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施沁在客廳和虞歸晚閒聊了一會,便交代虞歸晚早點休息。自己先進到房間裡休息了,季梵珩自從慢慢恢復了之後就沒有繼續和季施沁睡在一起。季梵珩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自己一個人住了一個屋子,所以也還算比較習慣,並沒有發生什麼不良反應。
反倒是今天,季施沁總覺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寧。總是會想起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閃回的畫面總是讓自己摸不清頭腦。亂七八糟的影像一幕一幕的回放着,但總是抓不住那個最重要的關鍵點。
這種感覺讓季施沁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沒有一個人喜歡那種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操縱着你大腦中的記憶中樞,不斷地拉扯着你不想回憶起來的事情,不斷地在你的腦海之中回放着你最害怕的事情,一幕又一幕的刺激着你的神經。
強忍着那種奇怪的感覺入睡,卻總能感受到睡夢之中帶來的不安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刺痛感陡然升起。處在光明之下的自己,從來不敢回頭看看自己的身後究竟都是什麼東西。就好像回頭一次,就會被毒蛇咬一口,一擊致命。
緩緩地催眠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季施沁在入睡之前開了一盞小夜燈,彷彿這樣就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安全感,好讓睡夢之中的那些噩夢都離自己遠去。清冷的月光透過紗窗照耀在季施沁的身上,隨着時間的變化,月光照射在季施沁身上的角度也變得不一樣。從一開始只照到腳尖,到最後變得直接照射在了季施沁的雙眼上。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沒有一處被月光照耀着。
皎潔的月光透過一個沒有關好窗簾的小縫隙照在了季施沁的臉上,像是一條月光做的眼罩,服帖的待在季施沁的眼睛上。可也正是因爲這種壓迫感,給季施沁的睡眠帶來了更大的噩夢。季施沁在今晚的夢境之中,瞬間返回到了那一年的各種混亂不堪。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前夫的臉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夢裡面,爲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逃脫了那個人……
“親愛的,你不要再管這個賤人了,我們走嘛!”嬌俏的聲音隨着前夫話音剛落響了起來,看不清楚對方的臉究竟是什麼樣子,只記得她皮膚很白,白的不自然。像是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恐怖片裡面的女人那樣,滿臉都是粉。
“既然你能在今天這種日子和別的男人偷情,那就別怪我和別人在一起!”前夫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瞬間各種當年的回憶都涌了上來。
因爲醉酒而被別的男人強要了,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迷茫的醒來,卻發現自己身邊躺着的並不是自己的丈夫。拖着疲憊又不潔的身體回到了自己和丈夫的那個新房當中,卻發現被自己敬重萬分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光着抱在一起,還是在他們的牀上……
看到這幅場景的季施沁,生理性的嘔了出來。突如其來的嘔吐讓季施沁眼中泛起了淚花,也不知道是來自於這種嘔吐引起的不適感,還是覺得噁心。這件事情無論對誰來說都無法接受,前一天晚上的噩夢已經夠讓季施沁難受了,第二天又迎接了這個晴天霹靂。
夢裡面的景象突然又轉化到自己到了美國之後的場景,孤身一人行走在美國的街道上,周圍的所有人都衣着光鮮,只有自己看起來十分的落魄。後來無意之中遇上了陳白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之後,兩個人開始了長達將近四年的糾纏。這一段記憶對於季施沁來說是溫暖的,在美國的那段時間多虧了陳白焰的幫助,纔不至於讓自己覺得那麼走投無路。
等到回國之後,自己完成了所要做的事情。復仇、工作、爭上位,同時還收穫了意想不到的那份愛情。駱嶼梵的出現就像是暗無天日的生活中突然出現的一道光亮,帶着不屬於當時自己世界的那種溫暖,來到了自己的世界當中。
可是突然之間,所有的溫暖、所有的愛情,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間離自己遠去了。
火光沖天的那兩場車禍,倒在血泊之中的駱嶼梵和被護在駱嶼梵懷裡的季梵珩……每一個場景都對季施沁的大腦造成了無限量的刺激,季施沁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可是今晚的這場夢境,將一切的幻想都打破。假裝平靜,假裝平安無事,一切都於事無補。並不是季施沁不想忘記,而是那些場景已經深 入骨髓,無論什麼時候再次想起,都是讓她心頭爲之一顫的模樣。
“梵珩……”季施沁在睡夢之中還是忍不住呼喚着季梵珩的姓名:“不要……不要……”
帶着哭腔的聲音緩緩地從季施沁壓抑着的聲帶之中發出,悲鳴的聲音在月光這樣皎潔的夜晚聽起來格外的讓人不適,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心疼不已。季施沁在夢中所遭遇的景象,都是來自這些年自己的親身經歷。也不知是爲什麼,就在今晚所有的噩夢、所有讓季施沁感到難過的場景全都重現了一個遍。
“嶼梵……”季施沁的夢中不停地閃現着這兩個男人,一個季梵珩,一個駱嶼梵。是對她來說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讓她的生命得以延續,另一個拯救了破敗不堪的她的內心,讓她感覺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可言的。
也是他,讓季梵珩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安安穩穩的陪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駱嶼梵現在卻一直在病牀上,動也不能動的坐在那裡,甚至於連精神都不是自己能夠主導的。他之前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變成這個樣子?季施沁在睡夢中還在搖着頭,不肯接受駱嶼梵的雙腿已經不能動的事實。
“嶼梵!”大叫一聲,季施沁終於擺脫了睡夢中帶給自己的那種壓迫感,正值盛夏的夜晚,開着恆溫空調的房間裡,季施沁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