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納導演講戲非常簡單,只是粗略的說了一下劇情和他想要的感覺,至於後面幹什麼,卻沒有交代。或許是出於東方人的習慣,兩個人雖然沒有事先商量過,但是都不約而同的爲這段劇情做出了最後的補充。
卡森納揚起了眉梢,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
沒什麼說的了,這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太深了,而那種無聲勝有聲的環境也正是他需要的,所以還有什麼說的?
他不喜歡廢話。
從攝影機架上下來,卡森納說:“ok,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時光淺笑着回答,然後再次握上了卡森納遞過來的手。
卡森納還很忙,最後確定後,他就讓助理帶着時光記錄身材尺寸,準備製作戲服。分開前,時光問了一句:“導演,這部戲什麼時候開拍?”
卡森納停下腳步,說:“聖誕都過了,爲什麼我們不馬上開始?還是你的檔期有問題?”
“呃……不。”時光這才反應過來東西方的文化差異,以及自己試鏡的這個角色確確實實的是《獸星》的最後一個角色了。
不經意間坐上末班車的感覺實在是棒極了!
卡森納很開心的笑:“那麼下次見了。”
之後離開了好萊塢的時光持續陷入在雞血當頭中,帶着樓湛就去租了一輛車,然後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遊遍了昨天晚上就制定好的景點路線,晚上去一號公路,吃着海鮮,看着港口的樂園裡發光的摩天輪,以及倒影在海中的影子,度過了非常愉快的半天。
晚上兩個人喝了些酒,開車的人變成了同樣有國際駕照的於靜,另外一個人當然是樓湛。他們兩人並排坐在了後座,車廂裡迴盪着收音機裡的歌聲,叫不出名字的歌手正在吟唱着一首帶着田園風光般的鄉村音樂,除此以外,車裡格外的安靜。
當他們在川流不息的車河裡漸漸靠近聯邦銀行時,正微醺着昏昏欲睡的時光突然驚訝的轉過頭看向了樓湛。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樓湛的臉色,只有對面車燈晃過來的時候可以看見樓湛正專注的望着自己,那雙眼漆黑的好似夜幕蒼穹,囊括了全宇宙的星辰投注在自己的身上。時光掙扎着移開了不小心被纏上的視線,沿着樓湛的手臂滑下,在兩個人中間,光線照不到的地方,樓湛的手牢牢的抓住了他。
時光往外掙扎了一下,卻被更大的力氣握住。
他有些不悅的擡起了頭,狠狠的瞪了樓湛一眼。
燈光晃過來,他看見了樓湛心滿意足又帶着一點懇求的笑臉。
□□般的感覺細細麻麻的紮在了心上,瞬間放走了本就不多的氣。
他想他有些醉了。
他轉過頭,看着車窗外洛杉磯的夜景,聽着迴盪在車廂內的音樂,沒再試圖抽出那隻緊緊抓着自己的手。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
……
也僅僅是“像”而已。
轉眼間的功夫,車已經停在了賓館的樓下,交疊在一起的手分開了。
當熟悉的溫熱離開,冰冷的空氣貼合在肌膚上時,時光的手背瞬間汗毛矗立,難受極了。
進電梯的時候,時光還在考慮自己該如何拒絕樓湛,或者說在儘量不傷害彼此的感情的情況下拒絕樓湛的進一步請求。可事實上直到時光入睡,樓湛都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表示。
無法否認的,樓湛這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讓多多少少有點期待的時光失望了。
第二天一早上飛機,整個白天時光都彆彆扭扭的話很少,到了晚上,空姐發了毛毯後關閉了機艙內的燈光。黑暗中,毛毯下,時光的手再次被握住了。
時光閉着眼睛把手抽出來,打走。手又鍥而不捨的黏上來。打走,又黏上來。反覆了幾次後,時光放棄了。
他壓着嗓子說:“我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粘人的功夫。”
樓湛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抓着他的手更加緊了幾分。
時光惱怒的偏開頭,可是在樓湛看不見的地方卻勾起了嘴角。他最不耐煩的就是這種滴水穿石的法子了。男人之間,成就成不成就成,也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何苦耽誤時間在這種黏黏膩膩的小情懷上……可是莫名的,他卻發現自己好喜歡。
……
回國後,時光第一時間就拿到了季冉修改過後的行程表。
季冉的效率不是一般二般的,自從知道他通過了《獸星》的試鏡之後,不過兩天的功夫,就已經和各個單位溝通過,將行程安排的妥妥帖帖,簡直讓人豎起拇指稱讚都不足夠。也難怪森銳澤出來單幹,情願給季冉乾股也要把他拉進夥,就這樣的一個超級經紀人,絕對頂十個一般經紀人,要是居合志那中的一百個都不夠換的!
時光接下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錄歌,爭取在年前打一次榜,不過因爲杜星華盜唱的原因,朱玉在前,大家對時光發歌這事也不看好了,只等着先把前期投入的錢收回來,這事就先這樣了,一切都等找到了居合志再說。
時光不置可否,得到《獸星》角色的巨大驚喜已經完全沖走了歌曲方面的打擊,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再靠這幾首歌賺什麼了。
錄歌那天樂山來了,租借的是天衡公司的錄音室,結果這邊時光還沒到,樓湛就已經早早的等在了那裡。
距離從美國回來纔過去了兩天,時光被樓湛勾搭的心癢癢的感覺還在,所以見到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樓湛時,時光後背的寒毛都炸了一下。
這種軟刀子割肉的追求方法,真是要命了。
時光先和樂山打過招呼,然後看向了樓湛,問:“你怎麼來了?”
“有點事。”樓湛的臉色暗沉,眉心微蹙,“在美國的時候怎麼沒聽你說過,你的歌出問題了?”
“……”時光默然,先不說兩個人現在的關係不清不楚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工作室的事情,他和樓湛說不說都沒什麼意思。再加上他心思本身就不在唱歌上面,滿心滿眼的都是《獸星》的試鏡和勾搭自己的樓湛身上,就沒覺得是多麼不得了的大事,所以壓根就忘記了。
“這歌別錄了,我幫你找新歌。”樓湛很霸氣開口。
“……”時光有時候還是不懂樓湛這種太子爺的心思。
“爲什麼不錄?”樂山不畏強權的開口,直視樓湛,“那幾首歌就算先發了又怎麼樣,臨時改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比精雕細琢的好?我對自己的歌有信心。”
要說歌曲被盜版,最氣的還不是工作室的那些頭頭,而是這位花費了大量心思的樂山。文人情懷,藝術人生,他們這類宅男對自己的作品都有着一種近乎於變態的喜愛,眼看着就要錄製了卻被人盜走,這特麼不等於是待嫁的女兒被山賊給搶去強佔了嗎?簡直不能忍啊!
樓湛也不以爲意,轉頭對身邊的經紀人問道:“那幾首歌的排名是多少?”
“在度孃的排名是第十位,酷貓是第六位,微聽昨天夜裡一度竄上過前三名,今天的起伏也不大,估計這幾天都能夠穩定在前五名上。”
樓湛聽完,看向樂山:“樂山老師的曲子有多少首上了前三名的?”
樂山的臉黑了白白了黑,難看極了。他有才華,可惜口味愛好略微小衆,每次推出的歌愛他的愛的要死,不喜歡的卻怎麼都聽不進去,一直都做不了主流音樂,打榜簡直一直是他心裡的疼。這一次,藉着時光的新唱法,他其實很有信心打開自己一直被限制的局面,可惜卻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再加上被樓湛擠兌了幾句,當即就氣得不輕,拂袖離開。
樂山走了,今天的歌兒還錄不錄啊!季冉不敢朝樓湛發飆,一邊喊着樂老師,一邊就追了出去。
時光臉也沉了下來。不說別的,他也很討厭樓湛這種說話做事不留情面的方式。不!他現在簡直是恨不得恁死樓湛!怎麼就有人是這樣的呢?前一秒還讓人不得不去喜歡他,後一秒就讓人想掐死他!真是受不了!
時光想要離開的腳步卻被樓湛一把抓住了。
樓湛急道:“我知道你不打算靠唱歌出位,但是被人盜歌這口氣你咽得下去嗎?再說了,你們工作室才成立,就這麼被人欺負到頭上卻不反擊,你認爲這種事情以後還會少嗎?”
時光沉默了。這就是這件事情最難解決的地方,往前一步他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肯定搞不過凱旋那麼大的公司,而往後退一步,不甘心倒是其次,確實會給外界留下軟弱好欺的名頭。在這件事上,其實爭議頗大,只是最後大家都妥協在錢上而已。
樓湛見時光聽進去了,神色也就沒那麼急了:“要解決這次盜歌的事情,找到居合志是當務之急,但是被盜的歌卻被對方打上了榜,這絕對不能視而不見,要不就告他們,讓他們官司纏身,借這件事情炒名氣,這樣的後果可能會資金短缺,拖垮工作室,也會讓那個流星雨,不對,劉興華……”
“不,杜星華。”時光笑了。
樓湛像是沒看見時光的笑臉,繼續沉着臉說:“就會讓那個杜星華也藉機抄起新聞,甚至搭上你的風趁勢火上一把。這是咱們都不願意見到的事情。對吧?”
時光笑過後,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樓湛也確實是爲了自己好,乾脆便認真的聽了起來,聞言點了下頭:“是的,論名氣我現在遠比杜星華要強的多,或許凱旋早就等着我們走這一步了。”
“所以還有一個法子,就是把他從榜上打下來,然後再告,雙管齊下,讓他再也翻不了身。”
時光想了想:“先不說我有沒有歌能上榜,可是他後面是凱旋,沒那麼簡單。”
“你有天衡,有我!”
時光愣住,與認真看着自己的樓湛對視,耳廓一下子就熱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