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鳳菲菲無力的靠在秀榻上，雲鬢凌亂，衣裳不整。凌子凡終於平靜下來，他有些失神的望着對方，露出困惑的神色。
“子凡——”鳳菲菲柔若無骨的玉手撫摸着凌子凡的後背，她癡癡的靠了上去。剛開始的時候鳳菲菲心裡有幾分抗拒，儘管早已經和凌子凡做了真正的夫妻，但那時兩人都是軟語溫存，何曾像今天這般狂風驟雨。
“子凡，剛纔你真的好——好凶！”鳳菲菲說道這裡，羞得將頭埋了下去：“不過，我很喜歡！”
凌子凡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早在和劍無常對陣的時候，凌子凡就感覺到內心深處那種急需發泄的狂暴，這種現象是以前不曾有過的。儘管自己運用道家玄門正宗的清心咒將內心的躁動壓了下去，但最後還是沒有控制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股狂暴的氣息到底是怎麼來的？
凌子凡將這些困惑與鳳菲菲說了，鳳菲菲見識有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不過，凌子凡能夠將這最隱秘的事情告訴自己，鳳菲菲心裡還是欣慰無比，尤其是他在那個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若是知道鳳菲菲有這樣的心思，凌子凡只怕會苦笑不得。他搖了搖頭道：“最近我總覺得心裡很亂。師姐，要知道我現在的修爲已經是元嬰後期的巔峰，已經能夠感應做到感應天地，辨別吉凶。可爲何會出現心煩意亂的情況呢？”
“會不會是心魔？”鳳菲菲脫口而出，突然又覺得自己太過武斷。像凌子凡這樣的修爲怎麼會有心魔呢。
心魔？凌子凡腦中霍地閃過一絲光亮。鳳菲菲無意中點醒了他，以前光是修煉，卻並沒有注意到心魔的存在。凌子凡放出九霄天雷道法，裡面卻沒有查到心魔的記載。好在逍遙仙府內有一座書樓，是逍遙仙君蒐集的各類修行道法。逍遙仙君一生中好勇鬥狠，喜歡和人比鬥，這些書籍都是他搶回來的。凌子凡在裡面翻了一陣，終於在一名修士的手記中找到了關於心魔的記載。
修士在修道過程中，心境提升到了一定程度，心魔就會隨之出現。畢竟，修道的過程就是一個讓身體和心境不斷磨鍊提升的過程。在修道過程中，由於受各種因素的影像，一些負面的情緒往往會在心中積累下來，心魔的本質說到底就是一個人的情緒。比如說，一個普通人，如果長期生活在壓抑的環境中，性格往往容易內向。放到修道者身上，這些負面情緒積累起來，最後就會形成執念，阻撓自身的修行。執念越積越多，心魔自然就產生了。
凌子凡看到這裡，已經有些瞭然了。前世的凌子凡也曾閱讀過不少哲學書籍，尤其對中國傳統的典籍印象最深。仔細的回想一下自己的遭遇，長期以來不管是在前世還是在今生的修仙界，凌子凡的性格都是比較平和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然而，命運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凌子凡失望，心中的不滿積聚起來，最後形成了狂暴的執念。這種執念如同一股怒火在凌子凡的道心中燃燒，如果不找一個發泄口，最後心火反噬，凌子凡必定修爲大減，無法再進一步。
好險！好險！想通了這一點，凌子凡暗自慶幸。無意中掃了鳳菲菲一眼，凌子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憑藉着敏銳的天人感應，凌子凡現在能夠看穿低級修士的心思。此時，鳳菲菲的道心緋紅一片，看來還沉浸在兒女之情的遐想之中。
修爲相差太大，鳳菲菲了結凌子凡完全憑着女性本能的直覺，察覺到對方心裡的不快，鳳菲菲驚詫的說道：“子凡，你是不是有些厭惡我了？”
逍遙仙府中的靈氣濃郁無比，在這樣的環境中修煉，又有自己煉製的碧靈丹輔助，鳳菲菲的修爲依然停在金丹後期，始終很難再進一步，可見是心境的問題。修道之人，必須有一心向道的堅定意志，鳳菲菲的心魔就在於解不開內心的情結。
凌子凡挨着鳳菲菲坐下，將她的手握住，柔聲道：“師姐，如果有一天我離你而去，你會怎樣？”
“我會心碎神傷——子凡，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這些話？”鳳菲菲大感意外——凌子凡性格比較隨和，但修道之心堅決，即便面臨生死抉擇也未見他如此多愁善感。
“完全有可能！”凌子凡悠然一嘆道：“我現在已經處於元嬰巔峰後期，離窺破大道，白日飛昇不遠。那時，你我終有一別！”
是啊，自己怎麼沒有想到。若是子凡離開自己，漫漫修仙路，怎麼能忍受這般天長地久的孤寂？想着青瑤和姬雨兩人的修爲突飛猛進，已經突破了大乘中期，而自己始終停留在金丹後期無法前進，鳳菲菲不禁有些氣餒。像自己這般的資質，什麼時候能夠白日飛昇。金丹期不過區區千年的壽元，現在自己還剩下不過八百多年，就算自己能夠進入元嬰期，也不過只有三千年的壽元。
“子凡，我——”一念到此，鳳菲菲心裡數十個念頭糾結，心裡說不出的酸楚。
凌子凡托起她的香腮，定定的望着她：“師姐，看着我的眼！”
近在咫尺，鳳菲菲發現凌子凡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如同秋天的碧空般澄澈，又如同高原的湖水般寧靜。凌子凡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眼爲心之門，修道者只有心輕如水，才能夠不爲外物所御。人之命有盡頭，修道若無一顆千錘百煉的心，如何能夠逆天改命？師姐，修道之人重在修心，現在的你已經入了魔障！”
“魔障？”鳳菲菲心裡一驚道：“我如何入了魔？”
“你的魔障就是一個情字！你害怕失去，所以留戀！但師姐你是否有想過，即便你能夠順利的進階，若沒有強大的實力，也會在門派之間的爭鬥中隕落。我在東離大陸，還可照拂一二，若我不在，你們能靠的只有自己！”凌子凡一針見血的說道。鳳菲菲聽到最後，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是啊，即便像魔劍蕭雲那般強橫的對手，不也折在了凌子凡的手下。修道這一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只有不斷向前，才能夠登臨頂峰，一覽衆山小！
凌子凡心裡鬆了口氣，趁熱打鐵道：“師姐，你再想想看。青瑤和你都是一般的愛我，爲何她不像你這般執著？”
“爲何？”
“因爲她明白，即便是凡俗的夫妻，在百年的壽元中也很難白頭到老。何況我等修仙者，數千年甚至萬年的壽元。”
鳳菲菲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這個道理，那爲何還有修仙者要結成道侶，相互扶持？”
凌子凡嘆了口氣道：“這就是情之一字難以堪破啊！若是真正的無情，恨天滅地，定會墜入魔道殺劫。若是執著於**，又難以成就大道，兩難啊——”
難？難！鳳菲菲心裡突然升騰起一股志氣：再難又如何，此生定要和子凡長相廝守！
“子凡，可有破解之道？”
看着鳳菲菲一臉堅定，凌子凡知道對方已經接受了：“有！修道首要修心，修道之人只需要抱着一顆本心去做，隨遇而安，就不會爲外物所御！”
鳳菲菲仔細的品味着凌子凡的這句話，心中豁然開朗：“子凡，給我一間靜室，我要閉關修煉，直到再也無法進步爲止！”
凌子凡突然笑了起來，鳳菲菲橫了他一眼道：“笑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望這樣嗎？”
“好，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你的態度爲何轉變這麼快！”
“不爲什麼。如果連數十年數百年的閉關都無法忍受，教我如何忍受漫長的期待？既然你遲早要飛昇仙界，離別在即，我更應該趁着這段日子適應孤寂！至於你說的隨遇而安——”鳳菲菲突然面色一變，親熱的湊近凌子凡耳邊道：“青瑤、姬雨還有劍樓的那個兇婆娘，你要喜歡，都可以隨遇而安——”
這是什麼道理？凌子凡目瞪口呆，鳳菲菲大笑而行，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