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苗年的氣氛還有些餘溫,抑或寨中是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寨中便響起了厚重且又清脆的號角聲。這是一個稍微大點的廣場,能成百八十號人。與其說是一個廣場,倒不如直接說是一塊稻場比較實際。只見這廣場周圍幾乎全是枯黃的稻穗和枝幹,最南端還有一些枯草,中間則是一塊有些裂紋的平坦土地。
在廣場最北邊稍微高出的地方有一把竹椅,大巫師側身而坐,手中攜着一杆長煙槍,正吧唧吧唧抽着草煙,面色凝重。
而下面的寨民則是小聲說着什麼,一些心大的寨民在說着自己昨晚如何如何能喝,幹掉了誰,又被誰幹掉。一些寨民則是面色緊張,這寨會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從來不會開的,再看大巫師的臉色,定是寨中出了什麼事情。
遠處,劉梓明衣服睡眼朦朧的樣子,正被王曉雅掐着耳朵小跑往這趕着,此時的劉梓明手中還拿着一件自己在來的時候剛買的衛衣。
“大巫師,這麼早找我們什麼事?”劉梓明笑道,隨後又對王曉雅小聲喝道,“趕緊鬆開手,這麼多人看着呢!”
王曉雅輕哼一聲,使勁拽了劉梓明耳朵一下,也就鬆開了手,嘴中還默默的嘟囔着什麼。
大巫師見劉梓明三人也已經來了,便將手中的煙槍放在一旁的圓桌上。對劉梓明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們三人坐下。隨後對衆寨民朗聲說道,“今天這麼早讓大家來,是寨中出了大事。”
大巫師停住話語,靜靜的看着在座的各位寨民,眼神凌厲,身上一股威壓散出,使得在座的各位寨民不寒而粟。
“寨中幾千年傳承的精元神珠大家都知道吧,就在昨晚,有人趁我們把酒言歡的時候,將其竊走。”大巫師說完便頓了頓。
下面的寨民聽此都面色惶恐,都是兩三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
“精元神珠是什麼寶物,相比大家都清楚吧。現在被歹人盜取,首先是我保管不善,我在這裡和大家道歉。”說完,大巫師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出一把類似於猜到的匕首,在自己右手小拇指出狠勁一削,那小拇指便掉落在地。
寨民見此都是目瞪口呆,有幾個反應快些的寨民急忙站起,想要幫大巫師包紮。大巫師見此,輕輕揮手,“這是我罪有應得。”
隨後,他又對寨民喊道,“我知道,盜取精元神珠的並不是在座的各位,是另有其人。不過,我要說的一點是,我們這些人中,出了一個內鬼。就是這個人在寨中與那歹人裡應外合,伺機盜取精元神珠。雖然說,這精元神珠沒了,我們村寨也可以正常運作,只是會得些病痛而已。但是我想知道,我在寨中當這大巫師已近百年,從未做出任何任何對不起大家的事情,會是誰全然不顧寨中之人的安危,將那精元神珠拱手相送,我實在不解!”
坐下幾乎所有人都沸騰了,各個焦躁不安,有生氣,有憤怒,有憂慮。唯獨蒙讓依然靜靜的坐在竹凳上,一言不發,連表情似乎都沒變過。
“現在,我給大家一個機會,自己承認。若是能找回那精元神珠,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若是找不回,也只是流放寨外而已,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大巫師又是喝道。
下面衆人紛紛指指點點,猜測着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淨拿寨中將近百人的性命當兒戲。
片刻之後,大巫師再次回到坐上,拿起煙槍重重的抽了一口。一旁的劉梓明見大巫師抽菸,自己的煙癮又犯,從兜中拿出香菸準備點上。就當香菸放進嘴中的時候,王曉雅不知從何時伸出的手,狠狠在劉梓明胳膊內處掐了一下。
劉梓明吃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一叫不要緊,寨民紛紛向劉梓明三人處看來,怒光當然是憤怒異常。這三人進寨之前,只是發生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可他們來了之後先是蒙讓受傷,再是寨民外出打獵遇見從未見過的怪獸,當真是有些詭異。
劉梓明三人見寨民如此看向自己,將那低下頭,不再言語。
“大家不要猜測我身旁的三人,這三人有着通天的本事,是我們寨中的貴人,我以我大巫師的性命擔保,盜取精元神珠之事絕對與他們無關!”大巫師見寨民都是怒氣生生的看着劉梓明三人,急忙解釋道。
這是蒙讓突然站起身來,對大巫師說道,“大巫師,我有一事不明。這三人是從外界而來,您非但不懷疑他們,反而包庇他們。不知裡面是不是另有隱情?”
大巫師聽蒙讓這麼一說雙手微微顫抖,這蒙讓自小就無父無母,是寨主一人帶大,從小到大聰明伶俐,最爲聽話,可現在怎麼問起這種荒唐的問題?
大巫師放下手中的煙槍,厲聲喝道,“放肆!小九他們三人你也是最先接觸的,他們什麼人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若是沒有花雲仙子的斷命護心丹,此時你早已命下黃泉,哪還能在這大言不慚?!”
此時的劉梓明三人只是看見蒙讓站起身來,面色凌厲,看了看自己又跟那大巫師吵了起來,卻是聽不懂他們說着什麼,只能側身問道一旁的阿妮,“阿妮,他們說什麼呢?可千萬別吵架呢。”
阿妮此時也是面色慌張,看了看大巫師,再看了看蒙讓,心中焦急,兩隻小手不停的環握着,她聽劉梓明這麼一問,看了看劉梓明,輕聲道,“大巫師和蒙讓在說你呢。”
劉梓明愕然,自己這纔來幾天就出名了,還爲了自己吵了起來,是在討論我能不能喝酒的事麼?
“大巫師,此次精元神珠是你丟失,你難逃其咎。我現在有些疑問,到底是不是你串通好這三人,前來寨中,幫助你偷取精元神珠,以後逍遙自在,不顧大家安危?”
蒙讓絲毫沒有退讓,而是越說火氣越大,像是認定這精元神珠是被大巫師一人所佔一般。
隨後,蒙讓又回頭對衆寨民朗聲說道,“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你們說我說的對不?這三個外人自從來到寨中就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首先是我被歹人所傷,再後來是大家打獵是遇見垂死的怪獸,最後還是那位自稱劉梓明的先生處理,這裡面難道就沒有蹊蹺之處麼?我覺的這三個外人,是爲了我們寨中的精元神珠而來,然後串通大巫師將那精元神珠偷走。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那天晚上是我送他們去的我父母留下的屋子,可他們爲什麼要傷我?卻又救我?難道這三個人爲了更理當應然的進我們寨中,還是他們已經喪心病狂?”
衆寨民聽蒙讓如此娓娓動聽的說來,似乎已經把劉梓明三人當成盜取精元神珠的歹人,都紛紛投來幽怨的目光。而對於那位整天慈眉善目的大巫師也是有些憤慨。
劉梓明見衆人眼神異樣,急忙問道一旁的阿妮。阿妮見劉梓明要與自己說話,便往後退了退,這一退不要緊,蒙讓急忙上前護住阿妮,面色凌厲。
劉梓明自然是不知剛纔蒙讓說自己是盜取精元神珠的盜賊,還對蒙讓笑了一笑,剛要說什麼卻被蒙讓當住,“不要花言巧語蠱惑阿妮。”
衆人見蒙讓如此說來,也跟着齊聲說道,“不要花言巧語蠱惑阿妮。”
劉梓明三人再次愕然,這蒙讓怎麼一夜之間就像換了一個人般,再也沒有那絲憨厚,取而代之的則是兇殘,卑鄙,狡詐。
大巫師見蒙讓如此不敬,厲聲喝道,“蒙讓,你給我回去!”他也不確定劉梓明的心思,若是這些話被他聽懂,他在舉手之間便能將整個村寨化爲烏有,再說她旁邊的花雲還一言未發,只是像看死人一般看着蒙讓。
蒙讓並沒有理會大巫師的言語,小聲對劉梓明說道,“小子,誰讓你壞了我的好事!”
劉梓明心喜,這蒙讓竟然會說普通話,接着他笑笑道,“蒙讓,你就別生氣了,我知道我酒量不行,你也用不着在這麼多人面前數落我,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倆再喝一次,誰慫誰孫子。”
一旁的王曉雅將劉梓明這麼一說,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也不知剛纔蒙讓與大巫師說了什麼,只是覺的劉梓明酒力不行,在話語之間已經慫了,還敢在人家面前招搖撞騙。
而花雲則是面色平緩,只是眼中殺氣畢露,沒了半點之前的知性姐姐的樣貌。
下面衆人見王曉雅突然發笑,都是一愣,隨後便都站起身來,指着劉梓明三人,嘴中罵罵咧咧。
劉梓明愕然,這苗族的習俗還真是過癮,喝酒喝少了還帶這麼玩的,他急忙站起身來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花雲生生安坐在竹椅上,花雲微微搖頭。劉梓明會意也就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