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了過去。
可陸良人還站在原地發呆,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發呆,眼睛裡面空空的,腦子裡面也空空的。
但是她這種呆滯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
因爲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就站在她對面。
兩人之間只相隔了一條鐵軌。
這個人是誰他爲什麼要這樣氣洶洶地看我?陸良人腦子迷糊的想。
“你是聾子嗎!!”因急速奔跑而敗壞的喉嚨使得邊白賢聲音嘶啞到極致,卻還是費力地朝她大聲吼道。
陸良人呆愣愣地看他幾秒,然後轉身,繼續往前走。
邊白賢猛地跑過來攔住了她,“你要去哪?”
“去哪”陸良人愣愣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皺着眉,眼神空洞,“我不知道。”
“你!!”邊白賢此刻終於發現到她的詭異,擰緊眉頭,聲音狠獰:“跟我回去!”
陸良人看着他,只微微睜着一條眼縫看,半響也不出聲,像是馬上要睡着的樣子。
就在邊白賢以爲她真會站着睡覺的時候,陸良人卻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嘴裡輕輕地說:“快放學了,我要去接他們回家。”
邊白賢身軀一震:“你說什麼?”
陸良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眼神空洞的繼續往前走:“快放學了,我要快點。”
邊白賢有些愣的看陸良人,心裡慌得厲害,說話都有些發飄:“你要接誰?”
陸良人像是沒聽他的話,繼續往前走,嘴裡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句話。
邊白賢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道:“陸良人,別鬧了,快點跟我回去!”
陸良人走不動路了,終於直直對上邊白賢的眼睛,張了張嘴,似乎很努力地在說話。
邊白賢只看見她嘴巴一動一動的,卻聽不見聲音,只能皺緊眉頭的把耳朵靠近。
終於聽到一道微弱的氣聲。
她說:
“你是誰?”
邊白賢一下就愣在那裡。
**
邊白賢終究還是把陸良人接回了家。
兩人之間的相處還是很尷尬的,畢竟發生了那種事情,不能當做完全沒發生過。
所以邊白賢把陸良人丟在沙發上看電視,自己則帶了點躲避態度的在廚房裡搬弄陸良人喜歡吃的菜色。
他知道這傻子記憶力差,只有七秒鐘的金魚腦,很容易忘事,現在只希望她能看着電視笑一笑把昨天的事情忘掉。
但是這一次,陸良人只呆呆地坐着,面對着電視機的她就像個木頭人,任憑電視畫面在她臉上打出各種顏色的光。
邊白賢起初心裡還有些煩躁,但後面還是忍耐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刺激這個傻子,不然一定會逼出來一個精神病來,他想自己這樣放下架子的討好她,她一定會感受到他的歉意。
可是吃飯的時候邊白賢又發現不對勁,陸良人埋頭一個勁盯着飯碗,就這麼呆坐着,根本沒有要吃飯的意思。
“快點吃,不然飯菜都冷了!”邊白賢敲了敲她的飯碗,同時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個調,想要喚醒這個發呆的傻子。
可陸良人還是呆呆看着,似乎把自己完全封閉在她的世界裡,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
邊白賢看她還是這樣,心裡不禁有些緊張,他深吸一口氣,冷着聲音道:“你現在馬上吃飯,不然我就”把你丟出去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爲他答應過她,再也不丟她了。
“吃飯!”
“快一點!”
“我說話你聽到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也漸漸涼了下來,眼看馬上就要冷了,邊白賢猛地起身,把自己的飯碗一放,緊皺眉頭走到陸良人身邊坐下,有些粗魯的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而後端起陸良人的碗來夾了一筷子飯放在陸良人嘴邊,語氣冷硬地說:“張嘴。”
陸良人眼神呆滯,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邊白賢看着這樣子的她,覺得臉皮都是麻的,但沒有繼續發怒,而是吸一口氣,耐住性子重複了一遍:“張嘴。”
就這樣反覆好幾遍,陸良人才終於張開嘴,接住了這一口飯。
見她慢慢地咀嚼飯粒,邊白賢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來,還好,還有反應。
一個喂,一個吃,足足餵了一個小時,才餵了半碗飯,隨後不管邊白賢怎麼說陸良人都不張嘴了,邊白賢也只能放棄,就着她的剩飯隨意扒了幾口冷菜將就着吃了。
肚子裡稍微有點東西填充之後邊白賢也沒有進食的心情,拿起抽紙幫陸良人擦擦嘴,又幫自己擦了,開始收拾碗筷,可等他洗完碗出來時,陸良人還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勢,一點都沒動過,甚至就連眸光停留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邊白賢有些痛苦的抓抓頭髮,雖然他也知道這件事情很對不住陸良人,但是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
不行!不能再讓這個傻子繼續自我封閉下去,不然真的會出事情的!
既然放下架子沒有用,那就刺激刺激她,總要把她從那個殼裡逼出來纔好。
這麼想着,邊白賢走到陸良人面前,用無情的語氣說着冷血的話:“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喜歡我,昨天發生那種事情是你勾引我的吧?陸良人我告訴你,你就算勾引我也沒有用,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喜歡的人是雲穎。”
聽到這番話,陸良人的眼睛終於回覆了一些神采,總算不像之前那般一潭死水。
看見這招有用,邊白賢又把這番話重複了一遍,他知道陸良人現在反應慢,說一遍她聽不進去,那就多說幾遍。
陸良人果然漸漸有了反應,眼皮眨了眨,呼吸加速,手指微動,在她空蕩蕩的腦子裡,回憶瞬間涌入那個晚上,她喜歡的男人趴在她身上,嘴裡喊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終於恢復神智的陸良人,擡起手就給了邊白賢一巴掌。
這巴掌用的力氣極大,邊白賢被扇得偏過頭去,臉上露出紅紅的五指印。
陸良人嘶聲竭力:“邊白賢,我也馬上就要結婚了!!!”
轟隆隆一聲雷鳴閃過。
邊家的天。
終於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