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宮廷變(五)

太皇太后死的很突然, 即使所有人都覺得老太太活不長了,可她斷斷續續熬了兩年突然死了,大家心裡不上不下的, 都還以爲她能熬更久。

而謝知聽到死訊第一反應是不是被拓跋懷弄死的?阿生和秦紘秘密回來的消息,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拓跋懷很有可能狗急跳牆, 想出什麼歪招來對付他們。

“不是拓跋懷下的手, 太皇太后是自殺的。”玉娘奉命時刻觀察太皇太后的動靜,她確定太皇太后不是拓跋懷殺的。

“老太太的手還能動?”謝知驚訝的問, 她不是頸椎斷裂嗎?這都高位截癱了還能動手?

玉娘說:“她是咬舌自盡的。”她沒說老太太把自己舌頭都咬爛了, 她是玉孃親自收斂的, 收斂時老太太已經不成人樣了, 鮮血流了滿身。也幸好配合玉孃的侍女都是暗衛出身, 不然嚇也要被她嚇死。

謝知默然了一會, 輕嘆一聲, “她一生好強。”即便是死都死的那麼決裂, 雖然小說上常說有人咬舌自盡,可咬舌自盡是很難而且很痛苦, “你在宮裡多關注後宮異動, 我擔心她還有後手。”太皇太后在宮裡經營多年, 很難說她會留什麼後手。

玉娘道:“我會注意的。”她不覺得崔老太留下的後手能對付姑娘, 但難保她會噁心到姑娘。玉娘想了想又道:“姑娘, 我想借着這次機會換批人手, 空出來的宮女也不用採選了, 就從我們育幼園裡選如何?”崔老太還沒死時,玉娘就開始收整後宮勢力,藉着喪禮的機會,正好把人手都換了,改成她們的人。謝知這些年收養了很多孤女,其中也只有寥寥幾人可以培養成暗衛。大半都是養到十五六歲,教她們一些生活技能後讓她們嫁人,這會可以讓那些暫時不願嫁人的女孩子入宮當宮女。

謝知微微頷首說:“好,院裡不是還有些文才方面特別出衆的女孩子嗎?你問問她們願不願意入宮當女官。”

“她們肯定樂意。”玉娘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院裡不少女孩子書讀多了,心就大了,不樂意隨意嫁給軍漢,偏偏她們都是孤女出生,除了嫁軍漢也沒別的高門大戶樂意娶她們,當妾倒是可以,可謝知不樂意,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孤兒院裡的女孩子當妾。她是收養孤兒做善事,不是培養瘦馬。

院裡很多女子都跟她一樣沒嫁人,都留在院裡替姑娘幹活,這會讓她們入宮當女官她們肯定樂意。而且她們跟那些臭男人不同,她們對姑娘絕對忠心。玉娘想到那些背叛姑娘的臭男人心裡就不樂意,“姑娘,以後我們乾脆就只收養女孩子得了,別養那些白眼狼。”

謝知莞爾:“好。”

玉娘一怔,她沒想自己隨口一提,姑娘就答應了。謝知好笑的看着玉娘,“我早說了,以後要讓你們以後當官,還讓你去管暗衛,你當我是假話?”

玉娘恍然大悟,“姑娘想培養自己——”的勢力,下面三個字玉娘沒說出口,生怕隔牆有耳。

謝知笑而不語,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以前她收養孤兒是爲了做善事,現在收養孤兒依然是爲了做善事,收養來的孤兒能真正爲她所用的能有幾個?可隨着她身份不同,她做的所有事都帶了政治意味,再收養男孩很難不被人想歪,既然她是準備做千古第一賢后,很多事還是隱晦些的好。謝知都想過了,以後宮裡肯定要有宮女,與其從民間採選,拆散骨肉,還不如直接從孤兒院裡選,等她們滿了二十五歲再放她們出去,也省得宮裡怨氣太多。

玉娘頓時充滿幹勁,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大戰身手,果然還是跟着姑娘有意思,她伺候完謝知就先離開,宮裡還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去處理。

謝知披上斗篷去找謝蘭因,這會剛初春,清晨還是有些寒意的。謝蘭因也換了厚實的衣服,膝上讓人綁了柔軟的棉花墊,她見謝知進來了,擡頭對她笑道:“這棉花墊子還挺有用的,你大人都戴上了。”

謝知說:“你一定要小心,別給外人有機可乘。”謝知算來算去,如果太皇太后想最後噁心一把秦家,唯一能下手的大約就是阿孃了,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他們保護再得力,也容易被人找到下手機會。

“放心吧,我走到什麼地方都帶上你給我的兩個侍女。”謝蘭因也知道這會是秦家最重要的時刻,她不能有半點差錯。

謝知說:“她們的身手是暗衛中最好的,也是最忠心的,就算遇到危險也能保你安全,玉娘也會待在你身邊,到時你聽她就好。”玉孃的身手不是暗衛中最好的,可她腦子快、遇事不慌張,由她來保護阿孃最合適,肉盾有別人來當。她頓了頓又道,“你也不用待太久,差不多就回來,跟她非親非故的,還真給她守靈不成?”明面上謝知還在江南,也不用出席太皇太后喪禮。

謝蘭因好笑的說:“我要去一會就回來,你讓別人怎麼想?”即使現在皇家權威遠不及從前,死者爲大,既然去參加喪禮就不能對死者不敬,她一天還是臣子,就必須跪着給她哭靈。

謝知道:“她選擇這會死,估計也是想你跪着送她。”她是摸透太皇太后心思,她最在意的就是這種小事,謝知自己不在乎,可想到阿孃要去受苦,心裡就不舒服。

謝蘭因見女兒如此,心裡暖暖的,“好了,人都走了,沒什麼好說的,順順利利送完這一程,以後就該輪到別人送我了。”

謝知嗔她:“您怎麼也口無遮攔了,您跟大人都要長命百歲!”

謝蘭因欣慰的摸着女兒的頭髮,阿狼和阿菀最好的地方就是不會被權利衝昏頭腦,“你就在家好好照顧阿藤,別老順着他,他哭就哭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謝蘭因習慣性嘮叨女兒,她跟阿狼就是太寵孩子了,阿生寵、阿藤更寵,幸好這兩孩子都不是他們養大的,不然也不知道會寵成什麼樣子。

“我心裡有數,等大伯回來,讓大伯幫我管阿藤。”謝知腹誹,娘也就是嘴上說說,等阿藤真哭了,她還不是馬上過來哄?阿藤才兩歲多點,半懂不懂的年紀,已經知道用哭鬧作爲讓大人投降的武器。她跟五哥對阿藤又愧疚,難免多疼愛些,對他有些嬌慣。大人和阿耶都忙,這會也沒時間幫她帶兒子,謝知琢磨着是不是讓大伯過來管管阿藤?

謝蘭因:“……”瞧這沒出息的樣,她忍不住譏諷女兒,“我看你還是讓阿生幫你管,不是說長兄如父嗎?”幸好阿藤是次子,也不用像對阿生那麼嚴厲,溺愛就溺愛點吧。

謝知:“……”她悻悻的抹鼻子,承認自己不會帶孩子,人無完人,阿孃對自己也太嚴苛了。

謝蘭因跟女兒閒話了一會,兩人略有些緊繃的情緒都放鬆下來,謝蘭因去宮裡守靈,謝知則讓乳母帶着阿藤先去莊子上,萬一他們失敗,他們都走不了,阿藤還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謝蘭因達到宮廷時,很多人都來了,衆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帶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拓跋曜的死代表拓跋皇權的衰落,而太皇太后的死似乎宣告着一個時代的結束。謝蘭因不比旁人,她心裡很清醒,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她現在更不能得意忘形,她跪在太皇太后靈前,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眼眶就紅了,眼淚也跟着落下來。

大家見謝蘭因哭了,眼淚也一下出來了,頓時太皇太后宮中哭聲此起彼伏。陳留心情複雜的看着謝蘭因,她是拓跋家的女兒,自然不希望拓跋氏敗落,可時至今日她也是秦家上位的受益者,她輕嘆一聲,好歹秦家讓太皇太后走的風光。崔太后對陳留照顧多年,不管這份照顧是否帶有目,陳留心裡還是感激她的,也希望她能生榮死哀。

謝蘭因見謝寧馨沒來,等空了的時候問陳留,“蘭因怎麼沒來?她身體不舒服?”謝蘭因倒不是挑刺寧馨,而是她知道寧馨的脾氣,若沒什麼大事,她肯定會來送太皇太后一程。

陳留說:“寧馨有孕了,太醫說她胎像有些不穩,所以我沒讓她來。”

謝蘭因忙道:“那是應該的,這次一定要小心。”寧馨嫁給崔遠兩年,之前懷有一胎,可三個月就落胎了,沒生下來,她受了不少苦,難怪這次一懷上陳留就這麼重視。

陳留點頭說:“我也是這麼說,希望她能一舉得男,將來也有個依靠。”她孫子孫女也有依靠。

謝蘭因也是這麼想,寧馨能生子,謝家和崔家的聯姻就穩固了。她一面跟陳留閒聊,一面不動聲色環視四周,時刻注意着附近的動靜,靈堂周圍的宮女全部換上暗衛,任何人出入都要檢驗身份,下人出入都要檢查身體。安全等級提到了最高,可是無論是謝知還是秦紘、秦宗言都沒想到,太皇太后和拓跋懷的最後反擊不是在後宮而是在前朝。

謝知沒去參加太皇太后葬禮,秦紘也沒去,他去調兵遣將了,一旦京城警衛軍有異動,他隨時鎮壓,秦宗言則帶着幾名親信去宮中守靈。拓跋懷已經穿着素服在靈堂跪着了,等秦宗言進來,他起身啞着聲音說:“秦將軍。”

“陛下節哀。”秦宗言恭敬的說,他對拓跋懷的禮節一向到位。

拓跋懷不動聲色的掃了秦宗言一眼,他穿着素服,身上沒有戴武器,穿着喪服也不能佩戴武器,他擡手將三炷香遞給秦宗言。秦宗言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就在秦宗言手伸到拓跋懷面前時候,他的手腕突然被拓跋懷抓住了,秦宗言下意識的身體一緊,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卻不想拓跋懷從懷裡拔出一把小刀朝秦宗言腰間刺去。

秦宗言身體立刻往旁偏去,同時收緊腹部肌肉,小刀沒有刺入他的身體,但還是將他的衣服劃破。這些事都在一瞬間發生,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秦宗言的幾名心腹反應最快,立刻想要上前拉拓跋懷。卻不想拓跋懷對他們怒目而視:“爾等敢以下犯上!”

拓跋懷難得的氣勢如山讓秦宗言的心腹們一下鎮住了,他們跟謝知不同,他們自幼長在皇權之下,對皇權有着骨子裡的敬畏,拓跋懷對秦宗言喝道:“朕今日誅殺秦賊!誰若阻攔,便同他一樣是亂臣賊子!”說着揮刀再次對秦宗言砍去。

秦宗言年紀比拓跋懷大,可身手比拓跋懷好多了,對於拓跋懷的攻擊,他剛想反擊卻想到他若在今日殺了拓跋懷,不就是名正言順的的亂臣賊子嗎?他只能避開拓跋懷的攻擊,可拓跋懷發誓今日要跟秦宗言同歸於盡,兩人居然繞着大殿跑了起來。在場重臣們皆愣怔的看着這一幕,謝簡和謝灝臉色微變,這局不好解,秦家反不反擊都是亂臣賊子,可不能讓秦宗言殺了拓跋懷,不然將來他登基也沒個好名聲,可秦宗言不能擔當殺君名聲,別人也不願意擔……

謝灝倒是無所謂,可謝簡目光死死盯着兒子,謝家絕對不能擔這名聲,謝灝的身手也插不進兩人的爭鬥。于波神色不定的看着將軍和拓跋懷的纏鬥,要在以前他肯定不假思索的上前殺了拓跋懷,可他現在還有王家的孫子……他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想要上前用身體替秦宗言擋刀。

沒想一條黑色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插入了纏鬥中的兩人,黑色身影一伸手就抓住了拓跋懷持刀的手,“咔嚓”一聲,拓跋懷的手骨折斷,拓跋懷慘叫一聲,目光死死的瞪着來人,來人不爲所動,折斷拓跋懷手骨後也沒停下動作,而是乾淨利落的將拓跋懷的頸骨也折斷了。拓跋懷瞪大眼睛,滿臉錯愕的倒地,死不瞑目,他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大庭廣衆之下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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