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接這個女人。他只是看着那越來越大的雪飄下來,想着她臨走時候連一件遮雪地斗篷都沒有帶,心裡有些不安。於是,他的就管不住自己的腳了,一路小跑從店子裡跑了出來,站在這宮牆的外面等她。
他站在這裡,擡頭看着那高高的,黝黑的宮牆,心裡卻有一種愈發難耐的壓抑漂浮出來,他甚至沒有辦法抑制住自己這種難受。他開始擔心,這個女人在這片深遠而莊嚴地宮殿中到底經歷些什麼呢?
他雖然不是高居廟堂,可是這廟塘之事,他也懂得不少。這雖然是後宮,可是,後宮的家事就是國事,這次拓奈奈去宮裡,並不是漢靈帝叫去的,那麼絕對和宮裡的兩個女人有關。而能和這兩個女人牽連到一起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立儲。
他打了個寒戰,拓奈奈不是那種善於周旋的人,她或許沒有辦法對抗這樣的兩個人。想到這裡的時候天下的雪花愈發大了起來,他不禁愈發的擔心起來。
就這樣在寒冷和擔心相互交織的情況下,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終於,他看見了一頂小小的軟轎出了宮門,隨後從轎子上走下來的那個穿着洋紅色短襖子的女子,她站在那裡等着軟轎離開以後。又擡頭看了看那高高地宮牆,最終才扭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走了幾步以後,她停住了腳步。她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愣愣地站在雪地裡不相信的看着自己。郭嘉則凝視着拓奈奈那發愣的目光,脣邊浮現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他剛纔那一切空蕩蕩的的沒着落,彷彿在這一刻開始,全部都找到了依靠。
他朝着拓奈奈快步的走去,也不知道爲什麼,那短短的幾步路,在這一刻,卻顯得那麼漫長。他拼命地走,彷彿怎麼也走不到她地身邊。
而拓奈奈愣了一會,低下頭輕輕的笑了起來,這才朝着郭嘉走去,越走越快,最終,她小跑了起來。兩個人朝着同一個地方趕得時候,會快得很多,就那麼喳喳眼睛的功夫,他們相遇。
拓奈奈的臉有些微微的紅。她笑着。在已經暗淡的天色下,目光中彷彿有着什麼精靈一樣跳躍的光,印着郭嘉的臉龐,竟然也有了些紅暈。
“你怎麼來了?”拓奈奈的眉毛柔柔的彎着,一張臉孔上也滿是柔軟地情緒,全然沒有白日裡的凌厲。|| 首 - 發www.Junzitang.com||
“這天下雪了,而且你也來了很久,我怕你出了什麼事情,也怕這天越來越冷,你什麼都沒有多穿。怕你冷,所以過來。”郭嘉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瑣碎的事情,他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不過。拓奈奈還是明瞭的微笑。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的郭嘉看起來真的是非常的可愛。他大概從來沒有做過幫別人送傘的事情,跟更沒有做過等別人的事情,所以,他有些手足無措。拓奈奈微笑着,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件鵝黃色地斗篷,小心的穿上,淡淡的說:“謝謝你。”隨後她伸出了手。將落在郭嘉肩膀上的雪花撣去:“你怎麼穿得那麼少?給人來送衣服。怎麼自己卻穿成這樣,你這不是純粹讓人擔心嗎?”
郭嘉不介意地笑笑:“我不怕冷。”他將傘朝着拓奈奈那邊微微的傾斜的。讓她可以不用被雪花染上,“你還好嗎?”
“我當然是好的。”拓奈奈不明就裡的看着郭嘉:“你爲什麼這麼問。”
“她們沒有難爲你吧。”郭嘉也不多說,直接就問最重點的事情。
“她們?”拓奈奈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郭嘉:“你的意思是什麼?”
“你不會不明白我地意思吧,一定要說得這麼明白?”郭嘉嘆了一口氣:“而且,這個情況似乎也不能讓我們問得太明白,不是嗎?”
拓奈奈明瞭地點頭:“我只是奇怪,你怎麼知道我要被她們爲難,難道,你是跟着我去的嗎?連這樣地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我不用跟着你去也猜得到。現在陛下就只有兩個兒子,而這兩個兒子分別是皇后和太后在撫養,今天你去並不是陛下召見的,由此可見,必然是他們。”郭嘉冷笑了兩聲:“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問了你以後是誰繼承大統,但是,她們畢竟會迷信你天人的身份,只怕是強迫你幫一些不知所以的忙了吧,爲的只是在陛下面前多一點勝算。”
“郭嘉,你可真是大漢第一的聰明人,這樣的事情你都能猜得滴水不漏,我想,若說你是神仙,可能會更貼切一點。”拓奈奈掩住了嘴角笑出了聲音。
“我可不是什麼神仙,我只不過是比其他人稍稍細心那麼一點點,比其他人稍稍瞭解你那麼一點點。”他看了一眼拓奈奈那睜大的眼睛,又笑了起來:“其實你是想問,我爲什麼那麼知道宮裡面的事情嗎?”
“嗯,你似乎並沒有做過官,爲什麼瞭解得那麼清楚?”
“皇家的事,不是家事,是國事。”他沉吟了一會又繼續說着:“你也說過我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一個有野心的人,怎麼會不去注意這些事情呢?雖然,我不高居廟堂,可是,這天下的形式,我卻不見得比那些高居廟堂人少了解多少“她們現在雖然放過了我,可是我想,我可能不會清淨多少時間。”拓奈奈耷拉下肩膀,看着郭嘉:“以後可能他們找我麻煩地事情還多着呢。只怕是你要幫我多擔待一些?”
“聽你這麼說,好像已經有麻煩了?”
“何皇后是個什麼樣的主?你瞭解嗎?”
“善妒。”郭嘉冷笑一聲,我若是沒有記錯。那王美人就是死在她的手裡。
“是啊,我怕是,我要變成下一個王美人了。”
拓奈奈地這個話一出口,嚇得郭嘉站住了腳步,一把就拉住了拓奈奈的胳膊:“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要去給陛下做美人?”
拓奈奈則是搖搖手:“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沒有要給陛下做美人,可是,我要給陛下做媒人。太后硬是塞了一個美女給我,她牽線搭橋以後。讓我保舉給陛下,你看看,這不是跟自己送到皇后的槍口上沒有區別嗎?那個美人倒是有太后在後面撐腰,只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可是,我這個沒有後臺的人呢?豈不是要落在皇后的手裡當替死鬼了?”
郭嘉皺了皺眉毛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麼辦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
兩個人就這麼頂着小雪,在這還算是熱鬧的街道上緩緩地走着,一邊走着,一邊交換着這皇宮大內裡八卦。這不說不知道,一說才發現這完全就是一部氣勢磅礴的重量級的小說啊。就這麼走着走着,沒有多少地時間居然就已經到了不是黑店的門口。
而這個時候本來應該已經打烊的不是黑店門口卻稀稀拉拉的站着幾個人。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拓奈奈眯着眼睛,看着遠處門口站着那幾個人,實在是眼生,她輕輕的撞了一下身邊的郭嘉問道:“郭嘉,那邊是什麼人?”
郭嘉皺着眉頭看了一會,搖頭:“有男人,好像還有女人。可是,具體是什麼人,我怎麼會知道?你還真的當我是神仙不成?”
拓奈奈瞪了這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男人一眼,在轉頭過去的時候。發現典韋正站在門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幾個人,一邊還在嘟囔着:“我們這裡已經打烊了,幾位請回吧,打烊了。”
而那幾個人卻不停地在說些什麼,可是他們聲音壓得很低,拓奈奈和郭嘉站的這個位置上時怎麼都聽不見的。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很有默契的朝着店子門口快步走去。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的人在這裡?”拓奈奈走到了店子門口。撥開了人。直接就走到了漩渦的中心,她搓着已經凍得冰涼的手。對着典韋和幾個看熱鬧的夥計說:“這麼冷的天,又已經是大晚上了,都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進去弄晚飯,我快餓得昏過去了。”
“老闆娘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幾個人一直都說來給你送個打下手的,可是,我們什麼時候招打下手地啊?”典韋看了看來人,連忙對拓奈奈一股腦的訴苦起來。
拓奈奈一聽典韋說這個話,心裡馬上就明白了幾個人是來做什麼的,她連忙推了一把典韋,笑着說:“行了行了,別管是做什麼的,這大冷地天氣,怎麼還讓人都站在門外呢,快點進去準備晚飯吧,這裡有我呢。”
典韋有些遲疑的看了拓奈奈一眼,接着又看了看幾個人,想問什麼,可是最後還是轉頭朝着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叫着:“小貂貂,多弄些飯,今天吃飯的人多了幾個。”
看着典韋走進去了,拓奈奈這才轉過頭來,打量着幾個來人。四個男人圍着一個女子就這麼站在店子外面,雖然這幾個男子都穿着很是樸素,可是,那樸素的衣着怎麼也掩飾不住這些人眉宇中間的貴氣。
拓奈奈不禁開始猜測起這個女子的身份起來,她也穿着粗布的麻衣,很是樸實的樣子,不過,頭上卻帶了一頂大大地帽子,將臉遮了個嚴實。
粗粗地打量了一下幾個人的外貌,拓奈奈地心裡已經有了底了,這絕對是太后送來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誰家的大小姐。
說來也是可憐,這董太后當真是夠忌憚這何皇后的。爲了弄一個美女進宮伺候自己的兒子也要這麼大費周折,雖然,她也要考慮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喜歡的那個道道,可是,漢靈帝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色狼,只要有點姿色的女人往他面前一站,他不是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嗎?需要還在她這裡轉手一道嗎?
弄得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還要下放到她這個地方來憶苦思甜,這不是造孽嗎?
這幾個人中爲首的是一個穿着土黃色衣服的大漢,他雖然身材高挺,可是卻收拾的很乾淨,“請問是老闆娘嗎?”
“我就是,幾位有什麼事情嗎?”拓奈奈雖然明白是什麼事情,可是總覺得這麼就讓幾個人進去,會讓人起疑,於是,還是拿了架子站在那裡詢問了起來。
“老闆娘,這天色已晚,我妹妹頭一次來洛陽,想找個好的店家依靠下,不知道,老闆娘可否收留。”男子朝着拓奈奈微微的一行禮,笑着問道。
“這頭一次來洛陽,怎麼會想起來到我這裡依靠?”拓奈奈不慌不忙的靠在店子門口,朝着店子裡一揮手,就看見一個小工立刻送來了拓奈奈的手爐。而男子則是有些詫異,太后交代讓他扮成平常人的樣子,將這女子送到不是黑店裡,向來也會經過一些盤問,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卻這樣的不依不饒,還真的上杆子問了起來。
可是,這街上還是熱鬧的,來來往往的人,多多少少會有停下來看熱鬧的,他也不好不回答,只好繼續胡亂編着話:“不是黑店可是洛陽最大的店子,我家妹子就算要找家店子依附,自然也是要找家最大的店子,所以,這才找到了老闆娘,不知道老闆娘可否能收留呢?”
既然有人拍馬屁,拓奈奈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這幾個人又是她不想收留都不行的人。她滿臉堆着笑容:“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還是要繼續拒絕豈不是太不近人情?”她說着側過了身子,讓幾個人進來:“這天寒地凍,要是不嫌棄的話,幾位就都請進吧,我這不是黑店別的什麼都缺,可是這酒是獨獨不缺的。”
幾個人笑着道謝進了店子。而拓奈奈站在店子外面,朝着遠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