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借故離開,不想面對他。我爲我在見到他時的表現感到難堪,因爲相對於我的窘迫,他卻似乎沒有受到一點干擾。
因爲此時的他正在用流利的意大利語和爺爺交談。而在此之前他還非常自然地與爺爺握了手。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只要在他面前永遠都會低上一截,就像是現在,他侃侃而談,而我陪坐在爺爺身邊卻像是空氣一般。
爺爺忽然由意大利語改爲了英語:“唉呀,我都忘了你聽不懂意大利語了,真是的!對了,海倫娜,我光顧着聊了,都沒有爲你介紹,這是從紐約來的洪門的楚先生。楚先生,這是我的孫女,海倫娜。”
爺爺看來是不知道我在中國的事情的,那麼也就是說不知道我和這個所謂的楚先生之間的瓜葛。他最多知道個少爺,卻不知道那個少爺就坐在他老人家的對面。
“海倫娜小姐麼,你好!”
我一直低着頭,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我被逼在那裡,只好伸出手去:“你好,楚……先生!”
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失望,落莫,傷心還有其它雜七雜八的酸酸澀澀的感覺,他的落落大方更加突顯我的可悲。
蘇雪若,你能不能振作一點,他既然可以裝作不認識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平平常常的面對他?
“爺爺,我頭有點疼,先回房去了!”連我自己都唾棄我的不戰而逃,可是沒有辦法,心像是被手抓緊了一樣的難受,我再也坐不住了。
“很難受麼?是不是下午出去打獵的時候感冒了?”爺爺聽到我說頭疼,急忙關切地問。
“嗯,不是,就是有點不舒服,就不陪您見客人了。”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全程我都沒有擡起過頭,“楚……先生,對不起,失陪了!”
“等一下,海倫娜。楚先生突然來訪,爲的事情也和你有關。如果不是太難受的話,就坐下來聽聽吧!”
爺爺都這麼說了,我只好極不情願地坐下。
“和海倫娜小姐有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以說說麼?”他也跟着改成了英語。
原來他還會意大利文,我對於他知道的真少啊!而他竟然是因爲和我有關的事情來的,和我有關,會是什麼事呢?
終於我還是慢慢擡起了頭,他瘦了,眼神更加深邃犀利。糟糕,偷看他被他逮到了!可是可恨的是,他只是在我身上瞟了一眼就又轉向了爺爺。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但我查察到了別的探究的目光,是隨他一起過來的女人。
短髮,小小的臉,很乾練的感覺。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皮靴,與同樣黑色打扮的少爺看上去很是搭配。不同於少爺根本吝嗇於在我身上投下目光,她可是一直盯着我的。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着很深的敵意。那種敵意我很熟悉。我想她是認識我的吧!
“其實事情已經過去了,海倫娜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想讓事情就這麼被淡忘,而且他也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剛剛海倫娜還求我放了他。所以,你可以領走你的人了!”
聽到爺爺說的話,我猛地看向少爺。那個人是他的人?這個世界真是小的可以了!
少爺還沒有說什麼,倒是隨他來的女人說了話:“海倫娜小姐是麼?我不知道楚少的兄弟是怎麼得罪你了?但把他扔給同性戀,又每天都給他注射*,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重了!”她沒有用意大利語,也沒有用英語,反而是用中文說的,可見,她一定是認識我的!
“錦兒!”少爺一時情急,竟然也用的是中文。
“他的所做所爲,我就是殺了他也不算什麼!我是爲了讓他活着比死更難受,讓他知道惹了我的孫女的下場就是要生不如死!”
沒想到爺爺也會說中文。這比知道少爺會說意大利語還要讓我驚訝。
“你忘了你奶奶是中國人,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非常短暫,但我把她教給我的語言當成是思念她的一種方式,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也就說的越來越好了!”爺爺看着我,對我做出瞭解釋。
“對不起,維齊尼先生,她太年輕,不知道輕重,請您不要怪罪她!”
爺爺笑了,拉過了我的手,是那戴有象徵家族地位的戒指的手:“年輕?不,和我的孫女相比,她們應該差不多的年紀,但你看,就像我孫女已經是二老闆了一樣,她能和你一起來,必定在你心中也有着極重的位置,所以她同樣要爲她所說出的話負責。”
不論是少爺的那一聲喊,或是爺爺所說的話,都在我心上重重地擊了一下。我氣極之下,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再也不迴避那女人的敵意目光,回瞪向她。
“你口中的楚少的兄弟不只是得罪我了,而是他綁架了我,並且打算和幾個人一起強暴我。你覺得這樣的人,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得到使他終生難忘的教訓!”
我不只瞪向了這個叫錦兒的女人,更是在說到強暴兩個字的時候,看向了少爺。終於他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眉頭收緊了,眼神更加犀利。但我不怕了,我現在是海倫娜,是有家的人了。而不是從前那個只能聽從少爺吩咐與安排的蘇雪若了!
“是不是現在身份變了,就不認識人了。我口中的楚少?蘇雪若,你換了名字,換了身份,難道連之前的事情都忘記了。是不是背棄從前,就是你的一貫作風?”
“錦兒!”
我不再怕被爺爺看出什麼了,因爲話說到這步田地,以爺爺的這麼多年作爲教父的經歷來說,哪會看不出我與這位楚先生之間有着瓜葛。聽到錦兒那充滿諷刺的反問我的話,我悽笑出聲,手指着少爺。
“你既不是我,也不是他,又不曾經歷過我們所經歷過的事情,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長道短的,誰給你的權力在這裡說我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