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眉頭緊鎖:“追還是不追?”但他只猶豫了這一下,碧氏兄弟的人影便已消失在天際:“窮寇莫追!讓他們逃命去吧!”老者無奈地一笑。
“祖爺!”老者的臉龐被地面的火光映紅,重傷的黑風寨寨主司馬旺使勁揉着眼睛,仔細地辨認,最後終於怯怯地喊了出來。
這是一個除了寨主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少寨主司馬強及司馬鳳——在地宮的盡頭,隱居着一位已獲長生之術的司馬氏的祖先!他潛心修煉,從不過問世間之事。所以他的子子孫孫根本就沒有見過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唯一流傳的,便是他的一幅畫像,而且此畫像也只由歷任寨主獨自保存,從不外泄。因此,當此老祖面世之時,也只有現任寨主司馬旺一人才能夠認出他的身份!
“祖爺?”司馬旺身邊的衛士詫異地看向司馬旺。
“對,對!”司馬旺激動地連連點頭:“快快扶我起來!”
司馬旺連滾帶爬地來到一個顯眼之處,向空中跪拜:“祖爺在上,請受玄孫司馬旺一拜!多謝祖爺護寨之恩……”其他的黑風寨的兒孫見寨主如此恭敬,雖未弄明白怎麼回事,但也紛紛跟着跪了下來。頓時,黑風寨的地面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
老頭一笑:“護寨者不是我,是……”他向四下一望:“這位英雄,請現身吧!”
此時的靈緣已快速穿好了衣服——既然惡人已經跑了,自己總不能還光着身子吧,儘管他人看不到。
他聽老者在召喚自己,不迴應便是不禮貌了。於是靈緣立即升空上前,向老者見禮:“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不然在下已被困於網中!”
“哪兒裡哪兒裡!”老者哈哈一笑:“你救我黑風寨在前,老夫也只是出點兒補救之力!”他低頭向他的子孫一聲大喊:“還不快快謝過我寨的大恩人!”
“哦,多謝靈緣道長,救命大恩……”對於靈緣,黑風寨的人大多認識。
最後,靈緣辭行:“既然黑風寨大難已除,貧道便就此告辭!”
“唉,這怎麼行!”老頭當然不肯靈緣離開,黑風寨當前兇險非常,正是用人之際!他向靈緣哈哈一笑:“靈緣道長,既雲遊至此,就賞賞光,來老夫的居所一敘吧。”
靈緣盛情難卻,便隨老頭下了地宮,足足下了百丈之深,來到了一極其幽靜之處,在這裡,外面的任何動靜都感覺不到,也不會受其影響。
不過令靈緣詫異的是,在如此之深的地下,不但沒有腐靡之氣,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順着清香而行,來到一個房間,這裡頓時讓靈緣眼睛一亮——原來這是一間書房!裡面的藏書琳琅滿目,讓靈緣目不暇接。
老頭開心地一笑:“原來道長好書!這就好了,老夫這兒的書有的是,道長可盡情閱覽!”
靈緣也開心地一笑:“多謝前輩!”自想自己出家之後,還從未如此地暢遊書海,不由地心中一陣興奮。
但好書如此之多,先看哪兒一本呢?靈緣順着書架快速地瀏覽書目,直到書架的盡頭。靈緣意猶未盡,他一扭頭,看到旁邊一列階梯,通往下層。
老頭一笑:“下層也是書,道長可下樓觀看。”
靈緣一笑:“多謝。”順臺階下樓。
樓下果然又是一屋的藏書,靈緣依舊只瀏覽書目,很快又到了書架的盡頭,而在那裡,仍舊有個向下的臺階。靈緣心中一陣興奮:這裡的藏書,真是海量呀!
而這時老頭卻不再那麼痛快,他鎖起了眉頭,略一思量之後,有些猶豫地笑道:“樓下也是藏書,道長可以……”
靈緣的心也頓然一動:“看其猶豫的神情,莫非樓下藏有秘籍不成?但若襲了人家的秘籍——不太好吧?與情與理!但這也許對自己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一個研習真經的機會!良機難得!真若就此離去,恐怕會後悔!”
靈緣斜眼瞟了瞟老頭:“看其並未堅決反對的樣子,還是下去看看吧,若真的觸動了人家的秘密,及時抽身,應該還來得及!”
想到此,靈緣向老頭抱拳一笑:“多謝前輩了!”低頭下樓。
樓下果然又是一屋的藏書。靈緣急忙放眼觀看書目,但結果卻讓靈緣有些失望——這些書與上兩層的沒有什麼區別,並非什麼秘籍!不過越往後看,老頭的神色越是凝重,甚至有數次想要阻止靈緣的衝動。
這樣又到了書架的盡頭,這裡確實有與上兩層不同的地方——不再有樓梯,而是端放着兩個牌位!
“原來老者不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是這個!”靈緣不經意地向牌位瞟了一眼,但卻頓時被驚呆了——原來,牌位上赫然刻着:“先祖司馬靳之位”!
司馬靳?乃戰國名將白起的副將呀!作爲白起的左膀右臂,他輔佐白起,東征西討,立下了汗馬之功,後與白起同被賜死於杜郵。後人念之,只要疫病一起,就會立“克長平四十萬士卒秦太尉武安君白”、“武安副將司馬靳”旗號祭祀,希望司馬靳能與白起保佑當地居民免於瘟疫。
原來,這黑風寨的司馬一族乃是司馬靳的後人!但司馬靳的家鄉是華池呀,怎會來了這裡?
靈緣又禁不住地向另一個牌位看去,這一下令靈緣的身體更爲震顫——但見牌位上刻着:“武安君白起之位”!
“哦,他們將其主將的靈位也供上了!”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其先祖司馬靳與白起可謂是情同手足。
老頭見靈緣已看到了牌位,也就放下了顧慮。他瞅着靈緣的表情,笑問:“道長,是不是有些吃驚?”
靈緣搖頭:“驚從何來?”
“老夫乃司馬靳之六世孫,名爲司馬康。”老頭慢慢地說道。
靈緣一笑:“失敬、失敬!不想前輩乃名門之後哪!司馬靳出身將門,乃武安君之左膀右臂,創下了萬世之功哪!”
“哦,真沒想到……”老頭的臉一紅。
靈緣一愣:“沒想到什麼?”
老頭一笑:“哦,沒什麼。世人都知道,先祖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老夫還以爲道長會嗤之以鼻,不想道長會以禮相待呀!”
靈緣輕輕搖頭:“司馬靳並非主謀!”他轉頭向白起的牌位看去:“這裡供奉武安君的牌位,卻恐會引得世人唾罵。”
老頭搖頭:“武安君乃先祖最敬之人!況且武安君當年也是情勢所迫!”
“情勢所迫?”靈緣淡淡一笑:“如何情勢所迫呢?”
老頭搖頭:“不知道,是先祖說的!但無論怎樣,若沒有武安君,華夏能否一統都難說呀!”
“但先祖具體是怎麼說的呢?”靈緣追問。
老頭一聲輕笑:“具體的,老夫也不知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武安君白起也是一代名將哪!”
靈緣點頭,他的目光再次向白起的牌位看去,這一看,他的臉色卻突地一變——他看到了放在牌位後面的兩件不起眼的物品: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和一塊玉牌。
老頭笑了:“沒想到吧,堂堂的武安君,身後的遺物竟然只是這兩件小東西!”
靈緣一笑:“留下就好!物雖小,也許分量很重!”
“也許吧,但會重在哪兒呢?”老頭搖頭:“這個玉牌,卻是一直弄不明白!”他伸手拿起那塊玉牌,遞於靈緣。
靈緣接過一看,但見此牌光滑無紋,沒有修飾,上面只刻了兩個字:“救貝”!靈緣一笑:“前輩,哪兒裡不明白?”
“就是這兩個字!”老頭道:“救貝,真不知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要救某個人?”
靈緣笑着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先祖的後人一直擔心,武安君是否要救一個叫‘貝’的人,但遍尋四海,也沒找到。”老頭道。
靈緣輕輕搖頭。
“後來,又發現這兩個字大小不一樣!你看,這兩個字確實不成比例:這個‘貝’字只有‘救’字的一半!”
“對!”靈緣看了看,確實如此。
“所以又猜想到,這個玉牌,是不是當年武安君沒有刻完,後面的字只刻了一半——這個‘貝’,只是一個偏旁,而這個完整的字,應是一個以‘貝’爲偏旁的字?”
靈緣輕輕點頭:“有可能!”
“但以‘貝’爲偏旁的字就太多了,賠、賭、敗、購、贖……救賠、救賭、救敗、救購…… 都說不通呀!‘救贖’還有點兒意思,莫非是‘救贖’?但武安君要救贖什麼呢?”
“應該是‘救贖’!”靈緣點頭:“以極悔之心,大善之行,來贖回自己的罪過!”
“也許是吧……”老頭眉頭緊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