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你到底是在叫誰?!”落凡滿是疑問,回身拉起道明的衣襟,急切的問。
可是道明卻是早就已經閉上了雙眼,他的心中所有的包袱已經放下,如今已經安心的追隨心中的那個人而去了。
可是落凡覺着這裡有着千般的疑惑,最開始的就是將落凡認錯了人,到了臨死的時候還叫着什麼師姐,可是在落凡的認知中,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道明師叔喚過任何人師姐。
即便是有尊稱的上師姐的人也不過是一種謙稱罷了。
那麼,道明師叔在她身上看到的到底是何人?
她同道明師叔口中的師姐究竟是神像還是形似?
“落落,他已經去了。”
一旁,墨雙瞳拉住突然不明就裡的落凡,讓落凡整個人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是啊,不管是神像還是形似,與她現在的落凡有何干連,不管是一個人如何的人都不能同現在的她產生任何的聯繫。
“對不起,是我逾越了。”
收回手,落凡向武明道歉。
的確,這件事情錯在她,如今道明師兄已經去了,就算其他人不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道明師叔就連魂魄都已經完全的消失了,又如何能在他親生兒子的面前如此不尊重他的遺體。
“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死後能和我娘葬在一起,我現在要離開了,這裡,請你們自便。”
父親去世,也讓武明一下成長了起來,只是這成長的過程實在是過於殘忍。
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在自己的殺父仇人面前可以無動於衷,即便,這是自己的父親一切以來的所期盼的。
他的父親從這無窮的血色中解脫了,可是在武明的心中埋下了一層黑暗的影子,或許也不是,這也只是他成長要克服的一個心結。
只希望他心中的這一個結可以早點解開,開始屬於他的人生,上一輩的恩怨,沒有必要強加孩子們的身上。
道明一死,他加諸在武明身上的結界也就這麼慢慢的散開了,仔細一看,武明與道明有五六分的相似,開始藏起來的屬於道明的血脈之力也慢慢的復甦。
這也就代表着,武明的前半生是由道明決定的,未來的日子就需要武明自己去決定了。
看到武明將道明的屍體帶走,落凡突然有些感慨了。
道明師叔這些年不斷的受到血煞之力的侵蝕,他身上原本的氣息都已經被侵蝕完了,如今到了武明的身上算是一種繼承了,是道明師叔的另一種重生。
或許,這纔是血脈之力延續的真正意義之所在。
道明一死落凡也不想再追究以往的事了,她也沒有要求武明一定要回歸千峰門,以後他的路,不管生死,落凡都是不
會插手半分的。
回身,落凡發現道明師叔最開始守住的房間居然還存在。
還真的是看不出來,她這師叔還是如此一個念舊的人,即便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之下還能被她利用這個房屋來激怒。
如此,落凡倒是對這個房子產生了幾分興趣。
剛剛纔和墨雙瞳擡腳走進去,屋頂便落下了許多的細碎的沙石,看樣子不管道明師叔是如何的保護這個房間,還是被波及到了呀。
“我還以爲師叔誓死要保護的東西會有多麼的了不得,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的確,這個房間裡所有的一切都很普通,但是還是能從房間佈置裡的柔和看出這是一個女子居住過的,只是與一般女子的閨房不同。
這裡只有簡單的一面銅鏡和一把普通的木梳,再不過就是梳妝檯上有着幾枚木質的步搖。
但是從濃厚的灰塵覆蓋下擦拭的極其乾淨的桌面可以看出這個房間是一直有人仔細打掃的。
“爹每天都會到這裡坐上半天,這裡的一桌一椅都是爹親手擦拭的。”不知在什麼時候,武明竟然出現落凡他們的身後,眸底是一片黑暗的沉靜,像是無關人一般的說着,“……這裡,曾經是我娘住的地方。”
邊說着,武明走進房間順手拿起那被濃厚灰塵蓋住的木梳,仔細的將上面的灰塵擦乾淨。
“哦,是嗎?”
落凡注意到了武明的動作,如玉一般的指尖輕輕碰觸那面同樣沾染上了灰塵的銅鏡。
在指尖碰觸到的瞬間,落凡的確感應到了這裡曾經有一個女子哀怨的坐在這裡,日日夜夜對鏡梳妝,悲怨哀切。
濃濃的感情涌進落凡的心中。
“赫!”
落凡收回指尖,將手捂在胸口。
這種感情不是十分激烈,但卻勝在一點一滴的積累,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的侵入心脈,讓她的心跟着一起哀怨,一切悲切起來。
“落落,你怎麼了?”
墨雙瞳將落凡拉入懷中,卻不知落凡現在是怎麼了,只當是落凡先前受傷太重,這個時候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勢。
“無礙。”
落凡示意無事,但眉宇間還是有些痛苦。
“其實娘當年也只是被抓來的女童之一。”無視落凡和墨雙瞳,武明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孃的心底很善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還單純天真的認爲她會從這裡逃出去。
娘求生的本領真的不小,她竟然躲過了血教侍衛的眼線,逃到了……這間房間。”
武明接着又將灰塵下的步搖也清理了出來。
“當時爹也在遭受月圓時的煞氣,他需要童女的血配合地宮裡佈下的大
陣才能勉強的壓制體內的煞氣,可那晚因爲我孃的逃走,壓制的不夠及時,爹壓不住體內的煞氣,變成了一個紅髮魔鬼。
突然發現娘,爹是準備殺了她的,可是娘偏偏不怕,還說爹是上山的紅毛野猴子,呵呵,竟然還天真的想要將爹帶回家圈養起來。日後爹就經常用這話來取笑娘,真的是好好笑。
從那天開始,爹和娘就開始在一起了。
不久後,娘就有了我。可是爹在這個時候卻自卑起來了,因爲他不是一個正常人,他沒有辦法陪我和我娘一起走下去,所以他們決定一起對抗爹身體裡的血煞,於是他們嘗試不再抓童女了。
結果到最後爹還是失控了,他那晚發狂,親手,殺了我娘,如今都還記得,孃的血撒了我一臉,也就是那一晚,爹稍微的清醒了。
從此以後他就在想着如何同我娘在一起,可是還有我,他也沒有辦法可以完全的殺了他自己。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個可以將他完全了結他的人。
可他說不能將另外一個人引來,所以我們纔會那麼明目張膽的抓童女,成立血教……”
說到這裡的時候武明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落凡和墨雙瞳,繼續說道。
“他說,那個人一定會來的。可是我們殺了那麼多的童女,還是沒來,所以爹就給了那個女人一種毒藥,還說,如果她看到了,就一定會來的……”
自此,落凡也完全明白了爲什麼十月芬芳會重新出現,這不過是一個引子,一個可以將她落凡引出來的引子。
道明師叔十分清楚在落凡的心中十月芬芳是代表着一種怎樣的不可原諒和罪惡。
專門的將她引出來,竟是爲了將他這一生了結。
落凡此時心中已經不知應該作何想法了。
“武明,你們如此做,是多少年了?”
“從我娘去世的那一年開始,不多不少,應該有八年了吧。”
“你們竟然用那麼多的性命要讓我出現,莫非太過了一點?”
八年,每個月需要五個童女,這中間的無辜生命又該向誰去討個說法。
“這一點,還請不要擔心,爹只要每個月有童女在大陣的中央滴下一滴童女血就可以了,至於這八年來的童女都被削去了記憶,重新生活了。”
如此說來,那個所謂地宮的莫老四也只是道明師叔計劃中的一部分了,否則的話以那個莫老四的本事又怎麼會讓他輕易的逃脫。
他不過是個傳聲筒罷了。
如此看來,道明師叔的這一生當真是淒涼而悲哀,如同那午夜盛開的曇花,即便有一時的光華美麗,更多的卻是腐爛與凋零。
如此看來,落凡似乎也沒有理由繼續埋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