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紹清坐在顧遠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老傢伙，別太擔心了。”
顧遠長嘆了一口氣，雙肘放在腿上，支撐着臉，他再次抹了一把臉，“紹清，幸好還有你。”
言紹清輕鬆的笑道：“公司和寶兒都交給我，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就好。”
顧遠看着言紹清，似有什麼難言之隱，沉默了一會，他又看向了李小白。李小白忙開口道：“我先上二樓休息了，你們慢慢聊。”
言紹清不知道顧遠要和自己說什麼，只是叮囑李小白彆着涼，李小白嗯了一聲，就轉身上樓了。
顧遠見李小白走遠才道：“紹清，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但是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希望你別怪我。”
顧遠神色凝重地看着言紹清，言紹清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他向來淡定的眼睛裡微微帶着些許的不安，他自從和顧遠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慎重過。顧遠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很多大問題對於他來說都能輕易解決，他如此的嚴肅，這件事定不是小問題。
“紹清，我想我和寶兒，”顧遠覺得這件事很羞恥，他不敢擡頭看言紹清，低垂着頭，雙手不安地交搓着。
言紹清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我知道，我以爲你不知道呢。”
顧遠聞言擡頭看着言紹清，依然惶恐不安地看着言紹清，“紹清，我，我真不知道那晚是寶兒，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當長輩的很虛僞，道貌岸然。於暖說得沒錯，我是個糊塗人，不配給人家當長輩。”
言紹清沉默了一瞬，而後篤定地看着顧遠，“老傢伙，你不覺得寶兒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作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於暖的事情不怪你，糖糖的事情更不能怪你，你明白嗎？老傢伙，你是個男人，你太喜歡承擔不必要的責任了。於暖或許是爲你好，怕你看見她痛苦，你難過，可是她從來沒有站在你的立場想過，你是否願意她瞞着
你。還有寶兒，她就算沒有父親，可是陳越和你給她的遠遠超過於一個父親能給予的，但她還是走了歪路，我沒有權利評價她自私，因爲我對她有愧。而糖糖的問題，你更沒有責任，TOM是她自己選的，他們年齡懸殊那麼大，TOM在這段感情裡一直是被動的，可是他對糖糖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TOM對糖糖的愛護裡面，大部分是出於對你的兄弟情義，他害怕你擔心糖糖。到了TOM那個歲數，已過不惑之年，老傢伙，他早已經對愛情的那種奮不顧身的激情，他能和糖糖在一起，我想他可能最主要的不想失去你這個兄弟。老傢伙，你的愧疚其實很沒有必要。”
言紹清真誠地看着顧遠，並不是爲他開脫，他就是這麼認爲的，顧遠沒有錯。
顧遠沉吟了許久，悽苦的臉上多了幾絲欣慰，“紹清，我的童年並不幸福，我的父親背叛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對我很嚴苛，我知道母親很不容易，我的母親曾經靠賣笑養活我。我十二歲就出來打工，十三歲的時候去了俄羅斯。剛到俄羅斯的時候，爲了生活，我打黑市拳。
那時候的我不夠強大，每天都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被打最慘的一次，吐血，我一連吐了兩天血，不停地吐血,我覺得那時候我的心肺都會被吐出來了，那種痛苦，我有生之年，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顧遠的目光幽遠而又痛苦，可是言紹清卻沒有阻止他回憶過去，有些話說出來會比咽在肚子裡難受。
顧遠的餘痛彷彿還在心肺裡，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嚥下了四十年的疼痛，他接着道：“很多和我一起去的人都走了，他們吃不了那種苦。而我沒有退路，只能留下，要是我回去，我的母親會活活打死我的，我也不忍心看着母親那麼大歲數，還在賣笑。我只能咬着牙堅持，那時候，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吳洋。我是十五歲的時候遇見吳洋的，他是個很外向的人，他的家境還好，去俄羅斯不過是玩樂性質的，但不知道
爲什麼他和我很投緣，我們喝了一場酒，就成了朋友，他不惜和父母鬧僵，就爲了我這個朋友留下了。我和吳洋的情誼不是誰能替代的，你明白嗎？”
言紹清明白那種相識於微時的情誼多麼的彌足珍貴，正如他和李小白。
顧遠接着道：“我越來越強大，”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讓言紹清的心頭一震，他的心因爲疼痛狠狠地抽搐了幾下，顧遠之所以能變強，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血腥的格鬥中變強的。血和傷痛，只要顧遠心裡清楚，他經歷了多少鑽心的疼痛才能變強。
言紹清沒有打斷他，“紹清，你知道麼？我二十歲的時候我成了黑市拳的霸主，我每一個晚上掙得錢都夠花十年了，我覺得我成功了，不停地揮霍，那時候的我，不知道每晚躺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誰？不要說名字，連臉，我也認不清楚。”
顧遠鄭重地看着言紹清，“對不起，紹清，一夜風流，我忘了你的母親是誰？也不知道你的存在，讓你受了不少的苦。”
言紹清搖搖頭，比起顧遠吃的那些苦，他受的那些罪還是輕的，除了創業的艱難，其實還好。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那時候你願意爲了我和張媽在一起，她未必會願意，一切都是命。要不是命運的安排，我也不會遇上小丫頭。”
言紹清提到李小白，嘴角不自覺就帶出了溫柔的笑意。
“紹清，我很喜歡於暖，一見就喜歡，喜歡到我願做任何事只要她能留在我身邊。我逼着她的前夫離開她，我逼着她和我在一起，我只是她無奈的時候選擇。我很愛她和糖糖，糖糖，我希望她幸福，不要像我，童年不幸福，奮鬥的那麼辛苦，我給了她我認爲最好的一切，可是我把她保護的太任性了。而你，對不起，我有一萬個對不起也不能彌補，我沒有陪伴你長大。”
言紹清的眼睛微微有些迷濛，他故作輕鬆地笑道：“老傢伙，別像個老孃們一樣多愁善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