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是硬心腸,以前對他這麼好真是白瞎了。
這麼狠心的人,居然也值得她以前那麼死心塌地地喜歡着他?
可是想着想着,她就想起了詹燁凌。
他會發現她被關起來了嗎?他會發現她現在就快要死掉了嗎?
他會發現,她現在每天唯一的支持就是他嗎?
應該不會吧。那個時候他多生氣啊,生氣的都口不擇言了。
黎清宴現在已經不怪他了,這都是黎安雄的挑撥離間嘛。
但是想着想着黎清宴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爲什麼不肯相信她呢?爲什麼不願意相信她?
如果相信她的話,就什麼事都沒了,她不會被抓起來,也不用這麼挨餓受凍,現在就能依偎在他的懷裡面,安安靜靜地看電視,或者是聊聊天。
爲什麼,爲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她?
黎清宴覺得好冷,又好累。
她閉上眼睛,努力把剛剛黎安雄說的美食從腦袋裡揮出去,而後她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好像被什麼人推醒了。
黎清宴掙扎着睜開眼,擡頭一看,卻是詹燁凌的臉,微笑着看她,“清宴,我來接你了。”
黎清宴高興極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努力地吻了上去,“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放下我不管的!”
詹燁凌抱起她,往外走。
黎清宴看了看即將走出去的門口,扭過頭來又看了一眼詹燁凌,卻突然間發現詹燁凌的臉變成了黎安雄的臉!
黎安雄的臉上帶着陰沉沉的笑容,“哼,還以爲你多難搞,原來這麼容易就搞定了。今天晚上好好伺候我,要是不能讓我盡興,就再餓幾次!”
黎清宴嚇壞了,連連抱住他的袖子哭道:“不要,哥哥!我要吃東西,我好餓啊,好難受!我快要死了,哥哥,不要這樣對我!”
黎安雄笑了起來,分明是俊朗無比的臉,此刻卻顯得猙獰無比。
他說:“不要讓我這樣對你,你就乖一點。現在,你跪下來,學兩聲狗叫,我就給你吃的。”
黎清宴餓得頭腦發昏,哪裡還有什麼理智?
當即就真的跪了下來,汪汪汪地叫,黎安雄不知道從哪裡變來一條狗鏈子,扣在她的脖子上,拴着她走,笑得十分滿意。
黎清宴滿含期待地看着他:“主人,主人,你以後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黎安雄被安撫得高興極了,丟下來一塊狗骨頭給黎清宴,黎清宴興奮地衝了上去,卻被狗鏈子拴住了,但是脖子卻不怎麼疼,就是手疼得厲害。
黎清宴不滿地嗚嗚叫着,叫着叫着,就突然間醒了。
黎清宴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牀上掉了下來,鏈子勒得手腳都破皮了。
黎清宴倒吸一口氣,趕緊又爬了上去。
剛剛的那場噩夢讓她滿頭都爬滿了虛汗,她摸了一把,跟水一樣。
黎清宴心中有點憋屈,這場夢做的可真是恐怖。
不僅在夢裡面受折磨,夢醒了還流了這麼多汗,又損耗了不少體力呢,真是不划算。
黎清宴閉着眼睛,然後眼淚慢慢地掉了下來。
果然是不可能的,詹燁凌現在恨死她了,不可能還會要她。
他不會發現她現在正在受苦,甚至當她死在這個鬼地方的時候他也不會發現。
她會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去嗎?
黎清宴有點恐慌地想,這一刻她甚至迷惑起來,尊嚴和生命,究竟哪一個更重要?
黎清宴又開始睡了,彷彿要一直到地老天荒,永永遠遠。
但是睡着睡着,彷彿有人抱起了她,黎清宴一睜眼,就看到詹燁凌微笑着的臉,不過那微笑有點難看就是了。
他微笑着說:“清宴,我來接你了。”
黎清宴拼命地掙扎起來,她以爲自己又陷入了那個夢境裡,她無助地哭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變成小狗……”
詹燁凌緊緊地抱着她,任由她怎麼拳打腳踢都不放開。
他的表情很難過,聲音也不高興:“清宴,清宴,是我,你看清楚!是我啊!”
黎清宴的動作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詹燁凌。
這一刻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陣又一陣的白光,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這場夢是不是快要結束了?她有點悵然地想。
但是她又捨不得,好想多看他幾眼。
說不定下一刻這個詹燁凌又要變成黎安雄了,但是現在她想多看他幾眼。
她死死地盯着他,虛弱地擡起手,想要觸摸那位於白光正中央的人,“是你嗎……”
黎清宴覺得自己這場夢做的真是一點都不如意,因爲她看到了詹燁凌快哭了的表情,真實到連眼眶都紅了。
黎清宴喃喃地說:“不要哭呀,都不帥了,夢裡都不能順着我一點兒嗎……”
黎清宴有點累,她蜷縮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想,算了,這麼難看的詹燁凌她纔不要看。
但是當她企圖再看兩眼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睜開眼睛了。
這讓黎清宴後悔起來。但是她現在好累,真的好累……
已經不用再忍了吧?
黎清宴有預感,這一次之後說不定她就不需要再忍受任何東西了。
就這麼眼睛一閉,就將到達極樂的地方。
朦朧中,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掉在了自己的臉上。
溼溼的,熱熱的,砸在臉上有點痛。
還沒等她想出來這是什麼,她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觸感,慢慢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詹燁凌沒有想到自己會哭,懷裡的這個人真的好瘦弱,好像只要稍微用一點力就能夠讓她消失不見。
詹燁凌好想緊緊地抱着她,但是又不敢用力,好像怎麼都不夠妥當。
黎清宴醒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那麼恍惚,像是一場幻境一樣。
可是看清了他的時候,她就拼命地掙扎起來,雖然力氣很小,但是顯然是用了她現在所能調動的最大的力氣。
詹燁凌的心好痛,都怪他,要不是他刻意地不願意去相信她,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詹燁凌想,現在她已經這麼討厭他了,但是沒有關係,他還是要好好保護她,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堅定地抱着她,告訴她,那個抱着她的人,是詹燁凌。
黎清宴的動作慢慢地停了,詹燁凌甚至能感覺到懷抱裡的人兒僵硬的身體都放鬆下來,這一刻詹燁凌才明白過來,她剛剛說不定是把他當做什麼其他的人了。
這個認知讓詹燁凌鬆了口氣,又讓他的心緊緊地懸了起來。
可是沒等他多想,黎清宴就再次昏睡過去。詹燁凌摸着她冰冷的手,害怕極了。
他想起安雅離開的時候,那場車禍裡,他永遠地失去了她。
而現在,他又要失去黎清宴了嗎?
不,不要,他不要!詹燁凌抱緊她,匆匆地趕往醫院。
醫生看到她的時候大驚失色,連連責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詹燁凌不知道怎麼說,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醫生給她做了全身檢查,最終結果是過度飢餓導致的虛脫,並且警告他,要是再晚來一點兒說不定人就沒了。詹燁凌又是慶幸又是後悔,慶幸他趕上了時間,後悔他沒有早一點兒發現不對勁,後悔他沒有早一點兒去找她。
好在並沒有別的問題,不然詹燁凌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詹燁凌拒絕了護士的幫忙,自己一個人給黎清宴換上了病號服。
不着寸縷的黎清宴皮膚白皙無比,但是不像他回憶中那麼充滿光澤,而是蒼白慘淡的,詹燁凌心疼的不能自已,小心翼翼地給她換上了衣服。
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肩膀上一個陌生的牙印時,詹燁凌還是呼吸一滯。
但是緊接着,詹燁凌就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輕柔地幫她換上了衣服,把她的頭髮整理好,映在她的臉頰變,更顯得她柔弱不堪。
詹燁凌心疼地摸着她的臉,甚至覺得手下的人兒硌得他手疼。
這一次他要好好珍惜,好好珍惜眼前這個人。
人世間有太多的意外隨時可能發生了,曾經他以爲這個人並不珍貴,只要他想,隨時都可能抱在懷裡面。
但是他忘了,因爲太過沉溺於過去,他忘了眼前這個人也是很脆弱的。
突然間,詹燁凌的眼神凌厲起來,怒氣充斥着他的胸口,他打電話給言子雋:“林氏那個案子你是一直盯着的吧?現在我要你把黎安雄,或者整個林氏,都給我弄垮了!尤其是黎安雄,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言子雋嚇了一跳,這麼多年他還真是難得看到詹燁凌這樣怒氣衝衝的模樣,他愣了一下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詹燁凌說:“這個畜生居然把清宴關了起來!就這兒硬生生地餓了三四天!要不是我及時趕到,說不定人就沒了!等等,你先不要急着處理他,把他抓起來之後先關起來,等我想到怎麼處理再說。”
言子雋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心想有時候男人惹急了可真是可怕。
陳婉婉正在他的懷裡玩兒手機,聽見電話那頭的話不禁皺了皺眉:“怎麼了?”
“沒什麼,老闆的一個小情兒出事兒了,讓我去處理呢,”言子雋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當,接着說,“說不定不是小情兒呢,過幾天說不準就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