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砰地一下關上了窗戶,兩隻手環抱着自己的雙肩,猶豫着走到了門口,心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我衝到隔壁。
我伸手握住了門把手,大腦卻突然拋出來一個問題,林音初,你是喜歡上隔壁那個小男人了嗎?不單單是利用這麼簡單嗎?
然而我的心卻給不出答案,我跟喬森見明明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我除了知道他是暴發戶的兒子,現在還是個學生,兼職給格恩陶瓷總裁開車之外,對她簡直就是一無所知,這樣一種模糊的相知相識,真的能談得上喜歡嗎?
我收回手,扭頭朝那一牆相隔看去,我跟他無非只是曖|昧,我又什麼權利去阻止他與別的女人,衝過去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而已。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空蕩的房間想起手機鈴音,我沉了口氣,收起心思拿起牀上的手機,看到屏幕顯示那一刻,我心裡產生一種莫名的牴觸。
我一愣,狠狠握住手機,在心裡默默譴責自己,然後接起了電話,“怎麼了蔣馳?”
電話裡傳來蔣馳低沉的聲音,“明天我媽有事不在,我會將葉沫支走,你能來看看我嗎?”
我哽住一口氣,心裡酸楚得要命,蔣馳爲了救我被打得昏睡了一個月,眼下兩條腿還沒有恢復,我竟然有心思在這裡跟馬曉素鬥法,我還真是沒心,隱約間隔壁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喬森見和馬曉素你儂我儂的聲音。
我將視線從那堵牆上收回來,走到窗口望着滿天星斗,“好,你等我,明天我會將公司的事情交給白羽處理。”
掛了電話,我扭頭朝隔壁窗口看去,那兩個人的聲音怎麼突然就停止了,之前還嘻嘻哈哈的,這會兒卻寂靜無比,這反差未免也天大了,我正想伸長脖子屏息凝視的聽一聽,只聽唰一聲。
就好像條件反射一樣,我連忙蹲下身,抓着窗簾遮住自己,我看到喬森見衣冠整齊的站在牀邊嘆了口氣,天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依稀的聽見他罵了一聲,“該死的!”
我蹲在窗戶下面,僅露出兩隻眼睛,我看不透喬森見臉上的表情代表着什麼意思,他似乎很煩躁的樣子,明明前一秒還在牀上很馬曉素笑聲四起,怎麼這會兒就鐵面無情起來,還有那個馬曉素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知道偷窺了多久,面無表情的喬森見突然噗呲笑了一聲,然後唰地一聲關了窗戶,我抓着窗沿站起身,一瞬間又跌坐在地上,兩條腿全都麻了,一動都動不了。
我坐在地上,伸手去捶腿,那種麻木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哼出聲,難受的要命,過了好半天,我才拖着發麻的腿爬到了牀上,連澡都懶得洗就睡了過去。
因爲答應蔣馳回去醫院看望他,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廚房裡忙碌起來,儘管我的廚藝不好,不過我想蔣馳應該會很高興吃到我親手做的菜。
我正將菜往保溫桶裡裝,喬森見的聲音突如其來的響起,就在我耳邊,嚇得我一激靈,連忙躲開,“你走路怎麼沒個聲音!”
馬曉素應該是還沒起來,喬森見肆無忌憚的從後面摟住我的腰,“昨天晚上自己在房間裡玩的很嗨?沒想到你還真是一個懂得享受的女人,沒有男人也能滿足自己!”
喬森見的語氣陰陽怪氣的,很明顯是在嘲諷我,我皺着眉頭去掰他的手,想了半天他這話究竟是從何說起,一瞬間我就猜到是他誤會了,錯把我腿麻時的哼哼聲當成了自我滿足的聲音。
我嗤笑着反擊,“用你管,你跟馬曉素不是比我玩的更過火,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強大,能自己完成的事情從來不求別人!”
“林音初,你!”
我推開他,頭一揚,“我怎麼了我!”
喬森見突然似笑非笑的捏住我的下巴,將臉湊到我眼前,“你吃醋?你嫉妒?你愛上我了?”
我拍開他的手,“開什麼玩笑!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我脫了圍裙拎起保溫桶就走,在玄關換鞋的時候,馬曉素從房間裡走出來,迫不及待的撲到喬森見身上。
我回頭正看到喬森見不耐煩推開她的舉動,看到這畫面,我心裡堵着的那口氣竟然散開了些。
果然如同蔣馳所說的,今天劉瑩和葉沫都不在,我到的時候他似乎在一樓大廳等了我很久。
我連忙跑過去,有些擔憂,“你怎麼自己下樓來了。”
問完我就後悔了,這麼說對蔣馳應該是一種傷害吧。
或許是見了我高興,他的情緒很好,主動接過我手上的保溫桶,“那天我媽在場,有些話我沒法跟你細說,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聊一聊。”
確實,每次劉瑩看到我跟蔣馳在一起都會哭天抹淚的,蔣馳不捨得傷害她,我自然也不忍心傷害,就只能刻意保持距離。
我很自然的握住輪椅扶手推着他往電梯間走,都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什麼不好講的,我開門見山的說,“我看到你跟葉沫上牀的畫面了,媽說等你徹底痊癒之後就會幫你們舉行婚禮。”
我頓了一下腳步,此刻說出這番話,我的心理感受跟之前明顯不一樣了,之前只要一想到就會覺得整顆心都痛得不知所以,而此刻,我竟能如此平靜的講述。
聽到這話蔣馳激動起來,回身一把握住我的手,因爲動作幅度太大,險些從輪椅上掉下來,“沒有,我就說那裡不對勁,原來真的是葉沫搞的鬼,我怎麼可能跟你之外的女人發生關係,該死……”
蔣馳兩隻手握着拳頭用力砸了一下腿,“難怪你會這麼久不來看我,還對我說那些傷感的話。”
我錯愕的看着蔣馳,我親眼所見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假的,再說當時的場景就連劉瑩和白羽都看到了,難道是那三個人聯合起來做戲給我看,就是爲了讓我遠離蔣馳?
蔣馳抓着我的手臂搖了搖,“音初,你相信我,我跟葉沫真的沒有。”
我回過神來,卻還是有些茫然,我轉到蔣馳面前,“冷靜點,我相信你。”
可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還能對蔣馳說些什麼,誤會被解除,我應該很高興纔對的,可我……居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有點沉重。
蔣馳鬆了口氣,笑了,“太好了,早知道是這樣,我早就應該把我媽支走。”說着他俯身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然後漸漸改變角度,我眼前突然閃過喬森見那張臉,連忙伸手抱住蔣馳的脖子,將臉移到他的肩膀上,躲過了他的吻。
我的動作做得很自然,蔣馳並沒發現我在迴避,剛好有個護士經過,“原來你在這裡啊,已經到練習走路的時間了。”
我藉機連忙起身,“好的,我馬上推他過去。”
我看得出來蔣馳是真的很高興,我不敢朝他看去,也不敢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他現在還是病人,任何一句錯誤的言語都有可能令他走向極端,我忘不了那天在公園裡他掉進湖中垂死掙扎的畫面。
在蔣馳的指揮下,我將他推到了復健室,這是我第一次看蔣馳練習走路,復健室裡還有其他幾個病人在,這一刻我才知道蔣馳每天都在承受着怎樣煉獄般的折磨。
他一直咬緊牙關忍着腿上的痛楚,不過十分鐘,身上的汗就將T恤衫打溼了,其他病人都忍不住哼痛,他卻始終不發一聲,我凝着眉頭,朝前衝了兩步,想去扶他一把。
他卻笑着阻止我,“就站在那裡等着我,我一定會走過去的,只要你在終點,我就一定會成功!”
我被這句話說得無地自容,儘管不想承認,可我知道蔣馳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經被動搖了。
我的手緊緊握着拳頭,看着蔣馳因爲痛疼都已經將嘴脣咬破了,他的手撐在雙槓上,兩隻腳一寸寸的朝我移過來,明明是很痛苦的事情,他卻還朝着我笑。
巡視的護士看到蔣馳,忍不住給他鼓掌,“今天進步怎麼這麼大,之前走兩步就撐不住了,好,保持,繼續加油!”
蔣馳望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希望,我太懂這道目光背後蘊藏着怎樣的情感了,是我支撐了他的意念,讓他克服了困難,可我……並不可靠啊!
我在醫院裡陪了蔣馳整整一天,爲了不發生爭端,我在葉沫和劉瑩回來之前離開,我還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有點不想回家,不想去面對喬森見和馬曉素。
可我沒想到一走出醫院大廳就看到了那兩個人,正想轉身避開就聽見馬曉素冷嘲熱諷的聲音,“還真是忙啊,白天忙着陪一個男人,晚上還想着勾搭另一個男人!森見,看到了吧,渣女的本質顯露無疑,你可別被她騙啊!”
我本來心情就低沉,她這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我走過去,一把抓住她那隻受傷的手腕,用力一扭,痛得她直哼哼,“我是喬森見的保姆,不是你的,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