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狼吞虎嚥下,很快,這道九轉大腸,就被消滅的一乾二淨。
吃光了菜,柳常旭還有些沒過癮,下意識用筷子頭,去沾盤中殘餘的醬汁。
韋陀見到這幕,趕忙咳嗽兩聲,打斷了柳常旭的動作。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在老將軍皇甫嚴面前啊,搞這種小動作,不就是在丟臉嗎?
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名廚,就算再好吃,這點臉面,也總得要吧。
見韋陀瞪着自己,柳常旭也反應過來,趕忙撂下筷子。
掏銀子結賬,韋陀拉着柳常旭離開了小店。
直到走出小巷,韋陀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這結緣小館果然不一般,想不到就連皇甫老將軍,都是這的常客。”
柳常旭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是啊,尤其是老闆的手藝,更是神乎其技,光是那道九轉大腸,我以前連聽都沒聽說過,一道菜居然兼容酸甜苦辣鹹五味,口味還都是極致的淡雅, 真是絕了。”
“收收你那口水吧,虧你還是名廚呢,你也不嫌丟人。”
韋陀略帶嫌棄的輕哼一聲,但緊跟着,卻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
沒辦法,這麼好吃的菜,別說是名廚了,就是神仙嚐了,那也忍不住啊。
“我說老柳,這店的老闆手藝如此高超,你我以前怎麼會沒聽說過呢?”
韋陀越尋思越是納悶,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啊,按理說,這樣的廚子,恐怕早就打出名號了,難不成……”
柳常旭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趕忙湊到韋陀身邊,壓低了聲音。
“你說這李老闆,會不會是宮中的御廚啊?”
“御廚?”韋陀一怔,仔細思索片刻後,倒吸涼氣。
“老柳,這事還真說不準吶,現在回想一下,老將軍對人家的稱呼可是李先生,誰不知道皇甫嚴是託孤的老臣,能被他敬稱爲先生的,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嗯,我也是這麼覺着的,所以這李老闆啊,肯定宮裡出來的,而且恐怕就算是在宮中的御膳房,人家也是最頂級的人物,就咱們這兩下子,恐怕還真不夠人家看的。”
頓了頓,柳常旭拍了拍韋陀的肩,語重心長。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這城北分店的事,咱們倆,就緩緩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
韋陀哀嘆一聲,隨即和柳常旭,苦笑離去。
店內。
酒足飯飽的皇甫嚴,目光忍不住又落在小玉身上。
李航見狀,好奇的問道:“老爺子,怎麼了你這是,難不成你認識小玉?”
被點破了心事,皇甫嚴頓時一怔,一時間也不知該怎樣回答。
而李航則是自顧自的繼續道:“小玉這孩子,肯吃苦,也認學,可惜,老天爺就是不公啊,非要讓她當個啞巴,漂泊流浪,我於心不忍,這纔將她收留,想着多少教她些東西,以後,也算是讓她有個營生,有口飯吃。”
說到這,李航又望向皇甫嚴:“老先生,你要是知道小玉的身世,可不能瞞着,小玉是個好孩子,她不應該淪落成這樣啊。”
幾句話下來,皇甫嚴已經有些心慌了。
他知道小玉的來歷嗎?
他當然知道,甚至可以說,整個大梁內比他更清楚的,也沒幾個。
而如今,李航竟在他的面前,刻意提及此事,難不成……
是在敲打他?
沒錯,肯定是這樣。
李先生這樣的高人,怎麼可能會無的放矢。
想到這,再回過頭去琢磨李航的那番話,皇甫嚴更是頓感其別有深意。
顯然,李先生是不忍看到小玉,遭遇如此不公的事。
說小玉只能當個啞巴,被迫四處流浪,恐怕就是指當年的姚家案,被人刻意隱藏了真相,這才導致姚小玉如今流離失所,有家難回。
而教姚小玉東西,則是說明李先生已將姚小玉收爲弟子,師傅替弟子打抱不平,名正言順,任誰也挑不出理,而有了這個鋪墊,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也就不難理解了。
李先生是想讓他這個爲數不多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出來作證啊!
李先生啊李先生,您可是給我出了好大一個難題呀!
皇甫嚴深深吸了口氣,半晌也沒能作出決定,只得無奈起身。
“先生委託的事,我得回去想想,若是有消息,我再來找您。”
答應了?
見皇甫嚴點頭,李航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確實心中一暖。
想不到,皇甫護院的父親,也是個古道心腸的好人吶!
“行,這事,就有勞你費心了,這頓飯,就當我請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雖然心裡沒報太大希望,但李航還是熱情的將皇甫嚴送出了門。
看着皇甫嚴佝僂的背影漸漸消失,李航便掛上門板,便在心中感慨。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
爲了避諱看熱鬧的人,接下來兩天,李航都沒在白天開張,僅晚上營業。
這期間,別熟客沒怎麼見到,唯獨方鏡池來過一趟,仍舊是打聽刀法技巧的事,被李航幾句點撥後,便立馬欣喜若狂的離開了,看架勢,倒是有幾分瘋魔的意思。
一連三天的功夫沒營業,李航琢磨着看熱鬧的人,也應該散了,於是在第四天,特意趕在晌午前起來,喊上小玉摘下門板,開張營業。
而剛開門沒多久,便立馬有客登門。
這人的打扮很是出奇,明明身穿灰色的僧袍,但卻披散着一頭長髮,腰垮拂塵,腳下踩着僧鞋,整個人顯得不倫不類,既不像僧,也不像道。
進門後,他也沒急着落座,而是先在小店內轉了兩圈,衝李航製作的壁畫和木雕躬身拜了拜,這才轉回到櫃檯前面,朝李航挑起大拇指。
“無量天壽佛,先生,您這店裡的擺設,考究頗深,不虧爲天下第一館啊。”
無量天壽佛?
無量天尊,李航知道,無量壽佛,李航也知道,無量天壽佛是個什麼玩意?
李航有點懵,但開店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尷尬的點點頭。
“嗯,這些東西就是我隨便擺擺,你別奇怪,先坐吧,對了,怎麼稱呼?”
“貧道法號不戒居士,俗名蕭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