不穩定啊?不至於啊!”
我感到剛剛被壓下去的那些粥又要順着食道上涌出來了!我捏住脖子,衝她聲嘶力竭,“周爽!你是不是非得語不驚人死不休氣死我這小不死的你纔算功德圓滿啊?”
周爽用很鄙視的目光睥睨了我一眼,“做都做過了,還拿什麼喬?”
我噎着了,哽着嗓門虛弱地問她,“我啥時說過我們上過牀了。”
“你都把那淤青給我看過了還敢不承認?”
“……”敢情周爽是把那淤青想成啥限制級的東西了不成?
“吶!你誤會了。”我耐下心來好心解釋,結果周爽聽也不聽,哼地就別過頭去。
等我心灰意冷了耐心要耗盡了地好說歹說之後,她歪着臉,賤賤地說,“我要聽細節!”
唉!有朋至此,一死方休吶!╮(╯▽╰)╭
而事實上——那天的情形是這樣的——
池白浩扛着我走出大廳,原本打算直接把我丟開。無奈我在他的背上又哭又鬧又捶又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責罵他始亂終棄不負責任過河拆橋云云,引來路人目光注視無數。
於是,池白浩顛了顛在他肩膀上極其不安分的我,“別鬧,咱們回去。”
我一聽他用“咱們”這麼親切的詞,頓時心花怒放,把鼻涕眼淚全蹭在他西裝禮服上,頭往他耳朵處一靠,用我認爲的最魅惑兮兮地調子問他,“親愛的,回去幹啥~?”
他整個身子一顫,頓時立在原地半天沒有動彈。我疑惑了,難不成這男人正直到連“親愛的”這三個字都無法忍受?
鑑於目前我的姿勢,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孩子,放鬆點。老那麼緊張容易內分泌失調的。”
他唰地扭過頭,咬牙怒視我,“不許在我耳朵邊上講話。”
╮(╯▽╰)╭不講就不講,耳朵有啥了不起了?
我看到他連耳根都氣紅了,不禁莞爾一笑,學着三流電視劇裡的一流濫情女主捂嘴捶他,你討厭!他二話不說,只是加快了腳步,扛我像扛着一袋東北大米似的,健步如飛。
旋開房間門,他順手就按了房間開關,嗒噠嗒噠地開合了好幾次,無奈他開關兄就是執拗地不肯通通電流。
估計是跟燈絲鄰居鬧彆扭了。
池白浩沒法,徑直走到牀前,直接把我往上邊扔。
……
然後他整個人也壓了上來!
黑暗中,我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他把我往牀上扔沒有關係,這牀硬挺着呢!關鍵是池白浩同志剛剛你還一臉不情願的黑臉,現在一起倒過來壓在我身上算是怎麼回事?儘管我貪戀你的美色,但是趁機揩油吃豆腐的行爲我是不屑不齒以及不…敢去做的。
他砸在我肚子上的腦袋弄得我癢癢的。好險好險,再往上點就是危險地帶了…我趕緊拍他的肩膀。
“池白浩,你壓我身上做什麼,走開,你給我走開!!!”
池白浩掙了掙,未果。可這未果對我來說是非常嚴重的後果!
他他他剛剛壓在我肚子上的頭因爲這一動,直接壓在了我的...胸前!
我還在慶幸沒有被碰到的地帶就這樣被違章壓線行駛了。
我的臉轟地一下就燒起來了——
“給我滾!!!變態!色狼!大色狼!!!”
爲了擺脫那種不知名的奇怪感覺,我邊叫罵邊起勁推他,不斷掙扎。說真的,長這麼大即使我臉皮厚點但我個清白小姑娘的絕對沒有和誰這麼接近過。
“不許亂動!”他咬牙吼我。
“池白浩我看錯你了你就是個僞君子、小人、色狼、變態、惡棍!!!”我邊砸他邊罵,你壓我的身子罵我的人,我幹嘛聽你的,就動,就動了!!!!
結果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我由布朗運動變作靜止不動了。他說,“錢多多!你再亂動下去,我們誰也別想掙開!”
他溫熱的氣息撲在我臉上,一種屬於男性淡淡的味道衝入我的鼻息。略顯壓抑的磁性聲音,讓我知道,即使在黑暗中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憑那股熱熱發燒的感覺我也敢打賭自己的臉紅得像個柿子。
“......你,你有時間兇我,還不如快點從我身上走開。”我側過臉,掩飾自己此刻的心虛,“不要趁機佔我便宜!”
“佔你的不如佔我自己的。”他面無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成功惹毛了我。
胸小不是我的錯,但被人指着鼻子的說胸小,絕對是你的錯!
“你說我胸小?那至少也是肉!總比你好——”我伸手狠狠摸了他的胸一把,感覺到他好像抽了口氣,“胸口硬得跟木板似的,你還有資格說我胸小?”
爪子不客氣地在上面亂抓了一陣,“...你的胸口怎麼這麼熱?跟火燒一樣?”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手纔要拿開,卻被他捉住。黑暗中他沒說話,我卻可以感到他的呼吸重了不少。
“怎麼?你沒話說了麼?”我硬着頭皮開口,“我勸你以後...”
“錢多多!”聲音是滲着牙縫裡透出來的,還帶着絲絲沙啞媚惑,“你便宜佔夠了沒有?”
“哈啊?”
“現在輪到我了!”
“你...你你要幹什麼?喂!別撕我裙子!很貴的!”我掙扎,我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麼?
這回他沒理我,只是身體儘量側了側,掏出手機,藉着光線查看。
他要不要這麼變態?這種時候還拿...手機來照...
我咬牙怒看他。他見我用一副看變態的表情看他,嘴角抽了抽。
“錢多多,你到底穿的是什麼時候的裙子?這拉鍊邊全都脫線了。”說話間,他的手開始對付起那段拉鍊,又拉又扯的。
納尼?
拉鍊脫線?我我我還以爲他...
“你......”
“我是被你的拉鍊勾住才被扯下來的。”
“......”
我平靜了。
“那你快點!”我咕噥,“磨磨蹭蹭的果然是想佔女生的便宜......”
他一聽,差點沒拗了手裡的手機。“我要是想佔你的便宜,早在剛纔你摸我胸口的時候就直接解決了你,用得着等到現在嗎?”
結果一吼完,他自己倒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他說的怎樣怎樣,到底是怎樣怎樣?
之後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就愈發發力地欺負我的拉鍊了。好像有急事,又好像對某件事情忍無可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解了身上的束縛。
隔着衣料,我也感覺得到他手此刻的熱度。而我所有擁有感知的部分,就在他不時碰到的腰上…
“嘶——”我感到刺刺的什麼東西倏地劃過我的皮膚,然後我終於從池白浩的勢力範圍內解脫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房間內的電燈突然就亮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我的腰——然後指着發痛的部分,扭頭怒視此刻跪在牀上整理他襯衫的池白浩,“你看!剛纔你那麼用力,腰這邊都被你弄傷了!!”
結果擡眼就看到池白浩白皙的臉上泛着一層淡淡的粉紅,額頭上沁了一層薄汗,估計是剛剛對付拉鍊弄的吧。
他抿了抿脣,別開眼,視線就是不肯落在我身上,我那帶着淤青的可憐細腰上。
我怒了,跳起來舊賬新賬一起算“池白浩你鄙夷我的舞技撕壞我的拉鍊弄傷我的腰,這麼多的惡行你說你該當何罪你——?”
結果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推,下一秒鐘就直接仰躺在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