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又有人來報,天宮突然冒出不少法力高深的敵軍,他們來勢洶洶, 似是做了完全的準備, 讓人無回擊之力。
天宮的兵力都已經派到西海迎敵, 此時正是守衛薄弱的時候, 又哪裡是那些人的對手?因此天宮之上已經一片混亂, 搞不好,天宮已經被佔領。
四月凝眉,這顯然是珈翼的計謀, 他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西海矇騙世人,讓人以爲他的主攻在西海, 殊不知, 這只是他的障眼法, 他真正的目的是天宮。
瞧了眼天宮的方向,韶華的視線落在四月身上, 還未說話,就聽她說:“我們可以改天再戰。”
點了點頭,韶華毫不猶豫地奔向天宮,四月緊隨其後。
如他們所想,天宮已經被佔領, 天君被拘禁, 大家都知道, 珈翼想用天君做人質, 所以應該不會傷天君性命, 想到此,衆人放心不少, 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最後韶華不顧衆人反對,決定用自己去換天君,做珈翼的人質。
珈翼讓人把他帶到大殿之上,他到的時候正好看見珈翼抱着四月。
他沒想到她會在這裡,並且與珈翼這般模樣,有些震怒。
在得知兩人決戰的消息後,珈翼早就派人去查過前因後果,因此他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猜道四月被姬明月換了身份最後被韶華認出的事情。
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因此除此外他還猜到魂飛魄散的四月能有今天多半是韶華的功勞,想來他也是費盡心機,才凝聚好她的魂魄重生。
正因爲他知道所有,才更有優勢,更加明白這個頂着姬明月的肉-體的四月對於韶華的意義。
珈翼覺得,連上天都在幫他,偏他知道所有,偏那個女人在這個時候送上門,還揚言說要與他聯盟呵呵。
他若不是瞭解一切,還真是險些被她的仇恨所矇蔽,她當他是傻子嗎?他的封印都已經解除,那些封印他的法力也已經回到她身上了吧?
呵~~
珈翼冷哼,既然她要演戲,他配合她也無妨。
兩人剛達成協議,便有人來報,說韶華願換他父君。
珈翼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便同意了。
在韶華進來之前,他叫來四月告訴她此事,並對她說:“你不是想與我合作嗎?那就拿出你的誠意。”
四月愣神間,珈翼瞧見韶華被人帶了進來,於是他笑着拉過她擁進懷中。
她掙扎起來,珈翼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連這都忍受不了,如何讓我相信你的誠意?”
正不明白珈翼爲什麼這麼做,就聽有人稟報韶華帶到。
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氣惱道:“這是兩碼事!”
珈翼緩緩道:“可我卻認爲這是一碼事。”
四月並不想以此博得他的信任,正準備出招,有人卻先她一步。
桌子上的果盤被掀翻,珈翼被迫放開了她,她回眸,就見兩人已經鬥起法來。
據她所知,韶華的法術已經很高了,此時與珈翼對戰,卻顯得十分吃力。
她凝眉,對打敗珈翼的事情十分擔憂,看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不能強攻,只能智取。
毫無意外,最後韶華戰敗。
見韶華重重墜落,吐出一口鮮血,四月強忍着去扶他關心他的衝動,一臉漠然的站在原地,似是對他毫不關心。
珈翼像是找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哈哈大笑起來:“痛快痛快。”
而後他讓人把韶華帶下去,說養養傷,改天再戰。
珈翼十分優待韶華,讓他還住在他在天宮的宮殿,而他的隔壁,住的是四月,對此,四月並不能猜透珈翼的用意。
眼見着珈翼經常出入她的院子,並且日日在她這裡歌舞昇平,四月總算有點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這是在做給韶華看,也做給她看,她明白,珈翼這是在陪着她一塊兒演戲。
垂下眉眼,她附和着珈翼笑了一下,眼底卻是一片憂愁。
那日韶華與珈翼一戰之後,四月再沒見過他,即便他們同住一個院子,即便他就在隔壁。
這裡到處都是珈翼的眼線,她不敢輕舉妄動。
酒正喝到興頭上,就聽珈翼命人去請韶華,四月凝眉,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酒杯,但她並沒有別的表情流露。
沒過一會兒,她便見到了他。
他似乎很好,瞧上去也沒什麼不妥,見此,她放心不少。
珈翼扔掉手中的酒杯,揚言要再與他一戰,並且這次他拿四月做賭注,說誰若是贏了,今晚就在她房中過夜。
四月氣得不輕,怒視着他,他微微一笑,只是看着韶華。
即便是階下囚,韶華依舊氣度從容,煢煢孑立的模樣,他沉沉揚聲:“拿一個女人來做賭注,未免太無恥。”
珈翼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從未說過我是什麼君子,開始吧!”
不再給他反駁的機會,珈翼已經先發制人。
韶華明顯不是珈翼的對手,但他爲了賭約,一直堅持着,哪怕他已經身受重傷,哪怕他快要死去。
見韶華再次倒地不起,珈翼饒有興味的看着一直坐在原地,連姿勢都不曾變過的四月:“他爲了你這麼拼命,你還看得下去?”
手指麻了一陣,四月這才緩緩回神,冷漠的眉眼微微挑起:“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求他。”
珈翼邪氣道:“我倒是忘了,你跟他有仇,既然這樣,不如我幫你殺了他,幫你報仇如何?”
四月有點急,卻又不得不做出冷漠的樣子語調輕慢的提醒:“別忘了,他現在是你的人質,他若是死了,不是對我不利,是對你。”
收起手中凝聚的殺氣,珈翼恍然道:“我倒是忘記了。”
昏迷不醒的韶華被擡回了他的房間,瞧着他這副樣子,四月十分堪憂,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珈翼打敗。
這夜,珈翼賴在四月這裡不肯走,她無奈,只得把牀讓給他,自己打地鋪。
四月本就懶得理他,便更不會與他聊天搭訕,昏昏欲睡中,卻聽他的聲音響起:“給你講個故事吧。”
眨了眨眼睛,卻再沒聽見他的聲音,原本以爲是自己幻聽,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覺,卻聽他忽然又說起話來。
“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他們青梅竹馬,感情甚好,兩人本來已經私定終身,男孩也打算跟家人商量去女孩家提親的事情,不料這個時候天君下旨,給女孩許了一門婚事,給她配了一個從未謀面的夫君。”
“男孩得知此事,傷心震怒,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去找女孩,打算帶她私奔,女孩同意了,可是最後兩人被抓了回來,被抓回來的那天,正是女孩出嫁的日子,於是女孩被抓回來後就直接塞進了花轎中,男孩則是被送回家中關押起來。”
“後來男孩去找過女孩,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是別的男人孩子的母親。男孩傷心欲絕,覺得女孩背叛了自己,於是他質問她爲什麼不反抗到底,她說,她若是不接受,會連累家人。”
苦笑了一聲,他說:“後來男孩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做這天上的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都管不了他。”
“多年經營,男孩有了自己的人馬和軍隊,眼看夢想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偏在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四月睜着眼靜靜地聽着,知道這個故事裡的男孩是他,也知道他所說的意外是她封印他的那件事。
其實若不是她的身份,若不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可以得來許多法寶,只憑單打獨鬥,她斷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用問也知道,他有多恨她。
笑聲中,珈翼問:“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
四月想象着那對情侶最後被分開的絕望沒接話,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立場,我們都沒有錯。”
他想報仇,她想守衛她的家,所以她們都沒有錯。
珈翼輕笑:“這話有意思。”
後來打過幾場小戰役,天宮和珈翼都沒討到什麼便宜,當然,天宮的損失要比珈翼嚴重些。
隔三差五,珈翼還是不忘找韶華切磋,韶華的傷一日比一日嚴重,四月擔心,他有一天會再站不起來。
那夜之後,韶華再不敢看四月一眼,她知道他覺得無臉見她,更沒有顏面見她,她也知道他自責內疚,恨不得將自己凌遲,以此來向她謝罪。
她瞭解他,所以她都知道,但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漠視一切。
沒過多久,這院子裡又多了個鄰居,淨空。
雖然對自己這個親弟弟珈翼並不見親和多少,但他終是念手足之情的,並沒有太爲難淨空。
因爲淨空的存在和掩護,四月和韶華做起事情來也方便很多,再不像之前那樣偷偷摸摸,束手束腳。
覺得差不多了,衆人這纔再次發動攻擊。
這日,珈翼再次與韶華決鬥,藉着韶華拖住珈翼的時候,四月悄悄發出指令,讓混進來的人打開結界,放外面的人進來,因此制服珈翼的人也不過是頃刻間的事。
兩人打的正酣暢,就見珈翼的人帶着傷闖了進來。
盯着那人,四月心驚肉跳,更是惱怒不已,她不是已經吩咐過外面的人不準放任何人進來的嗎?
不過這人她識得,是珈翼的左膀右臂,法術也是極高的,若是要攔住他,的確有點不容易。
想到此,那些惱怒也平靜下來。
見自己的人負傷進來,珈翼愣了愣,立刻明白過來,他犀利的鷹眼噙着嘲弄的笑意掃過現場的人,“你們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知道或許已經大勢已去,珈翼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戰鬥中。
此情此景,四月也沒有再演戲的必要,也加入了戰鬥,後來涌進來很多人,什麼司命星君,什麼驃騎將軍……也紛紛加入戰鬥,將珈翼制服。
天宮重新回到天君手中,天君本想將珈翼就地處決,但因淨空幫了不少忙,又因淨空曾與韶華有約定,於是天君最後留了珈翼一命,罰他投胎轉世,生生世世都爲凡人。
珈翼轉世爲人,淨空謝過天君頭也不回的走了。
處理完珈翼的事,韶華在第一時間對天君請求,他要娶四月爲妻。
因四月現在是姬明月的身份,天君自然是不同意的,便繞開話題以論功行賞唐塞過去。
韶華哪裡允許就這樣搪塞過去,他等了這麼多年,努力了這麼多年,就等着與她攜手的這一天。
見他如此固執,天君當下便動了肝火,衆神自然也不同意自家太子殿下與姬明月這個妖女有什麼瓜葛,紛紛勸說起韶華來。
韶華固執己見,一次次的懇求天君同意這門婚事,天君終於忍無可忍,發了雷霆大怒。
像是此事與自己無關,沉默的四月看向天君,淡淡打斷衆人的爭執:“天君答應過的事情,還望莫食言。”
因爲韶華想娶她的事情,天君沉沉的聲音也沒多少好脾氣:“你放心,本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食言。”
四月點了點頭:“明月謝過天君。”
在她向珈翼投誠之前,她就已經聯繫上了天君,並且表明立場,她願意幫他們,但請他忘記之前天魔兩屆的不愉快,以後都不得爲難魔界,天魔兩屆在他有生之年都井水不犯河水。
得到自己想要的,四月也沒什麼留戀,轉身就走,只是視線在掠過帝君和花神的時候略停頓了一下,然而她現在的身份……
韶華拉住她:“你不要走。”
四月笑了笑,彎起的脣角帶着幾分可悲和諷刺:“太子殿下,您還不明白嗎?你我身份有別,我們是不可能的。”
這本是她拒絕他的一個由頭,不料他當即白了一頭墨發,入了魔道。
不止她,現場的人都愣在當場,皆不可思議,許久纔回神議論起來。
他真摯地對她說:“現在我們再不存在什麼身份有別。”
她顫聲道:“我從未說過要嫁你……”
她不能嫁給他,他們之間隔的不止是身份。
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他說:“我會讓你坦坦蕩蕩的嫁給我,等我。”
此時她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後來一次雲遊中,她看見了莫遷,看見了裴子墨……她與他們擦肩而過,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他說的坦坦蕩蕩是什麼意思。
……
(全文完)