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不是好事

“咚——”,楊逍手中長槍一記橫掃拍在了一頭野豬一樣的黑暗生物的側肋處,居然發出了一聲宛如重錘敲鐘的聲音。這種生物被武者稱爲鐵甲豬,真正的學名因爲太過冗長,並不適用於武者幾件的交流。

這是楊逍在屠殺豬頭人,享用了一頓沒什麼滋味的烤“豬排”之後,向黑暗領域深處開始探索,遇到的第一場像樣的戰鬥。之前倒是遇到一些和豬頭人一個實力等級的黑暗生物,不過它們嗅到楊逍身上濃重的豬頭人的血肉味道,就都瘋狂逃離了。它們倒是很明白,能夠對豬頭人進行屠殺的,自然也能屠殺他們。

楊逍其實現在對黑暗生物是一點都不挑剔,遇見什麼殺什麼,遇上殺不了的就趕緊跑就好了。不過見到他就逃的,他也懶得去追就是了。

這頭鐵甲豬身長接近兩米,無尾,體重接近一噸,是成年鐵甲豬的標準體形,由於鐵甲豬的兩性個體形態上沒有什麼十分明顯的差距,楊逍也沒看出來這一隻是公是母。

鐵甲豬兼有昆蟲和哺乳動物的基因,全身包裹在十分光滑堅硬幾丁質外骨骼內,其堅硬程度以楊逍現在的力量和裝備居然無法從正面刺穿。這樣的一身鎧甲,會和其他爬行類和節肢類生物一樣,隨着身體的不斷髮育,會一層一層的蛻皮來更換。鐵甲豬蛻皮並不頻繁,相應的,生長速度也比較緩慢,這隻鐵甲豬長成這樣,已經和楊逍的歲數差不多了。

強大防禦力加上足夠的肉體力量,形成的比較全面的實力,令鐵甲豬成爲了人類疆域附近幾種最爲難纏的黑暗生物之一。如果不是鐵甲豬除了繁殖季節都是獨居,恐怕就會把那個“之一”去掉了,足夠強大的生物,數量堆疊起來,實力的提升往往是指數級的。

鐵甲豬在空中滾了兩圈才落在地上,又側躺着滑出很遠,才站立起來,呼吸很粗重地瞪起了兩顆綠豆大小的眼睛。人類有句俗話叫做“武裝到了牙齒”,而這貨則是真正的武裝到了“眼角”。楊逍的投槍也沒有太大的用處,鐵甲豬並不躲避,只是稍稍地轉變自己的身體,投中以後都被外骨骼以一個巧妙的角度彈飛了。楊逍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聲:不愧是自己身上穿的這身裝甲材料的生物原型啊。

初級大地武者的裝甲所用材料,正是對鐵甲豬的外骨骼成分分析之後,人工合成的工業化量產產品。更高級的裝甲也是在對更高級的黑暗生物進行研究後製成的,只不過很多材料目前都沒有辦法工業化量產。

面對鐵甲豬,楊逍這種武者還好,真正覺得鐵甲豬難纏的是槍械武者,如果沒有帶專門的很昂貴的高級破甲彈頭,幾乎拿鐵甲豬沒有任何辦法,不過另一方面殺鐵甲豬最快的也是槍械武者,破甲彈頭打中了,鐵甲豬就是等死了。

人類的生存歷史中,對付鐵甲豬這種皮糙肉厚油鹽不進的東西,也是有相當豐富的戰鬥經驗的,除了用更強的矛戳穿強大的盾的這種硬解,還有一種算不上巧解的巧解——鈍器重砸。就和破城門一定要用攻城錘而不是其他銳器一樣,直接用鈍器把鐵甲豬的內部臟器震壞震爛了就好了。

謹慎地觀察了一陣,調整了氣息,鐵甲豬原地蹬起了後蹄開始蓄力,這種黑暗生物有着和豬頭人(非自殺狀態)相當的智力,會去權衡敵人與自己的實力。它現在的估計下,楊逍已經是個足夠份量的對手,但是還不至於無法對付。鐵甲豬實際的基因親緣性與豬類並不是特別相近,它們沒有獠牙而是進化出了鋒利尖銳的鼻骨,加上足夠強大的短距離衝刺,可以說鐵甲豬是矛與盾兼得的一種生物。

楊逍雖然性格上在一般的時候都很懶散,但真正戰鬥的時候反而一點都不被動,是很硬朗正面硬剛的戰鬥風格。鐵甲豬在蓄力,楊逍卻是不會給它真正找到最佳的衝刺時機,他決定搶攻。投槍懸浮在面前布好了防禦性的槍陣,手中長槍槍尖甩在了身後,拖在地上,雙手握在槍身的中後部,準備以一個最大的弧度,來蓄滿力氣,全力敲擊鐵甲豬的側肋。

鐵甲豬皮膚外面都是外骨骼,是不可能有汗腺這種皮膚構造的,沒有辦法像人類這樣快速地釋放掉因爲劇烈運動產生的熱量,所以鐵甲豬的耐力與它龐大的體形並不相稱。純粹的哺乳動物會有這樣的情況,最常見的例子就是熱了以後只能伸舌頭散熱的狗了。所以對付鐵甲豬存在着另一種普適性很高的戰術,鬥牛,像鬥牛一樣逗弄鐵甲豬。讓鐵甲豬運動起來以後,不斷升高的體溫,可是會讓鐵甲豬真正意義上的“頭腦發熱”的,甚至最終不是簡簡單單的失去理智,而是直接大腦當機了。和楊逍同階的以單刀和劍作爲武器的武者,幾乎都會這樣選擇。

楊逍的驟然前逼,壓縮了鐵甲豬的衝刺距離,讓鐵甲豬有些猝不及防,被逼得沒辦法,也沒辦法逃跑——鐵甲豬這個身軀龐大四肢粗短的體形,轉身速度真的有那麼點蛋疼——就只好倉促地和楊逍對衝,迎着楊逍的投槍就撞了過來。

這時,楊逍的投槍卻使出了變招,投槍突然加速向前飛出,目標倒不是根本扎不動的鐵甲豬,而是它的前進方向的地面。楊逍要揪着鐵甲豬腿短,運動中變向困難的弱點,用投槍作爲障礙,欺負死它。楊逍與鐵甲豬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長,加上雙方的速度,楊逍只有三次設置障礙的機會,但這也足夠了。有念力加持的投槍雖然沒有在地上刺到一個足夠的深度,但是也不是鐵甲豬可以隨意輕易地撞飛的了。

到了第三根投槍的時候,鐵甲豬的身體出現了一個很明顯的失衡狀態,時機稍縱即逝,楊逍手中一杆大槍掄得渾圓,十分的力氣都砸了出去,正正地抽在了鐵甲豬的身側。

“轟——”這一次不僅是敲鐘的聲音,還伴着肉體遭遇撞擊後發出的悶響。鐵甲豬瞬間側翻在地面上,像是被火車拱翻的小轎車,繼續被強大的力量推着在地上滑行。楊逍知道自己這一下是終於傷到它了,因爲這個大傢伙已經開始哀嚎了。類似“受傷的野獸是最危險的”,“趁他病要他命”這樣的道理在楊逍學校裡的課本上,也有不同形式的描述,楊逍都早早地銘記在心裡,此時自然不會放鬆警惕。更何況雖然打中鐵甲豬的一瞬間,鐵甲豬的外殼在楊逍手中長槍已經有一定彎曲的力量下,很明顯地被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凹坑,但這並不代表鐵甲豬就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在鐵甲豬剛開始滑動的時候,楊逍就繼續跟了上去,兩柄投槍先一步飛出,插在地上,以確保鐵甲豬不會滑行得太遠。鐵甲豬被投槍攔下以後,楊逍立刻提着長槍,朝着外殼凹坑上那些纖細的裂紋處猛戳。生物性的材料都是要至少保持一定的韌性的,所以外殼的最外層被撕裂以後,露出的外殼內層就不可能擁有同樣的硬度。楊逍爆發性地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裡,槍尖的落點完全相同,誤差的計算單位要小於毫米地猛戳了幾十下,槍身上終於回饋給他一種沒有強烈的反彈的澀然感。

鐵甲豬的哀嚎聲一時間高出了幾個八度,短粗壯的四肢在瘋狂而胡亂地原地蹬着,卻被楊逍死死按在原地。楊逍的槍尖,已經刺穿了鐵甲豬因爲外骨骼的存在肋骨退化的肺部,大傢伙三顆心臟中的一顆多半也是被楊逍戳爛了,只是這傢伙的生命力極強,如果就這樣保持現狀,鐵甲豬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楊逍可是沒什麼虐待虐殺的癖好,可是鐵甲豬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容易一擊斃命的要害位置,用長鐵針鐵籤從它的鼻孔眼睛直接刺進腦子那種精細活,楊逍也做不來,至少用身子壓住這個體重用噸計算,身體表面極其光滑,還是在一個疼痛發狂的狀態下的大傢伙,不讓它動彈,楊逍就做不到啊。所以楊逍只能用一個甚是殘忍的辦法。

他皺了皺眉,光是想一想這個方法,他都有些於心不忍,但是手下卻是一點也不猶豫,大力晃動起槍身,槍尖在鐵甲豬體內一陣一陣的攪動。哀嚎聲越發淒厲了,暗合着楊逍攪動的節奏,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時間過去了,世界終於重歸平靜。

先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又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楊逍拔出長槍,把地上的投槍也收回放回背上,慢慢走到一旁,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開始休息了。楊逍望着那具鐵甲豬的屍體,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惆悵:太難被弄死,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