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衛洛便跑了過來。
她的長髮溼淋淋地披在雪白的頸項上,一身火紅的袍服,在月光下有點暗淡。衛洛知道,義信君喜歡看她穿火紅袍的樣子,所以,她只要有機會,都會披上這外袍。
她小跑到義信君面前,因爲跑動,她雪白的臉頰紅樸樸的,隱隱有水珠的光芒在其上閃動。本來雍容華貴的臉,在這一刻,顯得明豔無比。
看着看着,義信君嚥了一下口水,突然覺得身子有點臊熱。
衛洛一跑近,便伸手牽着他的大手,仰頭笑嘻嘻地說道:“君隨我來。”
她軟而靡的聲音,在這月夜下,越發地誘人。
義信君不由頭一低,以手捧着她的臉,在她的小嘴上輕輕吮了吮。
只吮了幾下,他便鬆開手來,看着小臉暈紅地低下頭去的衛洛,輕聲說道:“走吧。”
“恩。”
兩人手牽着手,來到湖邊。
扁舟已擺在湖邊水草上,兩人縱身跳上,衛洛用竹篙在岸邊一撐,舟排便晃晃悠悠地『蕩』了開來。
舟排晃『蕩』時,拔得湖水嘩啦啦地響過。那跳躍的水花,在月光照耀下,折『射』出粼粼光芒。
衛洛把竹篙放在船上,雙腳穩穩地站在舟中,潛運內力。隨着她內力這麼一推,舟排便如箭一樣,嘩地破浪而出,穩穩地駛向湖中。
義信君家的這湖泊,在山的那頭通過一條二米寬的小河與另外一條大河道相通。這一點,是衛洛上次無意中發現的。趁這個機會,她想與義信君一道,在這湖山水『色』中靜靜地呆一呆。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身形婀娜中透着修長,火紅袍服被湖風吹得向後拂開。她眉目如畫,墨眼如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笑意盈盈。
這一刻,義信君醉了。
衛洛轉過頭來,見到義信君雙眼癡癡地望着自己,嘴角不由揚起一個笑容來。她輕步走到他身後,慢慢跪下,就這麼從後面摟着坐在木凳上的他,一動不動。
她素白的小手緊緊錮在腰間,佳人的幽香淡淡飄來,讓人心魂俱醉。義信君伸手按在她的小手上,緊緊地捂着她的小手,一動不動。
輕舟飄『蕩』在湖水中,明月倒映在湖水裡,兩人相依的身影,也拖得長長的,長長的……
風聲輕拂着兩人的衣袍,拂着兩人的長髮,相互交纏,相互起舞。
衛洛把臉埋在他的背上,一動不動。就這麼倚靠着,她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稍一呼吸,便滿口滿鼻都是他清爽的氣息。
良久良久,她低低地說道:“素,我們今晚便這麼睡在舟上可好?”
她的聲音如風般嫋嫋傳出。
可是一句話說出後,衛洛久久都沒有等到義信君的回答。
她詫異地擡起頭來,這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灼亮灼亮的目光。這一刻,他眼中的亮度驚人,那目光,還有點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小嘴,她的胸頸。
衛洛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她小臉刷地通紅,連忙低下頭來。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也是暖暖地灼手。衛洛的小臉越來越紅。
也不知過了多久,義信君沙啞的聲音傳來,“洛?”
“恩。”
“洛!”
“恩。”
他低頭,在她的青絲上印上一吻,喃喃說道:“洛,得你相伴,我心愉悅。”
這句話有點熟悉,似乎也有個人這般說過。
不知爲什麼,這一片刻間,衛洛的心中涌出的卻是酸楚和苦澀。她連忙把這種不應該有的情緒壓下。
她雙臂收緊,把臉壓在他的背上,低低地,喃喃地說道:“素,我只有你了。”
素聞言一笑,這一笑,燦爛之極。
他的吻移向她的額頭,低語道:“我亦然。”
這時,風嘩嘩地響過,義信君打了一個寒顫。
衛洛連忙擡起頭來,望着他溫柔地說道:“湖風太大,冷了麼?”
義信君沒有習過武,體質較弱,再加上現在已到了十月間了,夜間涼意泌骨。
義信君搖了搖頭,正要說話,衛洛已解下自己的火紅外袍披在他的身上,不等義信君抗議,她已輕步上前,坐到他的懷中。
懶懶地縮在他的懷中,衛洛把火紅袍朝他,朝自己一包,小腦袋蹭着他的下巴,嘟囔道:“月光如洗,湖明如鏡,這般美景中我可要多玩一會。你不許冷着了!”
她溫軟的身子就這般坐在他的懷中,她芳香的氣息順着頭髮,順着幾層衣帛沁透過來,實讓他爲之心醉。
義信君將身子向後靠了靠,衛洛準備這舟時,把那磨盤大的木幾與凳子緊緊相依,這個時候,高了一截的木幾宛如椅背一樣,完全可以讓他靠上。
義信君伸出雙手,緊緊地摟着衛洛的腰。
他慢慢地閉上雙眼,把臉埋在她的肩膀上,靜靜地呼吸着,感受着。
這一刻,義信君只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永遠地停止下去。
衛洛像只貓一樣縮在他的懷中,暗運內力。瞬時,義信君突然覺得,渾身如被暖陽照着一般,竟是溫暖之極,舒服之極。
他不知道這是衛洛在催動內力爲他取暖,他只以爲,因爲她在懷中,所以這湖風,這十月的沁骨寒氣,都不再襲人。
舟排平緩地在水面上劃過,銀光普遍中,遠處的青山,黑黑的聳立着。義信君府的燈火,也明亮地照耀着天空。
衛洛一動不動地窩着,她眨了眨眼睛,數了數天空中的幾顆寥寥的星星後,喃喃說道:“素,唱歌給我聽吧?”
義信君在她的頸窩中動了動,沒有擡頭,低低地唱了起來,“清水兮曼長,羅山兮豐茂。美人兮美人,柔荑生香,妙目顧盼。?美人兮美人,令我悅兮,令我悅兮。我欲洗徵袍,我欲歸羅山,我欲攜美人……”
他的聲音清悅之極,如同冰玉相擊,在這種有點寒意,明月相照的夜間,遠遠地傳『蕩』開去。
衛洛一動不動地窩在他的懷中,在他唱到第二遍時,合了起來,“清水兮曼長,羅山兮豐茂。美人兮美人,柔荑生香,妙目顧盼。?美人兮美人,令我悅兮,令我悅兮。我欲洗徵袍,我欲歸羅山,我欲攜美人。”
兩人的歌聲,一個清悅,一個低靡,宛如世間最動聽的樂音,在這湖水夜風中傳『蕩』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