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
聽到呂祥山的話,那漢子目光略帶茫然的,看向了李航。
李航心裡也稍稍有些緊張,眼尖對方的漢子瞧過來,急忙將兩隻手藏在身後,生怕對方看到他手裡的菜刀,又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可這個動作在那漢子的眼裡,卻完全變了模樣。
他只見到李航負手而立,身姿筆挺,微風拂過,衣襬飄揚,宛若畫中仙人。
看着如此仙風道骨的李航,漢子忍不住,當場跪了。
不跪不行啊。
連天一門的高層,都得敬稱人家爲先生,像他這樣即便在漕幫裡都無足輕重的笑嘍囉對人家來說,還不是彈指可滅,甚至真要動了怒,他到時候就是想死都難!
“李先生,您開恩啊。”
沒二話,漢子一個頭磕在地上,告饒起來。
李航輕咳一聲,隨口道:“都是街里街坊的,算了吧。”
聽到這句話,漢子如蒙大赦,又連連磕了兩個頭,這才帶人離開。
看熱鬧的人羣見沒了熱鬧,也全都識趣的散開,但他們走時,卻一個個的低聲交頭接耳,暗中揣測這位高深莫測的李老闆,究竟是什麼來路。
回到店內,看着呂老頭一臉和善的模樣,李航心中感慨。
多虧了人家聰明,及時扯虎皮啊,要不然哪這麼容易,就打發了張翠青這個悍婦。
“今天的事,我得好好謝你。”
頓了頓,李航轉進櫃檯內側,同時道:“想吃什麼,儘管說。”
能從李航嘴裡聽到謝字,呂祥山心中便已欣喜萬分,這會兒哪裡還會再多提要求。
他趕忙道:“我既是來先生這做客,按自然全憑先生做主。”
果然是這樣。
李航聳聳肩,也不意外。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世界的人,多半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每次都讓他決定,下次乾脆就不問了,免得他還憑白無故的浪費口舌。
方纔呂祥山幫了他那麼大個忙,尋常的小菜式,怕是還不了這份人情,要做,就得做點硬菜,最好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下了功夫的菜。
想了想,李航決定直接上整隻的燒鵝。
這道經典的粵菜,瞧着就大氣,有衝擊力,而且就算呂祥山吃不了,由於菜裡不會有什麼湯湯水水,他一個老人家打包拎回去也方便。
對待食客,李航一向都很上心。
燒鵝這道菜,看似簡單,但做法繁複,而且難度不低。
更別提李航下了心思,想好好完成這道菜,整個人的神情也認真了不少。
從系統提供的儲物櫃裡取出已經經過宰殺和褪毛處理的淨鵝,泡在盆內,例外仔細清洗了一遍,而後再將其架起,用棉布輕輕擦拭表現,瀝乾水分。
待水分瀝乾後,李航又從櫃子裡拿出壓氣筒。
這東西,在鐵匠鋪裡多見,多是用來往爐子裡吹起,營造火勢的。
而李航拿出來這個,自然不是生火吹起,而是爲了往鵝的腹腔打氣。
燒鵝不比其他,必須要用空氣灌入鵝體的脂肪,讓鵝體脹滿,這樣在燒製時,鵝肉纔會緊繃起來,不會鬆垮柴幹。
將壓氣筒塞鵝頸的斷口,李航左手按壓氣筒,右手則握住連接處,將空氣打入。
隨着氣體充盈,原本乾癟的鵝身漸漸膨脹起來,約摸着差不多,李航這才撤手。
下鍋,用滾水燙下,整個過程李航都非常小心,生怕碰到鵝高漲的胸脯,讓其凹陷下去,留下痕跡,破壞燒鵝此刻完整的形體。
待熱水已將鵝身弄得滾燙,李航立馬取出,冷水由上至下,猛地一剿。
“呲!”
冷熱交替的瞬間,鵝皮身上的肌膚,頓時收緊,腥味也被一併消減。
待熱氣消退,李航在外面刷上脆皮水,以及需要填入鵝肚的備料後,便再度將燒鵝架起放在一旁,等着它慢慢瀝乾。
用了這多道工序,李航可以保證,這道燒鵝完成時,絕對可以達到皮光肉嫩的理想狀態,不過要想得到完美的燒鵝,最後這步,才至關重要。
系統的小店,廚房和用餐區在同一處,自然不便掛烤爐。
拎着瀝乾水分的鵝身,李航挑起門簾走入後院。
就在酒窖的牆邊,恰好立着一個小小的掛爐。
點火預熱,趁着火爐漸漸旺盛的檔口,李航取出掛鉤擦洗一邊,跟着將鉤子從鵝體下部刺入,直抵腹腔,跟着待火爐溫度達到預期後,便將其塞入。
系統雖然對李航小氣,沒給過什麼特殊的獎勵,但對食材廚具可是格外寬容。
燒爐的柴木,是清一水的果木,從爐火四周溢出來的煙霧,都帶着股果香味。
用這樣的木頭來燒鵝,其味道,可想而知。
有系統提供的旺盛火力,很快燒鵝成型。
用杆子挑出燒鵝,小心翼翼的抽出掛鉤,李航深深吸了口氣。
此刻,內部的鵝肉極其細嫩,而且熱力十足,鐵器刺入勢必會影響口感,作爲頂級的廚師,李航自然不願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想取出鵝腹內的料包, 就得靠李航這雙無情的鐵手。
伸出雙指,刺入摘取內臟時所破開的傷口。
滾燙的熱力噴薄而來,但李航的面色,卻沒有半點改變。
當廚師這麼久,他這雙手對於熱,早就有了抗性,就算賣藝人表演的油鍋撈錢,他也完全能做到,頂多是事後可能會起個水泡而已。
面無表情的拽出料包,李航又將燒鵝放入爐中,炙烤片刻。
待鵝皮已有微微的焦褐感時,這才重新將燒鵝取出,裝盤。
端着這盤燒鵝回到前廳,抽出菜刀,在呂祥山驚豔的目光下,唰唰兩刀,將燒鵝剁成幾大塊,重新擺盤,盤邊放上滷汁和點綴用的綠葉,這道燒鵝終於纔算完成。
“來,嚐嚐看。”
滿意的點點頭,李航將燒鵝推到呂祥山面前,笑道。
呂祥山看向盤子,見盤中的燒鵝光滑油亮,就好似塗了層蜂蜜般閃着光澤,同時陣陣清香的水果香氣和肉香撲鼻而來,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這味道,就是每年天一門請各界名廚,舉辦英雄宴時,他都未曾嗅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