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一 交鋒

“大酋長!”周圍的狼人大驚,卻無人敢上來阻止。狼王的兇殘,不光在人族,在整個部落內也都是鼎鼎有名。

狼王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不斷汲取着先祖之力。大祭祀的身體不斷顫抖,臉頰開始癟了進去,雙眼漸漸無神。直到他快要失去意識時,狼王才鬆開了圖騰。

大祭祀癱倒在地,喘息掙扎,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狼王面容冷峻,周身泛着暗紅光芒,環視族人,喝道:“我不能容許部族的榮譽受到踐踏,死去的勇士必須得到復仇!現在,讓我們去戰鬥,我將帶領你們撕碎所有的敵人!先祖與我們同在!”

“先祖與我們同在!”所有的狼人戰士都在怒吼,行軍速度驟然加快。

車廂內的大祭祀此刻已快被遺忘。如果他不能恢復,那麼用不了多久,部落內就會選出新的大祭祀。在前任大祭祀意外身亡後,由於沒有留下先祖之力的傳承,所以幾個候選人之間都相差無幾。

擁有了先祖之力,狼王顯得更加暴躁,不耐煩乘車,而是直接飛向南青城的方向,打算先行去看看城市的防禦狀態。

此刻南青城內,氣氛火熱中又透着壓抑和哀傷。跟隨宋子寧出戰的近四千人,然而回來的只有一半多一點。就傷亡而言,先後在突襲和伏擊上佔據絕對優勢,又有千夜起手就是斬首敵軍主將,即使這樣,傭兵的傷亡也和狼王的前鋒軍團差不多,可見雙方戰鬥力的差距有多大。

死傷過半的戰役,即使對見慣了殺戮與死亡的傭兵來說,也太過殘酷了一點。幾乎每個倖存者都有朋友兄弟,在這場戰鬥中永遠地留在了那片硝煙瀰漫的戰場上。

然而儘管殘酷,傭兵們的士氣卻沒有低落,反而愈發高漲。這一次,他們看到了勝利和希望。

在此之前,他們不過是傭兵底層中的底層,別說戰勝狼王前鋒軍團,就是與之對陣,戰鬥開始前多半就會被嚇地一鬨而散。要不是在整合成闇火的過程中姬天晴給他們留下的陰影過重,宋子寧能帶出去的會不會有三千人都存疑。

大勝之餘,所有人都看到了宋子寧的用兵如神,看到了千夜輕取狼人伯爵的豪勇。而且在這場戰鬥中,玩得他們要死要活的姬天晴還未出戰,在後方坐鎮守城。

傭兵們有着樸素的智慧,知道跟着這樣的人才會有前途,纔會有希望。

得勝歸來的倖存傭兵們,包括如寒冰之狼這樣的強者,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認同了自己闇火傭兵的身份。

返城的戰士需要休息和治療,這些瑣事宋子寧全都扔給了聞訊趕來的關中流。關中流統領城衛軍多年,處理這些後勤軍務十分熟練。

而且他的到來,也意味着紀瑞態度的微妙轉變。這胖子人雖然沒有站過來,但是一隻腳卻已經先到了。

此刻軍議室中,宋子寧臉上並無初戰得勝的喜悅,只是眉頭緊鎖,凝神看着地圖,在上面標註着審問出來的狼王行軍路線。姬天晴雙臂環胸,在旁邊靜靜看着,也是若有所思。

慘重傷亡其實已在意料之中,宋子寧原本的計劃就是通過一系列的戰爭起到錘鍊作用,讓這些傭兵儘快在血與火中成長。能夠在一場場血戰中活下來的,自然會越來越強大。中立之地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亡命之徒。

宋子寧忽然雙眉一揚,道:“依狼王行事風格,如果汲取了先祖之力,那麼多半沒有耐心等待,會先來南青城看看,打上一場再說。”

姬天晴白了他一眼,道:“這點小事也要想?推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宋子寧皺眉,說:“前幾天出了點意外。現在我暫時用不了推衍天機之術。”

姬天晴頗覺意外,向千夜和宋子寧各望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們這些傢伙仗着會點東西,天天就知道推算這個推算那個,早晚都要出事。特別是這個傢伙,和他有關的事最好碰都不要碰。你偏是不聽,活該,受到教訓了吧?”

千夜見姬天晴指着自己,不由一怔,“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幹過什麼自己知道!”

千夜更是一頭霧水,不過此刻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對宋子寧道:“你要不要緊?”

七少展現招牌式的從容微笑,道:“不過是損了把摺扇,和天機推衍有關的功法有點小退步而已,或許過上幾個月就又沒事了,何必擔心?”

他嘴上說的無需擔心,千夜卻知絕非如此。如他們這種人此刻修爲還低,正是突飛猛進的時候。幾個月時間,足夠千夜再開闢一處原力漩渦,升至十四級了。宋子寧修煉速度一向不比千夜慢多少,現在要數月方能恢復原樣,可見受創之重。

千夜對於天機推衍之術瞭解不多,然而也知道一些基本原理。基本上推算對象越是強大,或者牽連越廣,就越是難以推算,或是要付出沉重代價。若是遇到林熙棠這樣的人,推算他的事就相當於無形中交手。

千夜深知自己身上牽連了多少人,林熙棠,趙魏煌,夜瞳,黑翼君王,等等等等。宋子寧若真的在推算跟自己有關的事,哪怕再驚才絕豔,風險也絕不會小。

可是想要開口之際,千夜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宋子寧外和內剛,骨子裡的性情和千夜一樣,寧折不彎。他認定的事,別人是勸不了的。

“不說這個,狼王若是提前到來”說到這裡,宋子寧又皺起了眉。平時他習慣性的既分析推理,也推算天機,互爲印證。可是現在少了天機推衍這一環,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心中暗暗發虛。

“算了,還是我來吧!”姬天晴手中多了一枚黑玉玉籤,隨手往桌上一扔,看了一眼即道:“他已經在路上了。”

宋子寧鬆了口氣,有了天機推衍輔助,心中也就有了底。他雙眼光芒閃現,道:“就要讓他能來不能走,必須在這一戰重創他!”

姬天晴忍不住道:“他脫離大軍,肯定是來試探虛實的,一看不妙必定逃走。狼王要是個鐵血之士,也不會投降了。”

“如何讓他留下來死戰,就要看千夜的了。”

千夜皺眉,“我有什麼辦法?”

“我怎麼知道?這個要看你,如果狼王退去,和大軍合流,可就難打多了。”

千夜還待再說,宋子寧已經一拍他的肩,道:“你慢慢想,我得去佈置點東西。”

姬天晴也向外走去,走之前對千夜道:“快點想,狼王馬上就到了。”

宋子寧和姬天晴全都離開,房中只剩下千夜。聽他們的意思,是要千夜激將,逼得狼王留下死戰。然而,挑釁罵陣從來都不是千夜的長項。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着手,看看時間已是不早,於是也出了門,趕往城牆防線。

此刻天空陰雲密佈,在遠方天際出現了一個黑點,正迅速向南青城飛來。轉眼之間,那黑點就到了南青城一公里外,現出身影,正是狼王。他居高臨下,俯瞰着整個南青城,血色的雙眼中殺機毫不掩飾。

狼王身形一定,南青城頭的兩座炮塔內弩炮就相應旋轉,對準了狼王。

狼王眉心微跳,有隱隱刺痛,這是被弩炮鎖定的感應。而此刻在狼王眼中,南青城內看似忙碌混亂,還沒有撫平剛剛的戰爭創傷。可是城內原力運轉渾成一體,又有數道強大氣息潛伏,顯然已是嚴陣以待。

狼王臉色陰沉,南青城防禦之嚴遠出他的預料,而且這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擺明就是依託城市防禦抗衡強者。這說明城中的主事人早就預料到他的到來,短短時間就佈置完畢,靜待他上鉤。

一時之間,狼王也猶豫不定。南青城中除了千夜外,現在還多了個宋子寧,此人在帝國名聲之響亮,猶在千夜之上。這幾日狼王已看過宋子寧生平事蹟,雖然不多,卻讓他暗自驚心。尤其是此人背景深厚,又極擅用謀,是以狼王都難以下定決心,是不是真的要擊殺七少。

如果七少死了,說不定宋閥就會傾力報復。雖然狼王自己不懼,但是多年來和帝國那邊的聯繫暗線肯定被悉數拔起,損失也是不小。

不過狼王來都來了,不戰而退卻又不像樣子。他把心一橫,決定如果宋子寧不識擡舉,那就索性殺了。

他決心剛下,就見南青城中升起一個身影,不是千夜又是何人?

千夜遙遙向狼王一指,喝道:“狼王!既然來了,何必藏頭縮尾,要戰就戰!”

被千夜指着鼻子這樣叫陣,狼王再怎麼樣面子上也掛不住,當下哼了一聲,現出身形。他身後升起一個暗紅色的高大虛影,高達數十米,猶如一個巨大的暗夜幽靈,俯瞰着整個南青城。

既已現身,狼王索性把聲勢搞得大些,以震懾對手,特別是紀瑞。這樣龐大的虛影,難得的是又能和主體同樣動作,可不是神將以下能有的手段。

紀瑞生性膽小怕事,見識了狼王手段,弄不好就不敢出戰,如此就去了南青城最主要的一個戰力。

然而狼王卻沒想到,他這邊剛剛擺好架式,後續威脅之辭還未出口,千夜忽然身形電射,已衝到面前,一拳挾萬鈞之力,當胸轟來!

狼王大怒,同樣一拳回擊。

兩拳交擊,狼王感受到衝擊力遠大於預期,幾乎不比他弱了多少。狼王悶哼一聲,禁不住後退少許。

千夜只退了十餘米,看着狼王,眼中全是冷笑和蔑視,然後轉身飛回南青。

南青城內忽然一陣喧譁,無數人對着狼王指指點點。

狼王忽然感覺不好,回頭一看,只見那龐大虛影正在緩緩崩散。千夜這一拳,竟把他的幻象給擊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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