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窗戶紙被捅破,越政卻發現這並非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建築武者反正要和建築打交道,那麼建築的地點,在城中和在戰場,有什麼區別呢?
說完這句話,木森便不再言語,等待着越政的決定。路他已經指了出來,走不走就是越政自己的事情。
越政的目光明暗不定,一會璀璨如陽,一會黯淡如夜,其身上的氣勢也忽高忽低。顯然他心中在天人交戰,雖然他現在對木森的提議極爲心動,但傳統的思想卻禁錮着他,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一時間,房間無聲,落針可聞。
“會長,茶來了。”直到平山敲響房門。
“進來。”被敲門聲打斷,越政眼中的光芒消散,恢復平靜。
平山推門而入,把三杯冒着熱氣的茶水分別放在木森、衿虔子和越政身旁的桌子上,然後就躬了躬身,往外退出。但就在此時,越政開口,“平山,把老張、大奎他們喊過來。”
平山心中一咯噔,越政口中的老張、大奎都是建築協會的高層,各自帶領施工隊伍,現在把他們都喊來,難道木祭酒有大單要做?這些思緒就像光一般在平山腦海中閃過,隨即他躬身說道,“是。”
等平山離開後,木森看着越政笑道,“決定了?”
越政重重點了點頭,“決定了,我建築協會就跟着木祭酒搏一把。”
木森臉上露出敬佩之色,心想不愧是偌大一個協會的負責人,魄力和膽量都是一等一。身在溫水鍋中,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終有一天,你會爲你的選擇而自豪。”木森心中想到。
“木祭酒,喝茶,這雪花茶雖然不及您的冰翠青草汁,但也別有一番風味。”越政木森說道。
木森端起茶杯,仍冒熱氣的茶水竟然呈現出一抹如雪山的白,一根根茶葉在水中漂浮,好似雪山聳峙,巍峨壯闊。木森輕輕品了一口,茶水溫沸,但入口卻又一絲甘涼,讓人回味無窮。“好茶!”木森贊到。
“老哥,你也嚐嚐。”木森對坐在身邊的衿虔子說道。
衿虔子依舊面無表情。
越政疑惑,“木祭酒,還未介紹,這位是?”
“這位說起來就話長了。”
……
大概兩炷香的時間,木森正在和越政閒扯的時候,敲門聲再次響起,一道嗡嗡的聲音隔着木門就讓人頭皮發震,“會長!我們來了。”
“進來。”
在越政的應答聲中,進來了三個大漢。一個大漢滿臉絡腮鬍,一雙如銅鈴般的大眼圓睜,渾身上下散發着剽悍之氣。他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像是一個建築武者,而像是邊疆經歷過無數場廝殺的健卒銳士。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身高略低的武者,但其身上的肌肉就如同炸裂一般,其面相寬厚,整個人顯得沉穩至極。
最後一名武者穿着一身麻衣,上面還有泥漿未乾,顯然是剛從工地匆匆趕回,連衣服都爲來得及換。他皮膚黝黑,臉龐消瘦,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在越政的介紹下,木森知道了來者三人的身份,絡腮大漢叫張煉,矮壯武者叫楊奎,而一身麻衣的武者叫祁連長河。三人和越政一起,共同執掌整個建築協會,有重大事情皆是四人商量而行。
當下,越政把木森的要求合作的事情跟三人簡單地介紹一下。聽完後,三人神態各異,沉吟了一會,祁連長河最先開口,“木祭酒,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
木森點頭,“請講。”
“木祭酒,改造休眠火山,我建築協會並沒有任何經驗,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這件事木祭酒可曾考慮?”祁連長河問道。
“考慮過。”木森笑道,他當然知道建築武者沒有接觸過休眠火山,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嘛。更何況,他對改造休眠火山……
咳咳,雖然也沒真正碰觸過。但平時他研究戰陣的時候,也曾剖析過火山環境下的作戰。都說觸類旁通,他雖然沒有實際操作過,但紙上談兵也是經驗不是……不試試的話,怎麼知道一定不行呢?
凡事要多嘗試,反正試試又不會懷孕。
“這次改造行動由我全權指揮。”木森接着說道。
“好。”祁連長河驟然加大聲音道,“那我沒有問題了。”
木森饒有興趣地看了祁連長河一眼,本來他還以爲祁連長河會質疑他的能力,但沒想到祁連長河就這樣認同了計劃。
難道我長着一張令人信任的臉,木森這樣想到。
不會,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能看臉呢?於是他提出自己的疑惑,“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祁連長河一笑,就像是鄉下的老農,“木祭酒說的話,我信。”
木森心中一暖,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還真不錯。“謝謝。”他神態認真。
“木祭酒不必如此,其實是我們應該感謝您,單憑你給我們建築武者指出一條光明的前路,給你立個長生牌位日夜祭祀也不爲過。”祁連長河同樣神態認真。
祁連長河說的是心裡話,幹一行才知道一行的苦,他曾經無數次在深夜思考建築武者的未來,但天光大亮,朝霞初升,他的內心卻一片灰暗。
思來想去,但蠻荒以強爲尊,哪有他們這些低階不善戰鬥武者的立足之地?但現在突然有機會落在了他們面前,哪怕前方懸崖萬丈,他們也要試一下。
就在祁連長河心中思緒起伏的時候,木森語氣微急地說道,“別,你可別這樣說,這是在折我的壽。”
頓了頓,木森繼續說道,“這是一項雙贏的合作,大家互利共惠。”
木森的話音剛落,張煉那如同破鑼的嗓子就響了起來,“木祭酒,是您太謙虛了。我建築武者雖然修爲低下,但是並不傻。如果這一戰真的能全殲數萬百族,那就等同於給我們建築武者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這種恩德,長河說的沒錯,就算給你立長生牌位也不爲過。”
木森連忙擺手,開玩笑,讓一羣都能當你叔叔伯伯的長輩給你立長生牌位,這不是扯嗎?
“木祭酒,我們只是想表達一下感謝。我們這羣苦哈哈什麼都沒有,但心還算滾燙,不管這件事成不成,你的恩德我們記下了。以後有事情,風裡來火裡去,我建築協會絕無二話。”楊奎此時也插口道。
“木祭酒,你就被謙虛了,讓我們感謝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見木森似乎有些窘迫,越政開玩笑笑道。
“就是,就是。”
“木祭酒,你這樣可不對啊。”
……
木森原本想象中的衆人詰問並沒有出現,這三名趕過來的建築協會高層竟然只問了這一個問題,態度就鮮明異常。當密封的房間打開了一扇窗,看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裹足不前,青陽建築協會攤上了幾個好領導啊。
想到這,木森忽然臉色一肅,“諸位,還有一件事需要跟大家說一下。”
見木森如此嚴肅,越政幾人也收起笑意,靜靜地看着木森。
木森開口,“雖然這次行動在我的推算中危險並不大,但也不排除某些意外的發生。比如……”
“火山爆發。”
“百族接戰。”
……
說完木森面色平靜,回視着衆人。所有的事情攤開說,認可了,那就一起走,走到中途不回頭。
片刻後。
張煉率先打破沉默,“木祭酒,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既然準備爲建築武者拼一個前程,那這點風險算什麼?”
“就是,木祭酒,你太小瞧我們建築武者了。只要我們決定的事情,不管當中有多大的困難,我們都不會退縮半步。”楊奎附和道。
祁連長河笑呵呵地點頭,“對,對。”
最後,越政大手一揮,“木祭酒,你放心,就算此行全軍覆沒,我等也不會有半個怨字。”說完,沒等木森說話,他又接着說道,“既然情況緊急,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木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就像青松凝露,又如春風拂柳,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他說道,“越快越好。”
“好!”越政朗聲道。他身上陡然散發出昂揚的氣勢,仿若熱血重燃,年少輕狂,“老張、大奎、長河,你們留下看家,我親自帶隊過去。”
“會長,你開什麼玩笑?”張煉扯着嗓子喊道,一臉的不客氣。
“我沒開玩笑啊。”越政很認真地說道。
“老越,過了哈。”楊奎睥睨着眼說道,他們四人是少年時期就認識的好友,後來又一起加入青陽建築協會,一路走來,風風雨雨,聯手支撐運行着建築協會。不管是論公還是論私,他們的人生都被捆綁在了一起,關係親密無間。所以當下越政準備吃獨食的行爲讓他們極度憤慨。
“就是,我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吃獨食不覺得臉皮發燙嗎?”如老農般祁連長河也加入聲討戰線。
越政一時間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