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在顧南琛的臉上。
慕然紅了眼睛,那一巴掌,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掌心陣陣發燙,發麻。
五指,一根根收緊,她忍着那痛楚,將手往後塞:“顧南琛,你夠了……你真的夠了……”
滿眸的淚水,無法遏制的滾落。
她緊咬着紅脣,不願讓抽泣聲溢出。
“如果你真的愛我,真的不愛穆琳……你就不會這樣,不會這樣……顧南琛,是你選擇了穆琳,自始至終,你選擇的人,都是穆琳!”
慕然嘶啞的聲音,破碎不堪的吼着。
她真的不想說出來,因爲說了,就是承認,連自己都無法騙自己的……承認了她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穆琳對我做的那一切,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可是你從來沒有懲罰過穆琳……你從來沒有……”
彪哥是穆琳的人,穆琳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顧南琛的太太,所以處心積慮的想毀了她,想讓她離開顧南琛……
可一直以來,顧南琛從未責備過穆琳。
就連這一次……
這是第三次,第三次……穆琳利用彪哥,想要毀了她。
慕然不是聖母,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她不可能將這個委屈,往肚子裡吞。
但她很清楚,這個委屈,無法向自己的老公訴說。
可以說,在醫院療養的這幾天,慕然有在等,等着顧南琛的選擇。
等來的,是再一次的失望。
但凡顧南琛對穆琳有一絲的指責,慕然想離開的態度,也不會這麼強硬,想離開的心,也不會這麼堅定。
慕然很清楚,她要的獨一無二,顧南琛給不了。
看着男人陰沉的臉龐,毫無血色,渾身的肌肉,許是氣的,緊繃着,有崩裂的勢頭。
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就連周遭的空氣,也冷凝成一團,呼吸愈發的困難。
誰也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
“我希望愛你愛你愛你直到天荒,我希望陪你陪你陪你直到地老……”
一聲輕快甜美的歌聲,從顧南琛的身上傳出來。
那是她的歌!
慕然瞳仁驟然緊縮,望着男人修長的手指,摸出手機。
他掃了眼屏幕,指尖一動,掛斷電話,目光重新回到慕然身上。
很快,鈴聲再次響起。
顧南琛再次掛斷。
反覆四次,慕然不耐煩,冷哼一聲;“穆琳的電話?接啊,怎麼不接?”
顧南琛幽深瞳仁,漆黑如墨,深深沉沉的看向慕然。
半晌,他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到耳邊。
他的眼睛,始終凝視着她。
聽了半晌,男人的臉色驟然一變:“你說什麼?”
說完,他飛快睨了眼慕然,隨即接着電話,走到了一旁。
那小心翼翼,生怕她會竊聽到什麼的模樣,在慕然眼裡,格外諷刺。
她自嘲的勾了勾脣,一手,緩緩地撫上了肚子。
在顧南琛的面前,她剋制了自己的這個舉動,以防他看出端倪。
平坦的肚子,隔着厚厚的衣服,可她還是感覺到,這裡有生命跳動的感覺。
寶寶……不要怪媽咪狠心,不要怪媽咪不給你們爹地……
目光纏綿的將那道背對她而立的背影,深深地印在腦海裡,慕然吸了吸鼻子,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走的瀟灑。
看似瀟灑,每一步的沉重,
只有她自己懂。
腦海裡,掠過一幕幕……兩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的每一個溫柔的笑顏,每一句溫柔的話語,每一個令她面紅心跳的舉動……
不斷重複的在腦海回播着。
如果沒有穆琳,她和顧南琛一定會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這些相處的點點滴滴,明明那麼甜蜜,那麼……充滿愛的感覺。
可是……一切沒有如果。
她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這種感情,對於二十一歲的女孩,太過沉重。
慕然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將所有的淚水,全部抹盡。
就這樣……離開吧,徹底離開這個男人,帶着寶寶,過她全新的生活。
以後的以後,她只爲寶寶而活,只爲自己而活。
天空,飄下雪花。
落在慕然的眼睫上,冰的她渾身一抖,一直壓抑着的淚水,簌簌的毫無節制的,滾落了下來。
即將迎來喜慶的新年,可她的心,沾染不到大家傳遞而來的喜氣。
有的,只是無止境的痛苦。
慕然並不知道的是——
顧南琛接着的電話,穆琳溫婉的嗓音,帶着激動的口吻道:“南琛,我知道賀以廷的下落了!”
“你說什麼?”
“他剛剛給我打了電話,他就在X街的咖啡館!我接到電話就立刻給你……”
“嘟嘟……”
穆琳的話未說完,顧南琛已經掛斷了她的電話。
男人極盡蒼白的臉龐,更顯灰敗,死寂般的灰敗。
他低啞的喘息着,將手機放入口袋,視線四周掃視着,那兒已經沒有了女孩的身影。
X街咖啡館……
位於機場對面,是一棟二十樓層的大廈。
咖啡館,正是二十層,露天咖啡館。
從那個角度,恰巧可以將機場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賀以廷……他竟然這麼膽大,還敢出現在這裡?
他的目的,是慕然?
顧南琛急促擡步,想去追慕然,驀地一陣頭暈目眩感襲來,眼前一片模糊。
健碩頎長的身體,靠着牆壁,無力的站着。
手臂擡起,按住突突震痛的後腦勺。
這裡,因爲車禍,堵了一團淤血。
一直好好住院療養,這團淤血,是有機會消除的。
可……因慕然的無故失蹤,他擔憂之下,強行帶病出院,四處尋找慕然……
魏北恆又過來跟他說,慕然受了傷,不願意見他,並且動了離婚的念頭。
雙重刺激下,他暈了過去。
再醒來,後腦勺這團淤血,已經成爲永久的後遺症了。
今天,得知慕然即將離開的消息,還發着燒的顧南琛,匆忙趕來機場。
身體……撐不住了。
男人那張極盡蒼白,病態盡顯的臉龐,滲出滴滴的冷汗。
他的呼吸很沉重,渾身像是在裹在火裡,被燃燒着。
很燙……也很昏沉……
眼前漆黑時,一張帶着甜美笑靨的臉,出現在腦海裡。
她彎彎的眉眼,笑容清純甜美,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在耳邊徘徊不斷的響徹。
不行……他必須找到太太,不能讓太太就這麼離開……
即便,有魏北恆,有閆磊在她身邊,他還是無法放心……
必須親自……親自去……
顧南琛忍着不適,
打電話找來機場警察,搜查慕然購買機票的信息。
是飛往F國的航班,就在半個小時後起飛。
還沒走!就還能再見到她一面!
撐着這具連走路都在微晃的身體,在機場警察擔憂的目光下,顧南琛拼命的往慕然的等候室趕去。
機場很大,顧南琛四處尋找,機場警察擔心他會暈倒在機場……
在這A市能橫着走的人,倒在了他們管制的機場,他們絕對會受到處罰!
於是,紛紛建議顧南琛去辦公室看監視器錄像。
然而,這個倔強的男人,非得親自找到太太不可。
離前往F國航班的飛機,即將起飛。
顧南琛在機場機場的陪伴下,趕到入口。
在看到那道纖細身影,與一道頎長秀挺身形的男人,相攜着走向入口。
顧南琛的心,陡然一窒,陣陣刺痛。
他抿緊薄脣,追上去,沙啞的嗓音,喊出慕然的名字。
那纖細身影,明顯頓了頓,卻裝作聽不到他的聲音,挽着男人的胳膊,就要走。
“慕然,再不停下來,我能讓你明天……也走不出這機場!”顧南琛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慕然,他呼吸很喘,額前青筋根根暴起。
那纖細身影已過了檢查口,在聽到男人無恥的威脅後,終究是停了下來。
她轉身,隔着人潮,冷漠相望。
機場警察走過來和安檢人員溝通,將慕然放了出來。
在她被機場警察領來的時候,顧南琛面上的神情,已如往常無異。
只是那雙充血的雙眸,無法掩飾。
“過來。”他開腔,聲音很淡。
慕然冰着小臉走過去:“剛剛,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想留我,沒……”
男人身後的機場警察,將手裡的黃皮袋遞過去,顧南琛視線瞥了眼慕然。
慕然咬脣,接過來。
打開一看,竟是那份離婚協議書。
一支筆,又遞到了她的面前。
“想離婚,我答應你,當着我的面簽了。”顧南琛風輕雲淡的勾了抹笑,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文件上,那一個個刺目的打字,“太太,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機場警察們下意識的打量着慕然,怎麼也無法相信,這麼一個小丫頭,竟然會是顧總的太太?
他們都是聰明人,滿心疑問,也不會吭聲。
慕然的小臉一白,劈手奪過遞來的筆,刷刷刷的在那份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她將協議甩在顧南琛的身上:“行了麼?現在滿意了麼?”
顧南琛將那份協議,慢條斯理的塞進黃皮袋內,左手右手,都是一個慢動作。
一個文件,塞了足足一分鐘。
“行了,很滿意。”顧南琛扣上黃皮袋,遞到身後。
慕然氣的渾身發抖。
這麼快就改變主意,因爲穆琳的那通電話嗎?
和她離婚,就能和穆琳雙宿雙飛了是嗎?
“那麼我能上飛機了嗎?顧!總!”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間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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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