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宅
“你真的太不乖了。”伊藤優奈沉重的聲音從旁響起, 秋憶抿脣低下頭,沒有理會她。“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你這樣會生病的。”
雙手抱住自己,秋憶沉默了半晌纔開的口。“他怎麼回事?”
“受了很嚴重的傷, 不過一直強撐着。”
“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你說呢?”
“……”
“聽話, 先去換身衣服吧, 不然你會感冒的。”
秋憶動了動, 轉動着僵硬的脖子擡頭去看緊閉的大門, 白夜寒正在裡面搶救,她很亂,不是不想走而是全身像是被釘在原地動不了。
“爲什麼會受傷?”誰會傷得了他?
“是柬埔寨的那些人乾的, 仗着有黑手黨撐腰,不要命的攻擊白幫。”
黑手黨, 藍諾……
“不過腹部那致命的一槍是爲了救李承傲……”
腹部, 秋憶一驚, 原來如此,難怪說他怎麼會連自己的一拳都承受不住, 就算自己那一拳用盡了全力也不至於讓他流冷汗的,剛剛又……想必藍諾那一腳也是不輕的。
“小憶,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而且也沒資格說你什麼,只是……他真的很愛你, 是用了生命去愛的, 不要辜負他。”
“你說……”
一道宏亮伴隨着門打開的聲音忽然截斷秋憶的話, 兩人只見一道嬌小身影不知從何處竄出來, 當先攔住正出來的司徒燁。
“燁哥哥, 寒……白先生怎麼樣了?”
秋憶心一沉,皺眉看着滿臉焦急擔憂的任九, 伊藤優奈一臉疑惑不過很是穩重。司徒燁拿下口罩,看到秋憶臉色有些不好,不過沒說什麼,只是低頭對任九笑道。
“沒事,不用擔心。”
“真的嗎?白先生好像很嚴重的樣子,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我不會騙你的對不對?”
“……嗯!”任九低下頭,不安的絞着手指,明顯不太相信司徒燁的話卻又不敢再繼續反駁。
“她是誰?”伊藤優奈問秋憶。
“無意間救到……啊嚏……”
“你看你。”伊藤優奈責備又不忍的看着她。“肯定着涼了,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然後讓司徒燁給你開點藥吃。”
秋憶揉着鼻子看過去,司徒燁正猶豫着要不要走過來,她望了一眼緊閉的門,還是問道。
“怎麼樣?”
司徒燁陰沉個臉翁聲翁氣道。“你希望有事還是沒事?”
秋憶不耐煩的撇開臉,深呼吸一口空氣再吐出,現在全身冷得開始發抖,頭也暈沉得厲害,可能是真的發燒了。她不耐煩的再次看向司徒燁,可是不待她開口,對方又再度陰陽怪氣的道。
“拜你所賜,那一拳和藍諾的那一腳讓老大的傷勢更嚴重了。不過你打得可真準啊,不偏不移正好是他被子彈打中的地方,在大出血的情況下又冒雨去找你,然後被藍諾來那麼狠的一腳,呵……也幸好是老大,若是平常人早就沒命了。”
……………………
秋憶的心抽得厲害,她抿緊了脣,雙手緊緊的掐着自己的胳膊,也不知她現在發抖因爲是傷心還是冷的,伊藤優奈雖然臉色也極爲不好,不過還是不忍看到秋憶的模樣,對司徒燁道。
“你少說兩句吧,他真的沒事了?”
“沒事。”司徒燁哼了一聲轉過頭。“外傷而已,老大習慣了,只是‘內’傷我沒辦法,束—手—無—策。”
說完,拉着尷尬站在一旁的任九離開了,走到樓梯口時轉頭對她們道。
“現在不能進去打擾老大,還有你……”指着秋憶冷聲道。“感冒沒好之前不能進去,以免把細菌傳染給老大。”
把身體泡在浴缸裡,秋憶閉上了眼睛,直到不能呼吸了才從水裡鑽出來。心亂成了一團,理不出個頭緒來,她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早知道他受傷也不會打他了,更不會和藍諾……
想到這裡,又僵住了身體,手不聽使喚的摸在雙脣上,那裡似乎還有種被藍諾瘋狂親吻的感覺。
他一定是看到了,所以纔會那樣氣憤。自己看到他和任九在一起心裡都不舒服,更何況是他……
這一次,真的是自己的錯。
不回來是因爲受了傷,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面對她的怒火,他一向是個隱忍的人,別說沒有發生夜黎那件事,就是平常受了傷也不會主動說出來,所以這次索性躲在外面不回來。
可是,我要怎麼做纔是對的?
你究竟又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才肯放手?
司徒燁故意整她,每天給她開點藥就是不打針,然後以“她現在重感冒,老大不能受到一丁點細菌傳染”的理由阻止她去見白夜寒。而現在的她都有抗藥性的情況發生了,不過還好,只是感冒而已,總會好的,不過也是在幾天以後才得以出的門。
鼻頭還有些塞,咳嗽也不曾停止,擔心他的傷勢,忍不住這疼痛的煎熬,還是在晚上戴上口罩悄悄去了病房那一層樓。沒有敲門,輕輕的推開房門,一室的靜謐。
角落有暈黃的燈光,明明是溫暖的顏色在這夜晚卻顯得悔暗。悄悄的走到牀邊,他正在熟睡中,一如既往的睡相,眉頭輕皺着,臉部繃緊了,彷彿隨時都會醒過來。嘆了口氣,別以爲他永遠在她之前醒來,她就不知道他連睡覺都不安穩。
冰涼的素手輕輕的撫摸他蒼白的臉,心怦怦直跳做好了他醒來的準備,哪知他卻仍然安睡着。便想到肯定是司徒燁在他的吊瓶裡偷偷加了安眠藥之類的藥物,不然以她對他的瞭解,早就抓着她的手醒來了。
被角掖得很好,卻仍舊多此一舉的給他理了理,伸手撫平他眉間的扭曲,看到他舒展開了眉頭,心頭卻涌上一股澀然。心中那個陽光帥氣的男孩已經悄然成長,如今的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一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和他糾纏了近十年,快樂的有幾年?
忍不住低下頭去,不敢拿下口罩,只能額頭抵着額頭。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這樣放下所有疲憊所有心防與之貼近,把臉埋在他的頸間,貪婪的汲取他的味道……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爲那個吻道歉,可以想像他瘋狂的背後有多痛心,如果可以選擇,這個世界上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你。
秋憶想的不錯,如果不是司徒燁在白夜寒的吊瓶里加了有安眠作用的藥,一向淺眠的他不會沉睡不知一切。如果不加,可能他們兩個也會少走一些彎路,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的,無論你如何掙扎不服,仍舊必須得按照命運設定好的路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